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点头道:"到时老夫会施展结界,这些日子,你就想法子去别的地方住吧。"
虞灵虹看聂志弘失落,赶紧劝道:"志弘师兄,你毋须担心住的地方,雷大哥的山庄有很多空房,到时你就去那住吧。"
聂志弘苦笑,点头道:"我自然不担心住所…只是有些难过罢了,但十年嘛…忍一下就过,仲宫主,你尽管做吧,毋须管我。"
得到聂志弘妥协,严灵空欣慰笑道:"志弘,你确实稳重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浮浮躁躁…对此…爹很欣慰。"
这话一出,聂志弘的眼泪立刻浮上眼眶,自方才到现在,严灵空终于自称自己为"爹"了,他情绪一激动,便伸手抱住严灵空。
眼前的父亲身体很暖活,不再是方才那冰冷的躯壳,想着这般失而复得的感受,聂志弘更想溺在严灵空怀里。
严灵空轻闭双眼,单手轻抚聂志弘的头,并道:"仲宫主,施展重造之术…会否让你遭天庭界责罚,尤其对象还是咱俩兄弟?"
仲撇撇嘴,道:"这个自然,但无所谓啦,老夫也当腻四宫主,待救了雨小子,老夫打算在人间找个住所,偶尔回天庭界叙旧就罢,毕竟神仙的寿命也终有尽头啊,彻那糊涂若敢多言,老夫就拔光他的牙!"
仲自信地说着,严灵空露出温柔笑意,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看到这笑容,仲深觉满足,严灵空的相貌长得和他的老朋友逍也有七八成神似,这般见上,真觉是老朋友再世,特别熟悉、特别温暖。
但想着想,仲忽然眉头一皱,道:"慢着!你方才说什么?!你们两兄弟…?难道你…?!"
严灵空微微一笑,道:"元神散落、躯体尽毁,这样的折磨需要长达十年…兄弟本为同根生,身为兄长,我怎能让雨独自承担?"
"爹…!不要…你…你不能如此!"聂志弘惊慌失措,但严灵空忽然用力将聂志弘推开,道:"若可行,仲宫主,我还有一事求你。"
"不答应!不答应!"仲怒道:"你胆敢做傻事,老夫就什么都不答应你!"
严灵空清楚仲的个性,他总是口是心非,其实心软的很,严灵空微笑道:"假若我这么做能骗过冥界,让生死簿上记载我的名姓,那我恳请你开天眼…查我的过去…以我的角度…看看我和那位梅姑娘究竟发生过何事,十年后,我等你的答案。"
"诸位、志弘…十年后,咱们再见。"
说着,严灵空唸毕咒语,聂志弘伸手欲抓,却止不住严灵空的动作,只见他留下一抹微笑后,身子便急速内缩集聚成一颗炙热圆球,再眨眼,火红的热球急升上空。
磅!爆炸一声,片片红鳞交织着白色雪花缓缓落下,久久未停。
聂志弘情绪崩溃,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全在这一瞬间内发生,他跪倒在地猛捶地板,怨天尤人呼道:"严灵雨伤害爹…为何他还甘愿陪严灵雨一同受苦!?为何他宁愿抛下我这亲生儿子,也宁愿将自己化成灰烬!?"
仲紧握着手中的五龙轮盘,轻叹一声,出手挥动拂尘,并凭空变出两罐翠绿罈子,将红鳞和雪花分别装入罐中。
边装同时,仲撇嘴责备道:"老夫花了这么多力气才把你救回来,你就这么噗通一声又把自己炸了…真是糟蹋老夫一片心意啊!唉,现下还让老夫收这烂摊子!逍啊逍,你这两个儿子当真折腾老夫啊!"
古仁景走近仲身边道:"仲宫主,要不接下来十年,仁景陪您一同留在山上,一同施展重造之术,以减轻您的负担。"
仲挥手摇头道:"免了免了,造一副身体和造两副身体有何差别?况且,那浑小子也说了,未来十年希望你们过自个儿的人生,莫再搭理他们的事。"
"好吧。"说不动仲,古仁景无可奈何,只能陪同虞灵虹一起安抚聂志弘,但聂志弘却久久不能自己,捶的双手都破皮流血,仍止不住满腹悲愤情绪。
仲走至聂志弘身边,道:"聂小子,老夫骂骂还行,但你可别这般骂他。"
聂志弘猛摇头,气道:"我并非真的气爹,但我真不明白…好,就算他原谅严灵雨,也犯不着和他一起承受!大可等他十年,十年后…他们就能团聚,为何要这般糟蹋自己,让担心他的人难过伤心…"
仲轻叹道:"你要知道空自幼便知自己此生注定得受到不平等对待,五岁时亲眼目睹双亲被火焚烧,自己还得承受让五龙和十神器吞噬之苦,老实说假若老夫是他,早杀上天庭界泄愤,又岂会安分守己两百多年?老夫想了又想,如今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他忍气吞声,还不全是为了他这唯一的亲人,严灵雨。"
徐韩道:"我明白了,就像姐姐待我一样,因为年长的总怕弟妹受到伤害,更何况…严灵空失去最亲爱的父母、失去妻子、失去挚爱…他唯一剩的就是祭炎大人…也难怪他…。"
"他还有我啊!我是他儿子!!"聂志弘大吓道:"难道在他心里,我就不是他的亲人么?!"
啪!这时,一个耳光冷不防朝聂志弘的脸上击去,虞灵虹愤愤道:"师父过去待你多好、多温柔,你不能仅因一件事,就将他对你的好全部抹煞去。"
聂志弘咬着牙,道:"但我真不能接受…他就这样化成红色鳞片…方才我才抱过他…明明是温的暖的…现在却…"
古仁景劝道:"你也说了,你认为师父能等祭炎大人十年,那你身为人子,不也能等他十年么?这十年,你应该做些让他欣慰的事,待十年后见面,你便能大声的和他相认,让他认为有你这儿子是此生最大的骄傲。"
"呜…"听到这话,聂志弘不再愤恨,却不禁啜泣出声,道:"但爹不准咱们去找五龙…我又该做什么…才会让他开心?"
虞灵虹伸手轻轻抚着方才打过的面容,温柔说道:"你真觉得师父希望你为他做什么吗?不,我相信只要这十年你过得开心,师父就会心满意足。"
聂志弘缩着身子道:"真的么…就算我一事无成…他也会为我感到骄傲么?"
虞灵虹微笑说道:"这是当然。"
经过这番劝告,聂志弘的情绪似乎平缓下来,没多时,他跪下身子向那两罈罐子磕头,并道:"爹…祭…不…雨叔叔…十年后…志弘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你们尽管放心吧。"
磅!此刻,锋天塔忽然剧烈摇动,墙壁出现不规则龟裂,破碎声响越发越大,地板亦出现局部裂痕。
仲惊道:"不好!小娃儿们,这塔恐怕要垮,老夫还能飞出去,但一次最多带一个,你们其他人可有对策?!"
古仁景点头道:"就由我召唤朱雀,带大伙儿一同乘坐离去。"
听到这话,徐韩想起上回之事,担忧道:"可你的身子耗力甚多,哪还有力气召唤神兽?到时又像在黄石道那般走火入魔,不…不可!"
魏子吾瞧了周边情况,道:"仲宫主,要不你先带姑娘家们下去吧,咱们男人还能撑个一时半刻。"
仲摇头道:"高个子你撑的一时半刻,但这塔可撑不了,再过会儿这塔定会崩塌,单凭肉身又怎能撑得住千斤般的石壁?但…现在这般来回,老夫最多仅能救到两人,还是不成。"
正当他们二人讨论同时,古仁景已不听劝,开始唸出召唤朱雀之咒语,能见他的面容再次窜起红晕,一股气憋到几近窒息。
"仁景…"见好友有难,聂志弘提振精神,虽说自己亦累个半死,但仍将自身最后余力传给古仁景。
"你们…"虞灵虹现在已没神器寄宿,无法出一份力,只能在旁穷着急,她道:"仲宫主,能否请你拨点力量给仁景?"
古仁景猛然一惊,忍着胀气道:"仲宫主万万不可,传气给我让我召唤神兽,这绝对是违反天条!"
徐韩站出脚替虞灵虹一同劝告,道:"仲爷爷,难不成天条比人命还重要么?"
古仁景大惊,道:"韩!怎么你也…"
徐韩不理会古仁景,持续说道:"假若仲爷爷认为不妥,徐韩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弥补,哪怕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
虞灵虹点头道:"不错,我也同样。"
"你们这两个女娃儿真是…"仲轻拂长须,一副若有所思之态,道:"你们要知方晨已非天庭界神仙,他虽能如以往一般召唤神兽,却无法承受神兽远离守护地后,那处会否受到影响…只怕到时…死的人更甚。"
徐韩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更何况仁景之前就有召唤过,也没听过哪儿传来灾变,仲爷爷,此事是你多虑吧!"
磅!
大伙儿还在商榷,此刻,天花板亦出现缝隙,坚固的石板开始片片砸下,速度越掉越快,为保性命,魏子吾再次奋战,举着长棍猛挥。
然而力量终有用尽之时,这回,魏子吾当真没力再出,眼见落板就要砸下,仲瞧了瞧,挥动拂尘将石板打掉,并发出苦笑道:"罢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方晨,准备接收老夫之力,待我传力予你,三声过后,你就召唤朱雀神兽。"
"仲宫主!!"古仁景大吃一惊,仲骂道:"行了,以前你还是方晨时可没这么婆妈,留神!"
说着,仲将力量逼于手指之上,向内旋两圈,便有一道白光从仲的指间传出,直直射入古仁景体内。
"二八星宿、井鬼柳星张翼轸、朱雀现。"感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古仁景仅好接了这份心意,大声呼出咒语。
此刻,嘎嘎声作响,一颗红色圆球穿墙过壁,一进室内,摇身一变,火红的色彩从圆球中破茧而出,亮出一头色彩绚烂地红色巨鸟。
古仁景气喘吁吁,下命令道:"朱雀,立刻…带他们出…去。"说完,古仁景力量透支,昏倒在地。
"仁景!"聂志弘背起古仁景打算上鸟,但朱雀一接命令,还没等二人乘坐,就已翱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