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树婵表现的强势,道:"你这么希望老身死么?只可惜,老身活得好好的。"
  "铁某没那意思…。"铁眺看苗树婵眼中带怒,心头不是滋味,道:"到底夫妻一场…若铁某有能力…自然不希望妳死…。"
  哼!苗树婵问道:"既然你重视咱们那几年的夫妻情分,那你为何不能有同理心去面对苏姑娘呢?"
  提到苏妤臻,铁眺又一阵怒,道:"妳活着…难道那姓苏的妖女也没死?"
  听到这,铁荷枫急着想插话,道:"妤臻当然…。"
  "死了。"苗树婵抢在铁荷枫喊出前就先回话,且表现的平常。
  哼!铁眺鼻哼一声:"幸好死了,这妖女若活着,只会拖累枫儿!"
  你…!又听铁眺讽刺苏妤臻,铁荷枫险些忍不住,但苗树婵又抢先道:"假若…苏姑娘在死前有替铁家传宗接代呢?这样无功也有劳,你也照样要除去她?"
  铁眺有自信道:"既然是铁家的骨肉,铁某定会好好栽培他…至于苏姑娘,只要她有功…铁某至少会让他当荷枫的妾,不过,人都死了,说这有何意义?"
  苗树婵轻闭双眼,道:"但,偏偏苏姑娘死前,腹中已有你铁家的骨肉,你铁眺的孙子,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你无可否认。"
  这下铁荷枫终于明白为何苏妤臻的身材变得臃肿,原来是怀了他的孩子,想到这,铁荷枫不禁喜上眉梢。
  "妳…妳说什么?"但听到这话,铁眺却是傻愣住,心道一定是苗树婵在说谎,偏偏苗树婵的眼神里,仅叙述"坚定"二字。
  想到一条小生命还没出生就被火燃烧殆尽,铁眺心头竟然慌了,喃喃道:"难道…难道铁某真害死了自己的孙?不…不对,放火的是黎介木,不是铁某…铁某没害死那孩子,没有!"
  苗树婵走至铁眺身边,道:"就算不是你放的火,但…日前你有多次伤害苏姑娘的事迹…这些,全是你没法抹灭的过错。"
  澎!听到此,堂堂添下第一棍竟显得狼狈,铁眺弃棍抱头,回想过去那段痛苦回忆,在他受尽父亲冷落后,曾发誓自己定会做个好父亲、好长辈,绝不会重蹈覆辙…但现在想想,他做的哪件事,不是狠狠伤了铁荷枫?
  铁眺越想越难过,终于正视铁荷枫恨他的原因,而后掩面自责,喘道:"枫儿…是爹…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害死你的孩子…害死我的孙子…。"
  看到这画面,铁荷枫的心软了,铁眺仰头叹道:"是爹错了…你第一个孩子,你一定很期待吧…就像当初婵儿怀了你时…爹也是万般期待…可铁某没料到…。"
  嗯,看到父亲真心忏悔,铁荷枫鼻头酸红,点头道:"爹,无论我们有任何问题…你永远是我爹…永远都是。"
  得到儿子谅解,铁眺激动的点头,而后面向苗树婵和陆剑湖,鞠躬道歉,并道:"其实…铁某恨陆剑湖,是因为羡慕你们,是…铁某拥有这一身名号又如何?弄得众叛亲离,没任何人留在身边,就连忠心耿耿的承儿…今日亦弃铁某而去…。"
  苗树婵心有不忍,道:"眺哥,咱们已是几十岁的人儿了,当年的旧帐如今提来也无意义,只要你能想开,你也能过着好生活。"
  呵,看他们重修旧好,陆剑湖却在此刻暗笑一声,轻挥衣袍道:"夫人,既然如此,陆某便是功成身退,你们…。"
  "什么?"陆剑湖豁达的将苗树婵还给铁眺,让他们二人皆大吃一惊,铁眺没想到陆剑湖和他对立了大半辈子,如今,竟如此简单就原谅他了?
  陆剑湖拨开那覆盖面容的发丝,露出双眼炯炯之态,道:"你放心,陆某虽喜欢婵儿,但这些年来陆某只是照顾她,虽有夫妻之名,但从未有夫妻之实,既然你们言合,那陆某自然…。"
  "荒谬!"铁眺虽是惊讶,但却不自主怒火中烧,直道:"三言两语,就想把婵儿扔了么?"
  讲到这,这两位老男人竟为了当年的儿女私情斗嘴起来,但斗嘴的内容,再也不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
  呵,苗树婵轻笑一声,羞道:"行了,咱们都不是年轻人,谈论这些多丢人。"
  唉,铁眺豪放笑了声,却又叹口气,如释重负道:"如今对铁某最好的抉择,便是抛下名利,隐居山野,想想这大半生…铁某究竟做了什么。"
  "神棍,那么就让咱么三人一同隐居,你说如何?"陆剑湖呵笑一声,他本就是恬淡闲雅之人,对于四天将这名号,他也没甚兴趣,就算隐居,对他并无损失。
  苗树婵欣慰点头,而后走到铁荷枫身边,道:"枫儿,你瞧,咱们这一辈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就换你了…快去追她吧。"
  "陆…不对…娘…。"铁荷枫羞红,点头,正想和娘多说几句话时,往苏妤臻的方向一看,但此刻,苏妤臻竟已消失在眼前。
  铁荷枫惊慌失措,跑至杨锦宣身边道:"锦宣,妤臻人呢?妤臻人呢?"
  杨锦宣匪夷所思,道:"妤臻?哪来的妤臻?天啊!你可别告诉杨某…妤臻是秦至那小胖子?不可能,就算面容包住了,身材也…。"
  铁荷枫此刻不想解释这些,仅是惊慌失措,大呼:"就是秦至,人呢?"
  杨锦宣仍觉奇怪,抓抓头,不断回想,终于比了个方向,道:"好像是往谷门方向走的…等等…志弘咧?他怎么也不见了!他是啥时离开的?!"
  谷口前,苏妤臻在陆铁二人比试时,就已趁乱离开,她原以为能走得不知不觉,但走到谷口时,却见聂志弘早已在谷门前等她。
  "志…聂公子…是你啊…。"苏妤臻仍扮着秦至,打算混水过关。
  聂志弘摇头,露出傻小子专属微笑,但现在这笑容,和从前比来确实稳重许多,他道:"妤臻,妳不用骗我了,在比武场上时,我就知道是妳。"
  "为…为何?"苏妤臻不解,就连铁荷枫都没认出,聂志弘又是如何认出的?
  聂志弘回道:"一开始妳将声音压低,我确实没能发现,但妳知道…我这人就爱拆解别人的武功,在关山崖上时我就已记下大家的武功步数…而妳,若风拳法带点江湖杂拳…这可是一般若风门人所没有的特点,因此…我便认出是妳。"
  苏妤臻微微点头,聂志弘不解道:"妳…为何不和荷枫相认?"
  "理由很简单,这个…。"说着,苏妤臻毫不掩饰,便将脸上的布巾摘下,上头一块红灼伤疤,不深不凸,但确实显而能见。
  聂志弘走近前观看,苏妤臻羞而愧的将头撇开,并想摀住伤口,聂志弘却伸手拉开她的手,呵,这时,聂志弘笑一声道:"这么一块疤,就能毁了你们二人的感情么?"
  "我…。"苏妤臻低头,回道:"但…女人自然在意颜面…。"
  聂志弘仰天道:"那很简单,我也去荷枫脸上割他一剑,让他变得丑陋难看,这样,妳就不会自卑了?"
  "什么!"苏妤臻猛摇头,伸手拉住聂志弘,她知道聂志弘一向有玩心,如今说出这话,恐怕是因一时好玩而起义的,她慌道:"志弘师兄,你…你不能这么做。"
  "妳怕他丑了,就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了么?那大不了我答应妳,我割浅一点,就像妳这块疤般的大小,如何?"聂志弘轻笑一声说道。
  苏妤臻难得大声喊话,道:"我当然不是在意他的外表,只是他若受伤了…我…我会很…。"
  聂志弘盯着苏妤臻,笑道:"既然妳这么想,那为何妳对荷枫这么没信心?"
  "我…。"苏妤臻愣了会,心道这位原先心智像她弟弟的师兄,如今,似乎已然蜕变成一位稳重的男人。
  "志弘!妤臻!"这时,铁荷枫等人赶了过来,苏妤臻惊叫一声,拿起布巾打算将颜面再次覆盖,聂志弘却把布巾抢来,道:"别遮了。"
  布巾被抢,苏妤臻以手摀着,将头压得低,铁荷枫停步在苏妤臻面前,眼中有泪,脸上却带安慰笑容,道:"妤臻…铁某真的不敢置信还能再见到妳…。"
  苏妤臻仍不敢看他,只是将头压得更低,铁荷枫从她手指缝隙中见到一块红色的痕迹,他惊讶的朝聂志弘看一眼,聂志弘点头示意。
  "原来如此…。"铁荷枫自责道:"难怪妳活着却不来找我…原来如此…。"
  "对不起…。"苏妤臻看铁荷枫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心头甚有不忍,这时,铁荷枫伸手扶住苏妤臻的手,望将她的手移开。
  "不要…。"苏妤臻手紧贴着脸,泪光涌现,但铁荷枫仍缓缓将她的手移开,轻抚上头那一块淡红伤痕,苏妤臻咬着嘴,头越压越低。
  呵,岂料,铁荷枫看到这块疤的反应竟和聂志弘一模一样,他微笑道:"一块疤能换回妳一条命,换回妳陪在铁某身边…那这块疤对铁某和妳而言,不是伤口不是丑陋,而是一个奇迹…一个美丽的奇迹。"
  "荷枫,我…我…。"怀孕的女人难免会有心情烦躁或身体不适之时,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希望这十个月内,丈夫在身边给她加油打气。
  苏妤臻想到自己即将临盆,才终于得到这机会,若她再固执下去,不只伤了铁荷枫,也是伤了自己。
  想到这,苏妤臻心头很酸,但心中仍有坚持,道:"但是我…我…。"
  "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吧?"铁荷枫没等苏妤臻说话,便稍蹲身子,轻轻抚着那条小生命,露出即将为人父的笑容。
  苏妤臻微微点头,看到铁荷枫如此期待,她轻闭双眼,泪水滴滴而落,铁荷枫缓缓起身,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道:"既然如此,就别再顾虑了,好么?这一生,就让我照顾妳、照顾孩子…永远。"
  听此肺腑之言,杨锦宣笑了笑,道:"荷枫总是不害臊,上回求婚是这样,这回也是这样,哈哈,好,好,这样表示他的心都没变,妤臻,妳就别再固执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