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严灵空叹道:"但她不久前醒过一次,情况,不太乐观。"
  "疯…疯了?"藏雷颤着语气,激动问道。
  严灵空轻轻点头,道:"她认不得大家,深怕任何人接近她,并发狂似的攻击接近她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话一出,藏雷的脑袋似乎被千斤重石压下,他问道:"你懂医术…难道还…。"
  "没用的,此失心疯不等同人间疾病,若找不到相克之物,灵虹她永远不会好…但以往从未有人真的得过失心疯…如此…我确实束手无彻。"
  "我去看她!"
  "慢着。"藏雷一起身,却被严灵空拉住,他道:"我有话和你说。"
  藏雷深吸口气,虽说和他不亲,但严灵空到底和他流着相同血液,他忍着脾气,淡声问道:"有话就说…说完,我要去见她。"
  "你方才的行为,不仅救不了灵虹,还会先丧命。"
  藏雷面无表情,摇头道:"在当时我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我只恨自己救不了她,假若能救…我一条命又如何?"
  严灵空叹道:"你方才所为之招,名为『黄泉擎海』,此招就如同和魔界作契约,每用一次至少要花上七八成力…且一年最多使用一次…但你现在不过剩一成力,如此胡乱使用,只要一负荷不来,你随时会被魔界之力吞噬,到时…雨…若失去你这儿子,他…。"
  "多谢…。"想起父亲,藏雷脸上有些许哀莫,道:"若非你方才舍身,以你的力量作为契约…我恐怕…。"
  严灵空轻闭双目,道:"方才我尽可能替你疏通经脉,虽说没法恢复十成力,但至少已有五成回来,这样你更有能力,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多谢…。"藏雷感激道:"你帮我…其实是为了我爹罢…你…当真很疼他。"
  听此言,严灵空不免叹气,道:"即使所有人都能明白,但他却始终没法明白…罢了…至少,我已猜到是谁在我俩之间搞鬼…终有一日,我会洗刷冤屈…你毋须再管此事…去看她吧。"
  另一间房,一名男子过上许久,才渐渐地将柔唇移开,看着佳人熟睡姿态,想起方才她那又哭又惊的脸庞,心中尽是不舍。
  聂志弘轻抚她的颊边,道:"我真是个卑鄙小人罢…心意藏在心中不敢说…只能趁妳睡着才敢偷偷向妳讨点恩惠…灵虹…我以为我看开了,但当我一见到妳…心中的情感又起了涟漪…偏偏妳和藏雷如此要好…这种痛楚要到何时…才能消失?"
  聂志弘喃喃唸完这番话,将冰寒的玉手轻放入被,熄灯,起身走至门外。
  门外,正逢藏雷赶来,藏雷和他对看一眼,不打算多说什么,只稍做点头,毕竟他一心悬着房内的人。
  "我爱她。"正当藏雷推开房门时,却忽从后方传来这声,藏雷停下动作,愣了会,不敢置信的转头瞧着聂志弘。
  聂志弘坚定信念,道:"但她选择的是你,所以我不准你抛下她!若你欺负她…我定会把她抢过来!"
  听此言,藏雷先露出黯然神情,脑中徘徊聂志弘所言,这下他总算明白聂志弘之前为何如此厌恶他,想通后,他抬头道:"你放心,我不会。"
  听到这声承诺,聂志弘露出轻浅微笑,道:"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倘若你不嫌弃,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藏雷有些讶异,双目直盯这傻小子,而后露出笑意,将挂在颈上的红色护符拿下,道:"诺…这给你。"
  "这…这是…?"聂志弘接过手,这护符和一般庙里所见没甚不同,他不明白藏雷为何要将这给他。
  藏雷轻笑一声道:"没特别意思,就当见面礼罢,哪日,说不定…咱俩的关系不只是朋友呢。"
  "什…什么?"聂志弘轻摸头发,面露傻气看着护身符,实在不明白藏雷所言之意,但当他抬头想问问题时,藏雷已进了虞灵虹的房间。
  聂志弘抿嘴一笑,两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即使他心中有些许落寞,但仍露出满足笑容。
  回至房中,聂志弘一踏入内,就见朝思暮想的师父终于好端端地坐在他眼前,那种期待成真的冲击,反倒让他不敢置信这是真实。
  他心中充满感动,步履蹒跚的走近他,并坐于严灵空身旁道:"师父…。"
  严灵空对他露出和蔼眼神,轻摸他的头以示鼓励,道:"别憋罢,心中有话就说出来,师父会替你解忧。"
  "师父…师父…呜…。"这句话,终让聂志弘啜泣出声,他像个孩子一样,喘吁吁的说出这段日子所发生的苦事,他边说边擦拭着泪水,道:"当初我若没离开骸颜峰…我就不会爱上灵虹…而后,我就不会因为负气害死晓芝,玉珊也用不着削发为尼,华榛更不用对我日夜牵挂…。"
  "感情的事,旁人只能给你鼓励,至于解开心结…只能靠你自己。"严灵空轻叹一声,轻拍聂志弘的肩膀,他知道聂志弘一向乐天,一时碰上这么多挫折,也难怪他会崩溃,想到此,严灵空心头亦有不舍道:"但你犯不着将过错揽在身上。"
  聂志弘倒吸口气,道:"除此之外,还有…还有师父你…自你在关山崖被祭炎带走后,我好怕…好怕你会为了让你两兄弟和好而牺牲自己…我好怕见不到你…好怕…。"
  严灵空苦叹道:"志弘…你长大了,要懂得坚强,明白么?"
  听到这话,聂志弘吓着了,他道:"师父…难道你真要为了祭炎…不…为了严灵雨…他视你为仇敌…你为何还要对他…。"
  "因为我视他为兄弟。"
  聂志弘哀默一声,每当提起严灵雨,师父就会变得伤感、忧愁,他道:"师父…你能否答应志弘…无论如何…都不能…。"
  严灵空低叹,摇头道:"我只能答应你…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和他硬碰硬…其他的…我没法向你保证。"
  "师父…。"聂志弘看师父竟毫不犹豫和他说这番话,心头滋味更是复杂,严灵空看他如此,叹道:"假若给了别人自己做不到的承诺,那比没给还来的伤人…志弘…这句话,你要牢牢记着。"
  聂志弘握紧双拳,一想到师父为了严灵雨甘愿放弃性命,心头就如千刀万剐,他不要师父离开,他不要。
  "回山上吧。"严灵空心头实属不忍,轻声道。
  聂志弘抓紧严灵空手臂,道:"不…我会振作,师父…我会变得坚强…,假若你真和祭炎打起来…就换我聂志弘来保护你…可今夜这回…就让我…。"
  说着,聂志弘撒娇似地紧靠严灵空,即便他已是个大男孩,但仍像个孩子搂住父亲般的安稳,悄悄入睡。
  翌日,严灵空已向聂志弘告别,并决定暂回骸颜峰休养,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聂志弘依依不舍,总觉又是梦一场。
  同时,前日去追陆剑湖的杨锦宣亦赶了回来,他道:"荷枫,有你爹的消息了,陆剑湖已先行一步,咱们去凤阳城和他会合罢,到时再一同启程去若风谷。"
  "凤阳城?若风谷?"铁荷枫不解,一想起若风谷是亡妻苏妤臻过去所处之地,心中不免一阵哀戚,他问道:"为何要去那儿?"
  "这…。"杨锦宣轻抓头发,似乎有话难言。
  辛痕大跺一脚,道:"是男人就直话直说,别这样别别扭扭!看了就讨厌!"
  杨锦宣抬头盯了铁荷枫,道:"是这样的,若风谷何掌门决定办一场比武招亲,集结各路好手…胜出者,便将女儿嫁给他。"
  聂志弘惊道:"何桑姑娘?但若风谷处事低调,为何忽然办什么比武招亲?"
  杨锦宣解释道:"若风谷掌门之位一向有订须由男子继承,可偏偏何掌门就何桑一个女儿,而他年事渐高,若早日替何姑娘觅得夫婿,便能早日放下若风谷的事安养天年。"
  "就算如此,我们为何要去?"铁荷枫满是不解道:"何姑娘虽是妤臻的挚友,但和我们最多萍水相逢,若真要去,也等觅得了新郎官,我们再去喝喜酒罢。"
  "呃…重点是…你爹…铁老前辈也要去…。"杨锦宣搓搓头发,小声说道。
  "我爹?"铁荷枫先是不解,而后豁然开朗道:"是么…虽说若风谷处事低调,但在江湖也颇有威名…看来爹打算让大铁去比试,若能结成亲家…对他的名望定有帮助罢…。"
  冯华榛好奇问道:"大铁?铁获承公子…就是你那位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么?"
  嗯。铁荷枫轻做点头道:"爹的弟子除了我和魏子吾,就剩大铁的年龄和何姑娘匹配…可大铁…就算去参加比武招亲的人不比关山崖上碰到的人还强,单凭大铁的武功…恐怕难以技压群雄…爹这算盘这回难得打错了…。"
  "这点…你毋须操心啦…。"杨锦宣耸耸肩头,笑得牵强道:"要参加的人不是你那位大铁朋友…是你爹铁眺…杨某想堂堂江湖第一棍…要赢得胜利,抱得美人归,应该不难啦…。"
  杨锦宣此惊叹言一出,尤其铁荷枫受到震慑,他道:"不可能,爹的年纪都能做何姑娘的父亲,不…就算做她爷爷都不为过…这…这不可能。"
  "这事儿是陆剑湖打探来的消息,若你想见你爹,确实得去若风谷一趟…顺道阻止…这怪事发生…。"杨锦宣抓抓头,总觉得说着这话十分别扭。
  聂志弘点头道:"不错,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找铁眺,既然有目标就去罢,现在就启程。"
  大伙儿点了头同意,但藏雷却不为所动,他哪里管铁眺是谁,仅道:"灵虹现在情况不稳,我和她留在山上吧,仁景,若有四天将的消息,你再用飞鸽传书给我。"
  虽说不太舍得,但聂志弘为顾及大局,也觉得让虞灵虹留在山上才安全,他勉强点头后,道:"那…咱们就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