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雷异常温柔,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从今尔后,不会再让你姐姐为我伤心。"
  "这才像话!"辛痕呵笑着,心觉万分欣慰,然而庄内唯有一人铁青着脸,那人便是邱浮,邱浮方才从段汝杰口中得知魏子吾死去一事,聪明如她,自然明白魏子吾是为了替她掩盖真相才自尽。
  但邱浮却得将这激动情绪藏于心中,心道:"子吾竟会为我而死?难道我真错了么?但…我不明白,为何子吾宁愿撮合他们二人,却不愿意站在我这边?假如今日他肯继续帮我,也许局势就不同了,他也根本不用死啊!"
  想着想,邱浮咽了口水,心道:"不对!或者…他的本意是要替我刷嫌疑,如此我便能继续留在山庄…便有机会再把他夺回来…对!子吾如此重情重义,这点,定才是他心中所想!好,子吾,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望你在天之灵,继续保佑我马到成功!"
  想着,邱浮不自觉微展自信笑容,见此,辛痕冷嘲道:"还笑?咱们还没审你呢!"
  邱浮回神一怔,道:"痕姐姐,浮儿也是受害者,你就别怪我了。"
  辛痕好生作呕,气道:"那好,我问你,为何当时我会无故昏倒?醒来后也没见你,说!你上哪去了?依我看…你八成和魏子吾是一伙吧!"
  邱浮解释道:"当时我也让人打昏了,只是浮儿比较早醒,但因为担心虞姐姐,所以才将痕姐姐随意安在大厅,便赶紧出庄找人。"
  说着,邱浮走至虞灵虹面前道:"虞姐姐,这事真和浮儿无关,你能不能别和浮儿计较?"
  "喂!"辛痕大喝一声,她知道虞灵虹心肠软,也许让邱浮说个几句就真的不计较,但在她看来,就算此事与邱浮无关,但邱浮定对藏雷有所图谋,为保万一,她一定要藉这回之事弄走邱浮。
  辛痕强势道:"别一副可怜兮兮的缠着灵虹姐姐,我告诉你,就算和你无关好了,但瞎子都看得出你喜欢藏雷,留你这女人在,谁知道你会不会成下个魏子吾!"
  "我没有!"邱浮大声澄清,此刻她绝不能承认此言,只得将态度表现自然,才能让虞灵虹相信,道:"浮儿对雷哥哥当真没有半点意思,虞姐姐你要相信我。"
  辛痕撇嘴道:"口说无凭!要嘛你发个毒誓,要嘛你就收拾包袱赶紧走人,省得咱们提心吊胆!"
  听此言,邱浮心一惊,险些忍不住怒火,只奈还有他人在场,她可不能原形毕露,因此,邱浮松开紧握的拳头,摆出擅长苦肉计,轻柔哀戚求道:"雷哥哥,你别赶浮儿走好不?昨日浮儿没躲你,只是一时让你吓着了…况且浮儿从没和别的男子如此亲近,才会一时昏了头…那绝非我的本意呀!"
  藏雷冷眼盯着邱浮,对他来说昨日之事可是耻辱,何况他对邱浮一直没甚好感,现在辛痕代劳要赶走她,藏雷倒也乐得轻松,他冷哼道:"你留与不留,我并不在意,她们决定就好。"
  听此,邱浮心寒如冰,却又只得稳住阵脚,转而面对虞灵虹,心道这女人如此愚蠢,只要和她撒娇两句,虞灵虹定会同意让她留下,道:"虞姐姐,浮儿无依无靠,只有你们几位朋友,求你别赶浮儿走,浮儿保证以后会离雷哥哥远远的,不会再有昨日之事发生,好么?"
  "你…"辛痕咬牙一阵,赶紧瞧向段汝杰,看能不能找到应对的法子,但这回段汝杰还没开口,虞灵虹却出乎意料出声,道:"浮儿,我和雷大哥能走到今日得来不易,很抱歉…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就照小痕所言吧…当然,咱们还是欢迎你来拜访,只是不方便再让你住于此处,有空,咱们也会去探望你。"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对此,邱浮握紧双拳,暗地里咒骂虞灵虹,心道:"你这女人口口声声说信任我,结果还不是将我利用完就踢一边…好!今日我顺你的意,走就走,但你放心…你的好日子不会太久,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瞧邱浮迟迟不语,虽没表现不满,但神情却藏有怨怼,藏雷眉目一挑,应声道:"总算相识一场,你若缺钱缺物,咱这可以给你;若有困难,只要灵虹愿意,我也会出手相助,现在夜已深,你就再留一宿,明日走吧。"
  邱浮冷颤一会,相较起来藏雷比虞灵虹更加无情,但邱浮却能自我调适,将藏雷的话全化作圣旨似的欣然接受,微笑道:"既然雷哥哥都开口了,那好吧,浮儿会走,但不用等明日,我…现在就走。"
  原以为这么以退为进,藏雷便会留她,但岂料藏雷不只无再说话,现下开口的却是段汝杰,他道:"邱姑娘,现在天色颇深,你一个姑娘家上路有些危险,要不…让在下送你一程。"
  "不必。"邱浮死撑着微笑道:"毋须劳烦段公子,浮儿还没谢谢你揪出凶手,要不,浮儿当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此言说得淡然,但心中却藏满怒恨。
  段汝杰有些憋扭,道:"呃,在下只是找出原因,其实并没想到子…魏公子竟是凶手,总之,在下正好要返家,就让在下与你同行吧。"
  "真的不必了!"邱浮声音变硬,若不是藏雷,其他男人她一个也不想碰上,道:"痕姐姐有替段公子备了晚膳,段公子还是留下来吃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浮儿也不好扫大家兴致,先行一步,告辞。"语毕,邱浮拱手,对藏雷望向最后一眼,转个身徜徉而去,连行囊也没收拾,只因她片刻也不想多待。
  见邱浮走远,段汝杰神色显得怪哉,辛痕皱紧眉头,奇道:"段公子,难不成你对邱浮这女人…不会吧?"
  段汝杰猛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家母今日真的回来了,在下不能太晚回去,以免让她担心。"
  虞灵虹觉得有些可惜,道:"你就留下来吃顿饭,应该不差这一时半刻。"
  "我…"段汝杰面露诡谲,藏雷再道:"是啊,我房里还有几壶好酒,难得有机会,咱们来喝一杯。"
  段汝杰摇头道:"不不,多谢藏公子美意,但在下从不喝酒。"
  辛痕欣喜道:"唉呀,不管!就算不喝酒,也留下来吃顿饭吧,难得没有那讨厌的女人,大家可以吃得开开心心。"
  段汝杰盛情难却,却又似有难言之隐,心道:"此事不宜拖下去…既然娘回来了,我应该要早点告诉她,让她作决定…可我现在若坚持要走,也会引起他们怀疑,这该怎么办才好…"
  虞灵虹道:"段公子,你真不能和咱们一起吃么?这样吧,咱们去请令堂一同来吃,顺道也把芊芊带回来,你瞧如何?"
  "不!不!"听此提议,段汝杰更是大力拒绝,脸色苍白道:"娘不擅与外人相处,我替她谢过虞姑娘了…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开口,那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留下来吃完再走。"语毕,段汝杰心头暗吐口气,心道与其让他们见娘,不如留下来还好些。
  用膳到个段落,藏雷提道:"在段公子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段汝杰心一怔,似乎怕藏雷问到什么,胆颤心惊道:"嗯…仅管问。"
  藏雷道:"既然你懂医术,那我问你,我才刚中黎风的幻蛊,之后,还会不会容易遭人利用?"
  和所想的问题不同,段汝杰松口气,呵笑道:"这点是你多虑了,义父的幻蛊虽厉害,但有许多层级之分,一般而言,义父所放之蛊名唤迷心蛊,中蛊者会迷失心志、看来痴呆,按例需以情感动容,才有法子唤回中术者的意识。但藏公子所中之蛊为最低阶的幻点虫,因此施术过一次,理应就会解除。"
  说着,段汝杰接道:"而这些知识是从义父的书房看来的,在下并不懂医术。"
  "你不懂医术?"虞灵虹好奇道:"但当芊芊性命垂危时,你曾说你是凭一己之力将她救回,若不懂医术,单凭胡乱传以内功,应该没法救回芊芊才是。"
  "这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段汝杰搔头道:"实不相瞒,是这个。"说着,段汝杰伸手解下挂在脖上的护身符,并将它从衣里拿出来,道:"这护身符是那不负责任的男人留下的,好几次在下想扔了,都让娘给阻止。上头的字让我摸花了一面,看起来有些肮脏,你们切勿见怪。"
  藏雷接过这红色布料的护符,然而一见此,还没摊开内容,他的神情已然大变,段汝杰尚未察觉,接道:"幸好还有一面还算清晰,当时铁姑娘性命垂危,我本想将此符赠与给她,看能不能助她度过难关,可我忽然想起符上写有一串口诀,虽不知是什么,但瞎猫碰上死耗子,在下决定尝试了会,想不到老天保佑,这口诀真是救命之法,才用完,铁姑娘的脉搏便恢复正常,你们说奇不奇?"
  藏雷颤抖声音,道:"这是谁给你的?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你爹么?"
  段汝杰无奈点头,道:"嗯,听娘说,是在下刚出生时,他便挂在我脖上。"
  虞灵虹和辛痕对看一眼,似乎有所联想,虞灵虹问道:"雷大哥,这法术听来怎么如此像"回魂癸梦?"
  藏雷战战兢兢将护套中的红纸拿出摊开,瞧着那有字的一面,缓道:"气聚丹田,手汇白光…不是像,这根本是回魂癸梦!你…段汝杰…你是…"
  "在下怎么了?难道藏公子认得此符吗?"段汝杰有些受怕道。
  虞灵虹和辛痕眉头紧皱,已有端倪,藏雷直道:"你的本名…根本不是段汝杰,对么!"
  听此言,段汝杰大怔,急着撇清,傻哈哈道:"你…你说什么,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又哪还有别名?"
  辛痕应声接道:"如此说来,你虽看来二十多岁,其实你现年才十四岁,是壬辰年二月初八出生,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