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虞新真呸道:"我就是因为怀着孩子才迟迟不走,但如今孩子已经生下,我也不想让她们当我的拖油瓶,看你是要送人,还是要自己养,我没意见。"
"妳说什么?妳说她们是什么!"辛德望大怒道。
虞新真坚定态度,冷道:"拖、油、瓶!"
啪!这是辛德望第一次动手打虞新真,虞新真撇着头,没多久,她又抬头,冷眼道:"这个耳光,就当我还了欠你的债!说,要怎样你才放我走!"
"妳…真这么想走么?"辛德望颤抖着,心中祈求听到别的答案。
"是。"只可惜,虞新真不改决定,此刻,辛德望不争气的哭了出来,他真的很难言谕心中的感受,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痛,他当真说不出来。
虞新真面无表情的看着辛德望啜泣,缓步走到他身边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打从三年前答应嫁你…我就已计画要离开你,因为我讨厌你,我想整你…现在,我终于见到你这种崩溃的神情,我当真痛快!"
这番话真的狠狠地重伤辛德望,看他哭得不能自己,虞新真只道一句:"说,你要怎样才肯让我走?"
"妳走吧…。"出乎虞新真意料,辛德望竟这样就放手,但他掩面而泣,许久,才挤出一句话道:"妳离开我…但妳要活得好好的…别再寻死…好么?"
虞新真吞了一口口水,转身道:"很好,够爽快!咱们缘分到此,后会无期。"
虞新真头也不回的转身,但这时,辛德望却又伸手拉住她,道:"我放妳走…但请妳听我说完…。"
"有话快说。"虞新真并没回头看他,只是冷声说道。
辛德望道:"自始至终,我不信妳会如此待我…妳并非冷血之人。"
"何以见得?我虞新真就是冷血的人!"
辛德望淡道:"三年前,妳身上还有银针,但妳却没对我出针;妳误伤我,虽说妳并无多说,但妳会替我包扎,就表示妳心头其实存有愧疚…后来,妳传掌门绝学给我,要我舍弃尊严、舍弃门派,但…换个角度想,妳其实是想帮我出人头地…这些都足以证明…不是么?"
"简直自作多情!"
辛德望越说越激动,道:"转过来!我要妳看着我的双眼对我说妳当真想离开!只要妳说得出口,我一定放妳走!立刻放妳走!"
"放手。"
"转过来!"
"放手!"
"转过来啊!"辛德望一个激动,硬是将虞新真转过身让她面向自己,但此刻,辛德望却完全愣住。
两行眼泪在虞新真的脸颊潸然流下,因为虞新真很倔强,所以这是辛德望第一次见到虞新真哭泣,他才知道这个画面看在眼里,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痛。
辛德望颤抖着手轻拭虞新真的眼泪,但虞新真不领情,急忙似的想将手抽出来,并喊道:"你放开!放开啊!"
这一扯,辛德望将虞新真的手套抽开,这时,他才惊见虞新真双臂从手掌到手臂竟有五彩鲜艳斑纹,看来着实吓人。
"啊!"虞新真一慌,急着把手藏在身后,辛德望却用力抓过来,激动问道:"为何如此?妳中毒了么?"
"别碰!"虞新真猛摇头,喊道:"你碰了也会中毒!"
"是谁干的!"辛德望急着问,虞新真却仍是摇头,道:"你别问…别问…。"
辛德望想了想,惊道:"彭琰!是彭琰对否,亦或是别的毒门之人?告诉我啊!"
虞新真抿嘴,抬头看着辛德望道:"别再问了,好么?你只要知道…放我走,然后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明白么?"
辛德望失控喊道:"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
"虞师妹,妳还要让彭某等多久?"这时,一名男子诡异的走进来,果真是彭琰没错。
但让他们夫妻二人惊讶的是,彭琰肩上竟挂着熟睡的虞灵虹,见此幕,虞新真的情绪忍耐不住,她大喝道:"你对灵虹做了什么!"
"哦?妳说这小鬼么?"彭琰笑道:"方才我等虞师妹等的无聊,走到灶房,意外听到米缸作响,近看才发现里头藏了这小鬼…我想是来偷你们的米吧?这种死小孩,就让彭某带回毒门作为试毒用的人样正好。"
"你敢!"虞新真大喝道:"她是我女儿,你休想动她!"
"妳女儿?"彭琰愣了会,将声音拉高,斜眼瞪着熟睡的女娃,道:"虞师妹,妳方才说是这姓辛的缠了妳三年…彭某本想替妳杀了他,但妳却说他对妳有恩,所以妳想好好和他道别…但才过多久,妳竟然就蹦出了个女儿…莫非,就是和这厮生的?"
"是和谁的不用你管,你只要知道,她,是我虞新真的女儿,那她就是毒门后代,任何人都动不得!"
哈哈!彭琰高笑道:"妳离开毒门三年,不会把所有规矩都忘了吧?毒门中人私自和外派人士成亲,甚至有了野种,按门规,是要将这女娃和那男人丢入坑里,让五种毒兽咬死的!"
辛德望吃惊地盯着虞新真,打算动手将女儿抢回来,但虞新真却伸手挡住他,双眼直视彭琰,道:"倘若,我使用”正名法”呢?"
听到这”正名法”,彭琰大吃一惊,摇头道:"虞师妹向来冷血,就算是亲生骨肉,彭某亦不信妳会为了这娃儿和这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虞新真坚定道:"只可惜,这回我所为却出乎你意料之外!"
辛德望不明白何为正名法,急着问道:"新真,正名法究竟是何物?为何彭琰如此惊讶!?蛤,妳告诉我啊!"
虞新真摇头,仍盯着彭琰道:"现在你还敢动她么?不妨告诉你,方才趁你离开时,我已飞鸽传书回毒门给李长老,倘若你现在动用私刑杀害我这一派长老,到时…我看莫说长老之位,下个被丢入坑里的就是你,彭、琰。"
彭琰恨得咬牙,道:"妳已中了我这彭家五彩斑纹毒,竟还敢如此嚣张?"
虞新真直视他道:"方才你有说只要我乖乖同你回毒门,和你成亲,让两系合为一系,你就给我解药,不是么?"
彭琰点头道:"不错!但方才我并不知妳已和别的男人做出低廉之事。"
虞新真笑道:"彭师兄此言差矣,打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我虞新真此人,而是我”长老”的身分;到时成了亲,你仍能娶无数的妾,又何必在意我是否嫁过人?"
听完这话,彭琰心道有理,况且虞新真已把事情告诉李裴禕,若现在对她动手只能暂吐一口气,但这口气换来的代价,却是失去当掌门的大好机会。
想着想,彭琰道:"好…我答应妳,走吧,随我回毒门。"
"慢着,我有话要和他说,你先出去。"
彭琰摇头道:"不成,妳这鬼头鬼脑,殊不知妳又想玩什么把戏。"
虞新真道:"五彩斑纹毒只有你有解药,我若自己调配…至少也需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届时我已毒发…眼下之际,我只得听你的话,你又何必如此担忧?"
"好吧,我在外头等妳,妳若敢乱来…休怪我对这娃儿无情。"语毕,彭琰带着虞灵虹至门外等虞新真。
屋里,虞新真的情绪在彭琰一离开后,就几乎无法控制,她转过头看着辛德望,迟迟说不上话。
辛德望难过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妳别怕…我立刻去杀他!"
"别去…。"虞新真拉着辛德望的衣袖,道:"你听我说…我想活着,我想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我想和你白头偕老…含饴弄孙,所以眼下之际,我一定要听彭琰的话。"
辛德望紧抱住虞新真,深怕一放手就会失去她,求道:"不…一定有别的方法…我不会让妳嫁他!我不会让妳受委屈!"
"你放心。"虞新真窝在他的怀里,微笑道:"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虞新真绝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未来是如此…三年前,也是如此。"
辛德望泣不成声,虞新真蹲下拾起手套,戴上后,轻轻擦拭辛德望的眼泪,道:"你忘了么?我脑筋很好,我一定有方法活下去,你要对我有信心。"
辛德望猛摇头道:"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能让妳自己去犯险…。"
"三年。"虞新真给了数字,道:"我已想好了应变对策,所以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这三年内,我也会一直给你带信…好么?"
"当…当真?"辛德望望着虞新真,道:"妳真会保护自己?"
"我会。"虞新真点头道:"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辛德望点头,虞新真接道:"我会尽全力保护灵虹,而你…也一定要保护好另一个女儿…她被我藏在床底下。"
辛德望不停点头,道:"我会…我会的…。"
虞新真微笑,接道:"还有,那孩子就姓辛吧,别让她姓虞了。"
此刻,虞新真说什么,辛德望都是点头,他不要她走得不安心,因为这样,就会影响到她的计画,就会让他们没法如期团聚。
看他点头,虞新真终于破笑为涕,紧紧伸手抱住辛德望,一会儿后,她轻轻推开他,擦拭脸上的泪,微笑,留下一句话道:"等我…回来。"
这三年对辛德望而言简直度日如年,他日夜盼望虞新真带着虞灵虹回来团聚,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和打发时间,辛德望勤奋练功,除了本身在天琉门习得的招式外,就连毒门那几招掌门绝学,辛德望亦是习得熟练。
若非他隐居于此,现今江湖上,当真没几个人是他辛德望的对手。
然而武功再高,现在能让辛德望在精神上有寄托的,却是那封每十四日虞新真派飞鸽传来的家书和他们可爱的小女儿。
每每收到一封信,除了新信外,辛德望还会将旧的信拆开重复看,上头的一字一句,全叙述着虞新真母女的近况和一些鼓励之言,看着这些,辛德望才能展露难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