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些信度过千百个日子,终于,这是三年之期前最后一封信,上头写道:"辛大哥,三年之期将近,你一定很期待和我见面吧?记得,一定要等我回去,三年之期一到…我定会给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回忆,新真笔。"
看着这封信,辛德望仰天,心道:"三年了,终于让我等到和新真重逢的日子…不…我现在一刻都等不下去!"把心一定,他干脆启程去毒门接虞新真回来。
辛德望带着小女儿骑马,中途顺路经过一小城镇,为顾及孩子安全,他将小女儿交给亲大哥暂时托管,待接到虞新真和虞灵虹,就是他们一家四口团聚之时。
终于抵至毒门,算算日子,再三天,三天之后就是期满之时!辛德望本想在外头等待,但思心上涌,他现在太想见到妻子,因此,他决定犯险潜入毒门。
辛德望从远处以气御环,将看门的两位弟子一招打昏,并换上其中一人的衣裳。
毒门弟子众多,走在回廊上皆会遇上三两弟子经过,但也因人数众多,并非每个弟子都互相认得彼此,因此,辛德望只要保持神态自若,便没人发现他的身分。
偏偏这毒门大的很,虽然辛德望对这了如指掌,但长老房却是在毒门深处,要到那儿至少要弯上好几个回廊,且越深处,人就越少;倘若他仅是一般弟子,如此走下去,极有可能让人起疑。
这时,辛德望猛然一惊,转身躲于草丛,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位弟子,他心道:"这两位是虞系的弟子…他们曾见过在下,我不得轻举妄动…"
虞昊将手中供品交给虞泉,看来焦急的模样,呼道:"师弟…你拿着,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师兄,你要上哪儿?"虞泉不解问道。
虞昊双脚颤抖,嘿嘿笑道:"人有三急,方才吃坏肚子,师兄我去解决一下,你在这等我,明白幺?"
虞泉点头道:"要不我先去祭拜吧?不然等会让师叔们看到我在这,以为我又在打混,又要给责骂了。"
虞昊猛摇头道:"不管不管,你得等我回来,否则师叔们也以为我在打混。"
"好吧…"虞泉辈分较低,只好乖乖听话,待在原地等虞昊回来。
啪!虞昊才刚到茅房,就让辛德望从后方一掌击昏,辛德望心道:"祠堂就在长老房附近…只要我假扮成他,就能靠近长老房。"
想着,辛德望将自己的穿着和发型打扮成虞昊,并以清水泼发,再以布巾挡脸,前去和虞泉会合。
虞泉一见辛德望回来,便道:"师兄,你怎么那么快?还有你好端端地为何遮脸?"
"这…咳咳。"辛德望假意变声,道:"方才脚打滑,摔入茅坑里,随便清洗一会…怕脸上还有脏东西,才以布巾遮脸,没事。"
"啊?"虞泉摀鼻道:"那你还不去沐浴?如此进祠堂,是大不敬!"
辛德望摇头道:"不会的,咱们快去吧,以免让师叔责骂。"
"不成不成!"虞泉不肯妥协,道:"要让师叔知道你是这副模样进祠堂,定会罚咱们打十大板,不成,不成!"
啪!辛德望懒得再和虞泉多谈,出手将他打昏,并把他拖至草丛中。
辛德望手持供品,并将布巾摘下,毕竟认识虞昊的人也不尽多,弟子们是认供品不认人,因此,他顺利的混到毒门邸宅深处。
辛德望来至长老房前庭院,祠堂对面,就是虞新真的闺房,辛德望满心期望,三年没见面,他的心有些激动,却也羞涩,深呼吸多时,想好见面第一句话后,辛德望扬起微笑,往虞新真的房门前进。
拐!但这时,过去的彭系派使正好出了长老房,辛德望一愣,担心让派使认出,灵机一动下,只好先躲进祠堂再作打算。
祠堂内,辛德望将供品放于供桌上,心道:"彭派使为何会从长老房出来?难道彭琰已不是长老了?"
正当辛德望想着同时,啪啪,脚步声将近,他一急,立刻缩身躲至供桌下,由于他身材魁武,这一撞,将上头几个灵位给撞了下来,有些掉落在供桌上,有些掉落于地。
辛德望慌乱不已,紧急将地上的灵位乱塞在跪垫下,最后一个来不及收,门已遭人推开,他只好将灵位拾起,急着躲在桌下。
"为何如此?!"进来之人惊道:"方才有碰撞之声,但理应没人能闯进祠堂,不过灵位无故倒下甚多,莫非是不祥之兆?"
那人急着将灵位排回原位,数着数,发现少上几面,他蹲下身从跪垫下找到没藏好的几面,越想越不对劲,就算是地震,也没理由灵位会落在跪垫之下。
辛德望躲在布巾盖着的供桌下,一手握紧双环,一手握紧牌位,心道:"这一仗恐怕非打不可…但愿别坏了新真的计画才好。"
屏气凝神,辛德望不知吞了多少口水,见脚步越靠越近,一把剑不停在外头刺来刺去,辛德望忐忑不安,眼观四周情势,打算找个方向逃出。
他望完四周,把目光放回手上的环和灵牌打算动作时,然而此刻,辛德望却完全愣住了。
他双目震惊的看着灵位上头的字,写的竟是"虞系长老-虞新真之灵位"。
"不可能!!不可能!!"辛德望忍不住情绪,直是大喊出声。
"什么人!?"外头的人听到惊叫,自是发现辛德望,他立刻敞开门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辛德望冲出供桌,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声音虽沉,但却是个女弟子,可辛德望控制不了情绪,一把就把女弟子推到墙边,他将牌位抬高,双目燃火,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虞新真究竟在何处!"
"你疯了幺!"女弟子大骂道:"上头怎么写,就是怎么回事啊!虞新真那贱人三年前在外头偷人,回来不仅带个野种,还将毒门上下弄得鸡犬不宁!!这种人死有余辜!"
辛德望大骂道:"她为何会死?!是如何死的!?蛤!说啊!"
女弟子哼气应声道:"算她还有点羞耻,自缢结束性命,否则要传出去咱们虞系出了个贱人,我宁愿改姓也罢!"
辛德望猛摇头道:"不可能!新真知道我在等她,她不可能上吊自尽,定是你们…定是你们逼死她的!!妳是虞系的人,岂能出言辱骂自己的长老!"
女弟子吼道:"事实就是如此!虞新真确实是个贱人!啊!听你所言,你定是虞新真在外头勾搭的男人,是不!"
"给我闭嘴!"辛德望一怒,便从女弟子的腰间拔出长剑,一道亮眼血光乍出,溅上窗户和供桌,那剑狠狠朝她咽喉划下,当场毙命。
"不会的…不会的…。"辛德望猛然盯着牌位上的大字,不停安抚自己,道:"不可能,新真不会死,她不会死!!妳这混蛋,为何要说谎?"说着,辛德望不停对着已死的女弟子吶喊,看来已失去控制。
刷!此刻,听到呼喊声的弟子纷纷赶上,全是虞系和彭系两系为主,各个发出毒门暗器,甚至是爆炸性武器,全朝辛德望攻击而去。
辛德望冲出房门,他已没法吞忍情绪,发了疯似地逼出全身内劲,令双环在他半径十尺内不停扩展、收缩。
双环卷起狂叶挥扫,这被卷入的叶片如同利刃,刀叶处扫尽欲接近的任何一人,就算有人能突破双环攻势,但身上皆已伤痕累累、血迹斑驳。
近距离,辛德望更是毫不留情,他拿着女弟子的剑掺上一旁种植的毒花花蜜,直朝每个靠近之人唇上、手上抹去。
那些剑,不会致命,却会让他们感受撕裂疼痛,感受蚀骨之苦,待他们自个儿受不了之时,辛德望毫不留情,使出密罗暗布散银阵,以大范围将所有人一次毙命,无论男人女人,他一个都不留。
待杀光此处,辛德望却着了魔般似,那双眼只剩红光,但仍觉杀不够。
辛德望一间、一间房开始扫荡,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每杀完一间,他就举起火炬连房带人一同烧掉,没多久,整座毒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上至老人、下至婴孩,辛德望能杀就杀,每一声哀鸣传入他的耳中,多少人向他跪地求饶,但此地如今已如同人间炼狱,而他只是无情的刽子手,杀到手麻了、疼了,仍无法清醒。
他的情绪,于见到灵位上头的字时就已全然崩毁,三年,虞新真死了三年,他竟到现在才知道!他恨自己无能,也恨眼前这些已失去性命之人,然而,他最恨的却是虞新真。
是虞新真说要他等她回来,这三年,他满心期待,但三年后,信上所提的难忘回忆,竟是这么大个震撼弹?不公平,这样对他实在太不公平!
过上一个时辰,哀鸿声渐渐逝去,辛德望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在江湖中有名声的至少几十,加上孩童老人学徒,少说百人。
一双手沾满艳血,手中剑染红难退,那双瞳孔仅剩血丝,而脸上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泪,不,更多的,是血。
辛德望杀尽毒门中人,但他们亦对他射出千、万暗器,银针、袖剑、飞镖、火药,全从他的手、脚、脸上各处划过、炸过,正面直击的更是不少,这些艳红除了毒门中人外,也混杂了他自身的血。
痛,当真很痛,但再痛,又如何比得上心破碎的那种撕裂、喊不出的痛?
辛德望望着眼前的火海发狂似的笑着,多年前他抛下一切换来的是眼前这片亮眼的红海,他看得好痛快,见眼前能烧的几乎烧尽了,随着他的心、他的笑,一起烧尽,不剩。
嚓。
辛德望耳朵一动,他缓缓转头,以余光看着地上的破简残桓,微微见到一双手还在挣扎,没多久,那人便推开木板逃了出来。
然而,这男子虽命大,但出来对上的却是失去人性的恶魔,和一把索命长剑。
鲜血低落在眼前,男子吞一口水,惊吓道:"你…。"
辛德望高剑一举,看来他真的一个人都不愿放过,因为在他心里,就算这些人全都死尽,也不足以祭虞新真在天之灵。
男子双眼一闭,眼见血剑刺下,这时,一声孩童的声音传来,道:"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