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话长。"虞灵虹微笑道:"对了,荧玥公子,请问…你说你让清凝莽蛛攻击,那可有牠的下落?"
"说也奇了。"荧玥鼓起嘴道:"其实山上本来没有这种生物,那只清凝莽蛛是让一个奇怪的人带来的。"
虞灵虹大怔道:"可知那人是谁?"
荧玥摇头道:"不清楚,那天我在修练,看到黝居住的山洞坍方,后来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倒在洞门口…接着又来一个奇怪的人,不仅没救他们,还从麻布袋里放出清凝莽蛛咬那位姑娘的脸…后来,他就把那位姑娘带走,将她丢在别的地方,之后就不见人影…。"
"我猜此人就是放虹彩的人。"段汝杰哼声道。
"这么说来他是针对芊芊来的?但芊芊和别人素无仇怨,就算是从山寨那惹来的,也不可能追到此处…。"虞灵虹不解道:"究竟是何人这么过分,荧玥公子,你看得出此人是男是女么?"
"看不出。"荧玥摇头道:"我没看到他的面貌,只见他穿了一身很大很大的长袍,身子看来圆鼓鼓的,但又好像不是肉…总觉得他是刻意装扮,怕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分。"
"那之后呢?"虞灵虹问道。
荧玥道:"过了蛮久时间,倒在地上的男子也让一位穿着黄色衣裳的姑娘救走了。"
"是浮儿。"虞灵虹轻叹道:"假如此事是人为,而又是针对芊芊而来,那芊芊现在岂非危险的很!"
段汝杰点头道:"说的不错,但咱们特地赶路来此,若没找到清凝莽蛛就无功而返,可真不甘心。"
听此言,荧玥应声道:"恩人,你们再找清凝莽蛛吗?要干么用的?"
虞灵虹道:"我需要清凝莽蛛磨制解药,哪怕只是一只脚。"
"嘿,恩人真是好运,妳说的脚,我这里正好有。"荧玥笑着,从雪袍里拿出一只黑脚,他道:"当清凝莽蛛攻击我时,我也不甘示弱扯掉牠一只脚,反正我留着没用,如果二位不嫌弃,就当是荧玥报答你们的恩情,收下吧。"
"当真?"虞灵虹不禁喜上眉梢,可段汝杰却叹声道:"唉,有纹路都难辩了,现在只剩一只脚,妳要如何分辨牠是真是假?"
虞灵虹将脚接过手,并细细瞧着这只脚,微笑道:"听说清凝莽蛛的脚有一点和所有蛛类不同,瞧,牠每只脚的枝节都会岔成三截,中间则是用一个小绿点作为连接。"
"这…实在太细了。"段汝杰皱紧眉头,但也不禁暗暗佩服起虞灵虹。
荧玥回道:"恩人不用担心,这千真万确是从清凝莽蛛身上扯下来的,好了…两位恩人,我要回去修练了,没了黝,少了冰寒之气吸收,我得加把劲才行。"
段汝杰家内,虞灵虹道:"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然而每听一段,藏雷的脸色就越是深沉,若有所思,虞灵虹关心道:"是在想那下毒之人的事么?"
"都有。"藏雷微闭双目沉思,后又张开道:"先撇开他不说,我…其实很…。"
"很什么?"虞灵虹睁大双眼盯着藏雷道。
藏雷搔头道:"妳和段汝杰说的那人是谁?会让妳说心事的人不是辛痕么?"
虞灵虹眉头稍皱,不知如何跟藏雷开这个口,过上许久,虞灵虹终于决定不瞒他,支支吾吾道:"是志…。"
"聂志弘?"这名字却先从藏雷嘴里迸出,因为在虞灵虹犹豫同时,一段残存的记忆又开始于藏雷脑里绽放,是,聂志弘确实曾和他表明过他爱虞灵虹,要是自己不好好待她,他一定会把她抢过去。
"我…。"想起已将近七年未见聂志弘,虞灵虹面露哀戚,缓缓点头。
藏雷轻叹一声,无论如何聂志弘已不在身边,而且这人是他堂弟,是虞灵虹的师兄…尤其他不在的这十年,聂志弘替他照顾虞灵虹,又没作出什么踰矩之事。
想到这,藏雷便不打算追问,若真要问,反而有一人更让他在意-段汝杰。
两人回庄后,一颗大石仍压在藏雷心上,但他担心这样问下去又像逼供似的,仅好暂时把所有闷气吞在心里。
虞灵虹并不明白藏雷是为何而闷,毕竟她到现在还认为藏雷仍跟五年前一样,对她毫无感觉。
接连好几日,藏雷并无闭关,每日都在山庄里外徘徊,面对邱浮煮的伙食,他仍是一眼不看,若是辛痕煮的,他还勉强愿意吃,毕竟她们俩是姐妹。
这几日,虞灵虹都有早归的迹象,对此,藏雷总算放宽心,打算等明早虞灵虹去段汝杰家后,就进洞闭关。
翌日清晨时分,藏雷见餐堂又是一桌好菜,一半是邱浮所煮,另一半则是虞灵虹准备的,看到这,藏雷终于起了食欲,坐下来慢慢品尝。
心情一好,他连邱浮煮的也一并吃下肚,这时,邱浮走进餐堂,见藏雷不仅动筷甚至吃了她的料理,忍不住窃喜,面露欣慰模样,道:"雷哥哥,你终于愿意吃浮儿煮的东西了?"
"妳每天都煮这么多,扔掉也浪费,嗯…妳也坐着一起吃吧。"前几日都仅吃干粮为生,实在让他饿过了头,现在终于吃到好饭菜,藏雷不禁愉悦,对邱浮,自然也不再表现排斥。
"好!"邱浮面露羞赧,坐下和藏雷共度一餐,此刻,藏雷向外看看天色,鼓着满口饭菜问道:"怎么没见小痕出来吃?"
邱浮小口小口吃着,表现出高雅气质,小声回道:"痕姐姐一早就和虞姐姐一同吃过,现在人在房里。"
"喔。"藏雷持续吃着。
虽然同桌吃饭,但两人并无说话,邱浮时而吃饭,时而抬头偷看藏雷,只见藏雷仍是悠然自得,自顾自地吃着饭菜。
对此,邱浮从开心神情渐渐转而黯淡,这么个吃法,彷彿他们只是同桌吃饭的陌生人,看藏雷都快吃完了,邱浮终于开口问道:"雷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浮儿住在这,连单独和浮儿吃饭…都觉得别扭?"
"没感觉。"藏雷利落回了一句,根本没放在心上,而后将碗盘拿去灶房清洗。
午时过后,藏雷准备完毕,打算再次进关时,鞑鞑,忽有马蹄声而至,回来之人正是虞灵虹。
看到她,藏雷面上藏不住笑意,心道虞灵虹特地回来送他入关,想到这,顿觉温暖至极,并欣喜地上前接应。
然而,虞灵虹看到藏雷却是讶异,说道:"雷大哥?你还没入关?"
这话顿令藏雷从喜悦变成无言,他停下脚步,问道:"如此说来,妳不是来送我进关?"
"我少带一包银针才回来拿,拿完又得回去,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不可马虎。"说着,虞灵虹进房拿了包东西,而希望落空的他则失神地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直至她又出来,虞灵虹看藏雷还在原处,深邃双眸直直盯着她瞧,虞灵虹不解,好奇问道:"怎么了?再不入关就耽搁了。"
藏雷冷声道:"妳就这么希望我闭关么?"
虞灵虹一心想着铁芊芊的毒,根本没意会到藏雷不悦,不解道:"没法子,要吸元神就一定得闭关,那我自然希望你专心闭关,外头的事就让我处理吧。好了,再说下去会耽搁时间,先走了。"语毕,虞灵虹又上马,轻架一声,缓缓而去,完全没回头。
原先满心期待,如今却将他的希望打落谷底,即使她是赶去治疗铁芊芊,但醋意横生的藏雷,只觉她是急着去见段汝杰。
想到这,藏雷紧握双拳、咬牙切齿,深邃眼眸里藏不住满腹怒气。
"雷哥哥…你…。"情感之事,邱浮似乎比虞灵虹更加了解,她微笑道:"你瞧他们这样不是正好…假如虞姐姐真能和段公子结成,你就能解脱,以前…你不是一直为这事儿困扰么?"
"闭嘴!"藏雷发狠道:"在我生气时,最好别惹我!!"语毕,藏雷愤恨转身,大力灌上一口酒后,直朝山洞迈进。
虽得到默的元神,藏雷却无心闭关,人在洞内,心在洞外,他拿起预放于山洞的酒,打算一口气灌完,可这回却仅喝一口就把酒放下…而后拿起干粮,咬下一口又觉得烦躁,生气的将干粮咚一声扔开。
接着,藏雷起身动动身子,没多久又没劲倒卧在地,时而起身、时而坐卧,整个人就像无头苍蝇般找不到方向。
藏雷盘腿而坐,一手撑着头,心思早已不知飞到何处,他只觉得心情很闷,就像一颗无形巨石压在心上,不痛,却很是沉重,这样的压力几乎要将他逼疯。
藏雷站在石壁前,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字,伸手摸了摸墙,神态显得失落,道:"烦…这该死的白脸男,到底对灵虹有没有别的居心!"
想着想,藏雷又拿起长剑在壁上刻下一样的字,每刻一笔,他的心就颤动一回。
想到她称赞段汝杰的模样,想到她搀扶着段汝杰的画面,想到他们二人在雪天谷独处将近五日,甚至段汝杰的外袍还曾披在虞灵虹身上。
光想到此处,深邃双眸彷彿燃起烈焰,藏雷握紧拳头,直朝山壁”抨”一声挥拳,发狠道:"这小白脸究竟有何本事,为何她会如此相信他?他可是黎风的人啊!为什么…她完全不提防他…难道她…。"
藏雷喃喃唸着,又想到虞灵虹已将他们二人之事全告诉段汝杰,由此可知虞灵虹对段汝杰绝对是百分百信任。
假若对象是聂志弘就罢,至少他清楚聂志弘的为人,但为何偏偏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
再者,他们两人在雪崩时曾患难与共,段汝杰甚至将虞灵虹紧抱在怀里,想到这,”该死!”,藏雷忍不住发出一声咒骂,愤恨当时为何他不在她的身边。
藏雷失去记忆,以为自己仍是那能把任何事皆看得云淡风轻的浪子,亦或许如此,他对在乎的人事物就会有强烈占有欲。
只可惜他现在失去记忆,觉得理亏,不然过去的他若碰上现在这种情况,早不知打翻多少醋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