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叶竹悔才说完,火势便大肆烧入山谷中,上方的土石也因炸药一块块崩落。
  蹦!蹦!蹦!古仁景站上前,凭剩下的力量逼出太极白阵,替大伙儿挡住山石。
  魏子吾接过长棍,和古仁景一同作战,以百裂棍之姿,大力挥扫由上方掉落之石,一劈为二、二劈为四,尽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至于徐韩力气较小,她举起双剑,以丝剑环环相扣之招,替失明的叶竹悔抵御较小的落石。
  叶竹悔虽然看不到,但落石蹦然的浩大声响频频传入她的耳里,对此,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还要靠大伙儿保护她,想到这,她忍不住啜泣,心道:"到头来…只有我…我仍是十魔将中唯一的拖油瓶…。"
  徐韩发现叶竹悔动也不动,心慌道:"竹悔妹妹,留神!"
  叶竹悔双手覆握,放于胸前,轻声道:"韩…老实说,除了祭炎大人外,我真的很喜欢大家,不管是妳、仁景、子吾、雷大哥、燕音、蓉姐姐、觉均,甚至是立野,我真的…好喜欢你们大家…。"
  徐韩些许听到叶竹悔自白,但碍于土石崩落,她没能仔细听清楚内容,大声问道:"竹悔妹妹,妳说什么?说大声点!"边说,徐韩持续挥砍由上方掉落的碎石。
  叶竹悔缓缓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块亮眼、夺目的火红半块矩形"碎石",她深吸一口气后,喃声道:"祭炎大人,你…一定要幸福…竹悔…要先行一步了…。"
  "竹悔妹妹!妳在干么!!"徐韩从余光中见到那块碎石,糟了,是火焰石!徐韩吓傻了,担心叶竹悔做傻事,想将火焰石抢过来,但上空落石频频,她根本没法到叶竹悔身边。
  听闻这声喝斥,古仁景和魏子吾纷纷转过头看,也因此不慎让落石砸伤,皆发出疼痛的哀嚎。
  听到哀嚎声,叶竹悔面容虽表现得平静,但双手却更用力紧握住火焰石碎片,喃道:"火焰石,几年前…叶竹悔向你许下愿望…望你能让祭炎大人报仇雪恨…这样…他就会快乐…只要能让他快乐…就算竹悔烧成灰烬又如何?就算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只要…只要他能快乐…竹悔就愿意牺牲一切…。"
  徐韩听不清,心道:"竹悔妹妹的愿望…定是想和祭炎大人在一起…但她若被烧毁了,又如何能和他在一起?不行…不行,她这么做太傻了!"
  这时,叶竹悔睁开那双看不见的双目,高举火焰石碎片,大声道:"韩、仁景、子吾,谢谢你们…。"
  "竹悔妹妹!不要啊!"徐韩大喊一声,但为时已晚,叶竹悔张嘴,紧皱眉头一口气吞下那最后的火焰石碎片。
  轰!此刻,一阵闇红阴火,瞬间让叶竹悔的身子起火燃烧,但面对疼处,叶竹悔并无哀嚎,嘴上,还带着忍着剧痛的微笑。
  不久,三人眼前就只剩一团闇火,此刻,上空大石亦不再殒落。
  三人忍着伤口慢慢走近,眼见那团闇火如破茧般一点一滴绽开,绽放出的,正是叶竹悔,她的魂魄振翅着火红羽毛,煌如一尊火焰仙子,轻盈地飘在山谷间。
  古仁景和魏子吾见状,皆不敢置信,但心中更多的情绪,是不舍…而徐韩更是大声哭了出来,喊道:"竹悔妹妹…妳…妳干么那么傻!!"
  叶竹悔缓缓睁开淡柔的双眸,轻笑道:"韩、子吾…好久不见了,还有仁景…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听言,魏子吾张着嘴,惊讶大呼:"竹悔,妳的眼睛?"
  叶竹悔微笑示意,这时,另一道红光涌进,一名亦包裹红色羽翼的男子,转身乍现在众人眼前。
  魏子吾举棍大呼道:"你…你是何方妖怪?"
  "放肆,吾乃极火之地炼狱壶守护者-赤炤。"赤炤说着,并瞧着叶竹悔,道:"叶竹悔,本座等了妳的魂魄已有多时,总算让本座等到妳吞下火焰石这刻,恭喜妳,妳的魂魄,将永生成为炼狱壶的一部份。"
  徐韩忍着泪水,崩溃的上前挥舞双剑,大骂道:"这有啥好恭喜的!你这混帐,快把竹悔给变回来!"
  赤炤不理会徐韩攻击,只是朝更高的地方飘去,并道:"吾记得,妳当年许下的愿望,是要替那名为祭炎的男人报仇,是么?"
  这话一出,徐韩大吃一惊,道:"什么?妳吞下火焰石,不是为了和祭炎大人在一起,只是为了…为了替他报仇?那这牺牲未免太大了!"
  叶竹悔点头道:"韩,我若许下这种愿望…那到时烧成灰烬,就只能以心神陪在他身边…让他碰不着,摸不着…如此,对他实在不公平…。"
  赤炤点头,道:"好,那本座,即刻实现妳的愿望。"
  "慢着!"叶竹悔大呼一声:"但如今,我改变心意了。"
  赤炤扬着奇异微笑,道:"哦?人类到底是人类,终究想自私一次,妳想改变心意了是么?也行,待妳魂魄归依炼狱壶,吾将分出妳十分之一的心神,让妳陪在那男人身边。"
  "不。"此刻,叶竹悔呼了一声后,低下头许久,而后抬头,这回,她目光直视赤炤,毫无畏惧,缓缓道:"现在,我唯一的愿望,是要你…带他们三人…平、安…离、开…此、处!"
  赤炤大睁火红双目,道:"妳…当真想清楚了?"
  叶竹悔微笑道:"一条命换三条命,何乐而不为?"
  徐韩大斥道:"喂!你这个红色妖怪给我听好,本姑娘就算死,也不要你帮!"
  魏子吾亦道:"不错,魏某岂可能让个女娃儿牺牲来救我!"
  现在,三人之中有能力和赤炤对决的仅有古仁景,但,他双手偏偏使不上力,况且就算他打赢赤炤,叶竹悔的身体,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赤炤!吞石的是我,许愿的是我,你只须听我的话!"叶竹悔大声囔囔道。
  语毕,赤炤点头,扬起艳红般的羽翅,高翅一旋,用双翅将大伙儿将包裹住,即使三人在他的怀中又砍又打,但没多久,三人便都失去意识,昏昏睡去。
  来到黄石道外,赤炤看了看三人,又转向盯着叶竹悔,道:"妳的勇气,本座确实大开眼界。"
  许下这微薄的愿望,叶竹悔心中自有遗憾,淡声道:"赤炤…能否,让我再待一会儿…。"
  "无妨。"赤炤点头,道:"不如,本座顺道带妳去个地方。"
  这儿,是一片浩大竹林,回忆四年多前,一位脸戴面具的男人曾来此处散心,他喜欢独自走在这,享受蝉鸣鸟叫,也喜欢对着一节一节的竹子细细碎语,只有如此,他才能暂时找到抒发,暂时放掉满腹仇恨,
  他走着走,腿痠了,累了,就去平日常坐的大石上歇息,当他走至大石边,却见清滑的白石上,今日,竟染上些许血迹,往后一望,是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穿着不斐,身旁亦有散落的翡翠发饰,看来家世不错,他上前摇着她,并将掩面的发丝剥开,发现她的额上有伤。
  既然她身旁的财物尚在,那并不是遇上劫匪了,他扶起她的手,上头有着被抓伤的痕迹,就大小而论,推论这姑娘是碰上了豺狼,而后摔了跟斗撞上头。
  他抱着姑娘回到山庄,并请魏子吾替她作包扎,自己则去炼丹房炼些强身药丸。
  两日后,魏子吾上前将状况禀报,道:"祭炎大人,子吾今日替那姑娘把脉,发现她已无生命危险,但她伤到头部,还得等她醒来,才知有无留下后遗症。"
  祭炎点头,轻拍魏子吾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魏子吾傻笑,却又露出不解,道:"不辛苦!倒是祭炎大人,请恕子吾愚昧一问…你…为何会把这位姑娘带回山庄?就算她有伤…也不太像您的作风…。"
  祭炎恍神了会,摇头道:"顺手罢了,等她醒来,我再和她谈谈,看看她是何来历,为何会倒在这荒山野岭中。"
  "不用查了。"这时,藏雷手持壶酒走出来,并道:"我方才顺路去看她,不巧,她撞到头后,过去的事全给忘了。"
  祭炎应声道:"是么…?那我去看看她。"语毕,祭炎就往女子的房间走去,看他离开,魏子吾忍不住抓藏雷来问,好生好奇道:"雷兄弟,真是奇了,你可有见过祭炎大人对个外人如此关心么!"
  藏雷摆头道:"只要他开心就好。"
  啧,魏子吾叹道:"开心是一回事,但魏某是担心那女人的来历啊!咱们这庄园如此隐密,她偏偏倒在附近的竹林,醒来还说失去记忆,你不觉得太巧了么?欸,你方才有和她谈过话,觉得此女性格如何?"
  藏雷回道:"说话轻声细语,明明怕得要命,却又故作镇定,失亿应是真的。"
  魏子吾拽拽下巴道:"好,假若她真的忘了,那依你所见…这女人会是来自何处?"
  藏雷喝下一口酒,道:"我对那女人没兴趣,你想猜就自个儿猜吧,失陪。"
  后院,祭炎走至女子房前,欲敲门时却又停下脚步,愣了许久,他绕道回房拿出古筝,又回到女子房前的凉亭内坐定,伸出纤长的十指,开始轻巧地弹奏古乐。
  轻柔的乐声传入房里那忐忑不安的姑娘耳内,这一声声乐曲虽轻、虽柔,却又写着哀伤,女子卸下心房,被这风雅的乐曲吸引,起身走出房,来到祭炎面前,道:"你…弹得真动人…。"
  铮,祭炎拨弄一个停音,看来以古筝作饵是成功了,他站起身道:"妳的伤,好些了么?"
  "嗯,不疼了,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女子稍作鞠躬,一举手一投足皆透露着淡雅气质。
  祭炎摇头,道:"方才雷儿说妳失去记忆,他…还有和妳说了些什么。"
  女子摆出匪夷神情,道:"那位公子只问及我的名姓…我道忘了,他便转头离开,并无多说二话。"
  祭炎轻闭双目,心道:"雷儿这态度…是排斥我接近别的女人么…?但,这是两百年来,我首次遇上和宁儿长得有七八成神似之人,要我不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