这回,少年倒没拐弯抹角,干脆道:"因为妳不想要别人帮,所以我才帮妳。"
"我不明白…。"
少年撇嘴道:"哼,这种事儿我看多了,通常挺身相救,那被救之人若是男人还好,若是位女子,极有可能说什么”恩公,小女子要以身相许”,这话,我听了可会头皮发麻,无福消受。"
虞灵虹细瞧这少年,以他这种俊秀长相,说这话确实不无道理,但也着实认为此人十分自恋,她低问道:"你帮别人,都不奢求回报吗?"
少年轻笑一声道:"方才说的并非我亲生经历,但我得引以为戒,我这人啊,此生从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妳倒是第一个,谁叫妳不打算报答我。"
虞灵虹没法理解这少年心中所想,但两人对话同时,房里又传出一阵阵哀嚎声,虞灵虹摇个头,直道:"多说无益,我要进去救她!"
"行了行了,我怕妳了。"少年将手放开,并妥协道:"好…我救她,总行了吧。"
"为…为何…?"
"少囉嗦,我想怎样就怎样。"少年明显不甘愿,但头也不回走进屋里,从怀中随手丢出一张银票,并道:"这姑娘我买下了,你们能滚了。"
"哪来的冒失鬼?"讨债人捡起银票,上头清楚写着这银票值五百两银,有了银子,讨债人倒也干脆,道:"姑娘,算妳运气好~有个英俊少年英雄救美,诺,侠客,这卖身契给你了。"
啪!啪!啪!少年出手相助之行得到满堂喝采,但少年却只往虞灵虹方向看了一眼,拍拍这张卖身契。
待围观群众散去时,少年打算去找虞灵虹,但此刻却应了少年的言,这被救之女忽然走至他面前,扭捏道:"恩公,多谢你救了奴家…从今尔后,奴家便是你的人了。"说着,女子面露羞红,完全没了方才那惊恐之貌。
擦!擦!听此言,少年却立刻将卖身契摺叠后撕成数块,用力往上一丢,并道:"妳给我听清楚,我压根儿不想帮妳,妳方才那些恶心的话,就收回去吧。"
"恩…恩公…你为何…。"女子有些受挫,她既然能卖上青楼,还能卖上几百两,那此女定有相当姿色,况且她年纪较虞灵虹大上几岁,比她更有女人味。
但少年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还骂她恶心,叫她情何以堪?她一不做二不休,走上前伸手欲抱少年,但少年一见她的动作,如同看见毒蛇猛兽,用力向后一跳,并骂道:"真是够了!"
女子发出哀兵策略,摆出一张无辜面容,挤出双眼泪眸欲博取同情,道:"奴家不要求什么,就算是做你的妾,甚至丫鬟,奴家都甘愿,就请让奴家留在你身边,伺候恩公一辈子吧。"
"呕!"少年欲吐不吐,道:"妳听好啊,我对女人过敏,只要一碰女人,就会全身发痒,而且我还是个同性恋,等你能变成个男人,再来找我吧。"语毕,少年立刻奔走,留下女子傻愣于原地,心道世上竟有这种人。
虞灵虹在不远处偷听他们的话,心道:"原来他是同性恋…还讨厌女人,难怪他会故意捉弄我…好…那我就如法炮制,让他离我离得远远的!"
哇!少年不知何时来到虞灵虹后方,并轻推她一把,笑道:"吓到了吧?方才情形妳都瞧见了,我就说她一定会…。"
然而少年还未说完,虞灵虹就已改变神情,她挤眉弄眼,嘴角扬得极高,双手轻摆于胸前,以她这十四岁的思想,认为这就是"妩媚"。
殊不知少年一见她如此诡异的脸庞,仅差没噗哧出声。
她轻声细语,不停扭捏身子,以细柔的声音先道出第一句:"恩公…。"
这声才喊出,虞灵虹就不自觉噘了嘴,全身起鸡皮疙瘩,少年则双手插腰,欲笑还休的直盯着她。
"不行,我不能停下来!"虞灵虹不停说服自己,并勉强扭着嘴接道:"奴…奴…奴…我就算是做你的妾…,甚至丫鬟,反正…就让我伺候你一…一…辈。"
虞灵虹紧握着双拳,恨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但她见少年迟迟未语,鼓起勇气抬头一看,此刻,少年却是伸手,左手搂住虞灵虹纤纤细腰,另一手则轻抚她的发丝,并道:"好啊。我想妳根本不知道她那番鬼话的意思吧?不过无妨,话是妳说的,既然妳说要伺候我…好,那就来试试看呀!"
啊!此举,虞灵虹预作的表情全变了调,她顾不得在大街之上,大声咆哮道:"你放开我!"
无奈这少年方才才成了英雄,谁会认为他是个色狼,自然没人上前帮忙,反以为是这姑娘乱喊。
少年呵呵笑道:"妳这人真坏,先诱惑人,现在又装清高。"
"你…你不是同性恋么?"虞灵虹大声喊道,简直吓得花容失色,海之村那色狼,至少还没这样待她。
少年啧啧摇头,将抚着发丝的手转而抚向脸庞,道:"但我现在又喜欢女人了。"
"你…你…。"虞灵虹深觉受辱,但怎么争脱就是争不开,这委屈不停流向心底,渐渐化为外在的泪水,滚滚的从两颊下流出。
少年见那一滴滴泪不停落下,瞬间也放轻力气,愣得微微张开嘴巴,问道:"妳…妳干么要哭…啊?我和妳说笑的…。"
啪!虞灵虹用力一挣,逃离少年的魔爪后,一个耳光狠甩下去,大喊:"无耻之徒!别让我再看到你!!"
语毕,虞灵虹边擦拭泪水边往城外跑。
少年愣在原地,眼神压低,但变得又轻又柔,他伸手摸着烙着红印的脸颊,喃喃道:"糟糕了…原以为是在捉弄人家,这下…可真麻烦了…。"
虞灵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多远,直到再没力气跑下去,她才坐倒在地,心道:"过分!过分!他竟然对我这么做…我…可恨!"
这一气,虞灵虹站起身,将怒气全发泄于身边的大树,用力以脚狂踹树干,踹不够还拔出剑疯狂似的砍,将这树皮一块一块砍落于地。
哗!或许连天空都替大树喊冤,此刻竟落下倾盆大雨,然而虽处在树林中,虞灵虹却因气在上头,完全不想找遮蔽物,只是忿忿不平的大喊着:"连老天都要捉弄我么!自从遇上那混帐就没好事,可恨!"
"混帐!混帐!混帐…混…帐…混…。"虞灵虹淋着大雨,又情绪失控,但越喊越累,直到没有力气,才因体力不乏,坐倒在地,昏昏欲睡。
一滴滴雨滴落于她的身上,淋得她又湿又冷,全身蜷曲在地,眼前视线慢慢模糊,但渐渐地,雨好像停了,再没有雨滴落在她身上。
不对,若雨停了,为何哗哗之声仍在?
虞灵虹抬头一望,一把大纸伞遮住她的身子,少年轻摸她的额头,并道:"下大雨…为何不躲?"
"是你?"明明累得半死,虞灵虹却不肯让他见到这副虚弱模样,她硬是起身,骂道:"走开!我不要你假惺惺!"
少年叹了一声,伸手欲扶虞灵虹,但此刻,虞灵虹心存余悸,深怕少年又做出方才的事,脸上露出惊恐,大呼:"走开!你别碰我!"
"我…。"这下,少年默默缩回手,显得落寞,道:"方才的事,我向妳道歉,但妳烧了,先去躲雨,好么?"
"不用你管!"这一声才刚讲完,少年就出手刀将虞灵虹打昏,并道:"既然妳不要我管,我就偏要管。"
少年抱起虞灵虹,带她回至城镇,并买了一套新衣服,随后带虞灵虹来至那名差点被卖到青楼的女子家中,并道:"姑娘,我有事请妳帮忙。"
"恩公?"一见少年回来,以为他回心转意,女子兴奋难耐道:"你想通了?"
"麻烦妳,帮她换一下衣裳,她全身湿透,容易着凉。"
"什么?"女子瞥了虞灵虹一眼,发现方才就是她和恩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现在还要她照顾这乳臭未干的丫头,凭什么?女人醋意上涌,表情亦变得阴沉。
少年发觉女子神情有异,威胁道:"若我回来发现她少一根寒毛,我保证妳的下场,会比被卖到青楼还惨!"
这冷峻的表情着实吓着女子,为保命,她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并道:"好吧…你就把她留在这,我不会伤害她。"
少年离开后,女子不情愿的替虞灵虹整理行装,过上一会,虞灵虹醒来,虚弱道:"妳是…?啊…我记得妳…妳是那个…。"
"是、啊!"女子不耐烦道:"既然妳恢复精神了,我问妳!妳跟恩公是什么关系,为何他这么紧张妳?"
恩公?想到这虞灵虹就有气,他是这女人的恩公,却是他的仇人啊!虞灵虹露出鄙夷面容,并道:"自从遇到他就没好事…!"
哼!说这话谁会相信?女子敷衍道:"随便,奴家要去干活了,没空理妳。"
干活?虞灵虹眼睛一亮,伸手拉住女子道:"妳在哪儿干活?还有缺人么?"
"哼!瞧妳这副病恹恹模样,客栈的活妳哪儿干得来?"女子插腰鄙视道。
"那妳知道还有哪儿缺人么?我很需要银子,不管多粗重的工作我都愿意做。"
哦?女子瞧了瞧虞灵虹,嗯,有几分姿色,看来又一副没经过世事之貌,定是很好骗,女子露出诡异微笑道:"待会出门向左拐弯,第三间店铺就是了,那名为醉花楼,很好赚的,一个晚上嘛,都能赚上在客栈打杂的好几倍。"
醉花楼便是青楼的名字了,但虞灵虹并不知那是何处,问道:"醉花楼?那儿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服务客人囉。"女子摀嘴笑道:"妳就当自己是丫鬟,让主子享受到最好的照顾,该给妳的,绝不会少。"
丫鬟?那就是洗衣烧菜那种粗活?虞灵虹欣喜道:"当真?"
女子暗自窃喜道:"妳若做不来,可别怪到我头上。"
一想到有银子赚,虞灵虹哪想得了这么多,她甚至点头谢过,就这样兴奋地跑至醉花楼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