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黎风撇嘴一声,伸手擦拭嘴角,站起身,顺手拿起身旁外袍一披,便不急不徐挡在虞灵虹面前,冷哼道:"想去哪?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走得掉?"
"别过来!"虞灵虹惊慌失措,眼眶湿红,像只无助小猫,毫无地方可躲,看着黎风步步逼近,只得步步退后,直到退无可退,虞灵虹失神地坐倒在地。
"小心!"黎风赶紧伸手欲将她扶起。
飒,一道血痕喷溅,黎风左颊让虞灵虹狠狠用利器划下,而那利器,便是昨日让黎风扔在角落,那只乌黑亮丽的发夹。
"啊!"鲜红滑落,这力道挥得极大,几乎刺穿黎风左颊,疼苦难耐,黎风高喝着痛楚,叫得凄厉难听。
见此,虞灵虹哭得喘,拿着上头还沾染鲜血之发夹,喘道:"你别过来…你…"
"贱人!"黎风伸手摸颊,手掌便让血红染色,他一向自恋成痴,如今面容受损,自当怒发冲冠,他一手抢过虞灵虹手中利器,一手朝她面颊上狠狠啪声掴掌,一道深刻掌印立于娇颜上。
其实邱浮一直在门外偷瞧,从没见过黎风如此发狂,现下见到,她心慌了会,深呼吸一口,道:"没想到这黎风口口声声说有多爱虞灵虹,竟也会对她动粗…不…我何必同情她?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是她自找的!与我无关!"
虞灵虹无助地摀着面颊,疼,但这疼又怎么比得过心灵上的折磨?每眨一眼,脑里涌现的全是藏雷,是和他所过的每一段深刻回忆,但经历此事,他们再不能继续携手撰写未来,想到这,她哭着,却再也哭不出声。
模糊中,只听得黎风不停咒骂她,骂些什么,她没法去听,直至盏茶过,黎风才又回过神,稍微平息怒气,瞧着受惊的她,心头也产生些许怜香惜玉之情。
黎风伸出另一手,轻覆在虞灵虹摀着脸颊之手上,哄道:"好了,黎某也不是故意打你,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便是,别哭了。"
虞灵虹将委屈吞入腹中,缓缓地将面容别回正面,两只眼睛恨瞪着黎风,而后,从她嘴里发出一声短音。
听此,黎风心慌如焚,一时手中无物,便以食指作盾,让虞灵虹咬着不放,以防她咬舌自尽。
然而,虞灵虹是极其愤恨地咬着那只手指,如拆皮啃骨似地咬,黎风硬是忍着痛楚,心头却有无比怒火,此生,从没人敢这么待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我便让你尝尝求死不能的滋味!"说着,黎风嘴巴开始喃喃唸动,速度越发越快,越发越急,好似一阵阵苍蝇之声在耳边萦绕,让人听得心烦气躁,头昏目眩。
能见虞灵虹牙齿渐渐放松,松开黎风手指,上头印有两排牙迹,伤已渗肉,黎风把握时间站起身,拿起昨日调配的药剂,将木塞打开来,一阵紫烟从瓶中散出,吸入虞灵虹鼻内,接着,虞灵虹双眸越显无神。
一段时间过去,黎风将木塞盖上,笑得阴柔鬼魅,一手拽着虞灵虹下巴,逼她与他对视,道:"瞧清楚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我,黎风!"
黎风轻舔被咬伤的食指,道:"既然你宁死不从,我就让你生不得、死不能,黎某这控魂蛊是经过多年改良炼制,这回你仍得听命于我,但…却不会夺你心志,会让你知道中蛊的时日,所将发生的种种。"
虞灵虹失神地像个没生命的傀儡,可偏偏她看得到、听得到,她想举起手摀着耳朵,甚至弄瞎眼睛也罢,最好,干脆让她一死了之,可却全事与愿违。
黎风接道:"木已成舟,就算现在让你见上藏雷又如何?你已是黎某的人,你以为藏雷还可能要你么?"
听此,两行清泪从虞灵虹眼眶中落下,黎风怒道:"不准哭!"
无奈,眼泪并非人所能控,虽没得命令便不能动,但虞灵虹尽可能让脑子里想着藏雷,至少可以求得一丝可悲的安慰。
"看我!"黎风怒火冲天,加强手掌力道,道:"你已毁了黎某面容,那你便是要永远跟在黎某身边,才还得清这债!认命吧,从今尔后,黎某不仅要你日日夜夜伺候我,还要你为我们黎家开枝散叶!"
"哼!"发狠说完,黎风抱起虞灵虹,并赤脚踩碎那只碍眼发夹,替她将衣裳穿好,便呼道:"来人!叫吴神医过来,并传汝杰进宫!"
过上几刻,吴神医踏入房内,虽说屋内情况已让黎风恢复完毕,但见虞灵虹那失神模样,又见黎风脸上裹有纱布,便知她已遭人毒手,两人甚至产生过激烈冲突。
想到此,吴神医心中不禁哀叹一声,道:"黎大人…你这是…老夫不是让你别操之过急…你怎么…"
"废话甭说!"黎风恨瞪道:"接下来,黎某必须全神贯注于闭关之上,控魂蛊偶有出包,若她有任何异状,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段时日你皮绷紧点,黎某会不定时出关,假若黎某出关时发现虞灵虹有任何损伤,拿你是问!明白么!"
"属下…遵命。"吴神医轻叹一声,允诺道。
"汝杰人呢?为何还没到?"黎风不耐烦道。
下人回探:"段公子正和阿一师父在练武场习武,奴才不敢打扰。"
"也罢,让阿一一起来,尽快。"黎风喝道。
过上许久,吴神医已替虞灵虹诊治完毕离去,这时,阿一和聂羽扬才缓缓而来,邱浮一见聂羽扬,虽不知他真实身分,只知他是段汝杰,但见他双眸无神,与虞灵虹状况相似,差些惊呼出声。
黎风道:"汝杰、阿一,黎某接下来几乎都要闭关,皇妃就交给你们二人轮流看守,除了吴神医,其余人一概不得入内,明白么?"
两人皆是唯诺拱手,黎风再道:"汝杰,你…罢了,还是由阿一来吧,阿一,之后就由你负责送膳食予皇妃,明白么?"
阿一点头,比手画脚一番,黎风道:"梳洗一事,黎某自会下令让她自行处理,如此完美之躯,黎某岂能让他人触碰?"
阿一再次点头,承了黎风之言,而后黎风放心的拍了阿一肩膀,却在他耳边喃声,魅笑道:"切记,若出差错,你知道会有何后果。"于那之后,黎风入房下达命令,接着,留下一丝诡笑后便是入关。
邱浮于旁细细瞧着,这半日下来,有阿一和聂羽扬在外头如门神般守着,便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非入。
待上许久,邱浮见上房内那人呆若木鸡,像个空有躯壳、没有灵魂之人,一时,她有些心软,道:"没想到黎风竟如此心狠手辣…假如雷大哥知道虞灵虹变成这副模样…不知会…不…事已至此,雷大哥便是我的,我想…只要虞灵虹识相点,黎风定会待她不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阿一师父,送饭来了。"这时,一名丫环拿着个粥,清淡的很,应是吴神医特别吩咐煮制。
阿一点头,接过手,便拍拍聂羽扬肩膀让他和丫环都走,而后自己转身进房。
房内,阿一细细盯着那碗粥,小心翼翼走至床边,缓缓坐下,并舀起一汤匙,在空中晃了晃,接着,他便将汤匙递给眼前人。
乓!谁知这动作才出,整碗粥却已摔落在地,可摔它之人并非虞灵虹,而是阿一。
听得这声砰然,丫鬟赶紧入内,慌乱地随便收拾,丝毫不敢瞧那二人,紧张道:"奴婢…奴婢立刻去煮碗新的!"说着,丫环似乎深怕被责罚,又赶紧拔腿离开。
房内只剩他们二人,阿一不停颤抖着身子瞧着虞灵虹,虞灵虹无法动弹,却能从神情中看出她甚感惶恐,不知这阿一究竟是怎么,又想做些什么。
邱浮在外头瞧着这预料之外一幕,嘲讽道:"哼,果然是狐媚子,才喂个粥,又让她拐上一个!"
房内,只见阿一双目发红,血丝暴露,他试着努力昂起手,试着将手缓缓靠近虞灵虹,但动作甚慢,这举动并不在命令之内,因此动起来十分困难。
见那只包覆黑套之手渐渐靠近,虞灵虹心头甚慌,看得出她想逃、想躲,却又那么无助,眼神中,只得默默祈求阿一别乱来。
良久,阿一终于碰到虞灵虹面容,虞灵虹泪水一落,抿紧下唇,然而这时,她却也见这只露出双眸的男人,眼神中,竟蕴有怜悯和心疼。
缓缓地,阿一伸出另一手,努力将脸上布巾拉下,这时,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便现于眼前。
见上他,虞灵虹眼泪像泄洪般不断落下,原来这个阿一,真是她寻了多年,却始终找不着的聂志弘,而他,竟早就让黎风施以控魂蛊控制多年。
聂志弘的面容消瘦甚多、苍桑甚多,颊上亦有多条细密伤疤,虽不深,却是显而能见,不知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折磨。
两人对看甚久,无语、无动,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为对方心疼,心里却徬徨着、迷惘着,不知要到何时,两人才有机会能逃离生天?
但比较起来,聂志弘更是愤恨自己,这些年的折磨对他早是麻痺,但如今,他竟得眼睁睁看着虞灵虹落入黎风手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久久,死去的心神掀起波澜,他难以释怀,抱着头痛哭不止。
门外的邱浮见上聂志弘,差些叫出声音,道:"阿一竟是聂志弘?怎么会…雷大哥曾和阿一交手过,假如他是聂志弘,当初雷大哥为何会认不出他?究竟黎风对聂志弘做了什么…为何会如此…"
邱浮再道:"还有,连段汝杰的神情亦是奇特,难不成段汝杰和他们也有关系么?要不好端端一个义子,黎风何必这般对他?"
一连串问题于脑海浮现,这时,邱浮忽然敲着脑袋,道:"管他们是如何,他们是生是死根本与我无关!"
说着,邱浮从方才有些怜悯的眼神渐渐转成阴暗,接道:"虞灵虹,你别怪我心狠手辣,如今有聂志弘在你身边作伴,老天也算待你不薄了,你要嘛就认命点顺从黎风…要嘛就祈求聂志弘早日挣脱黎风控制,带你离开…总之无论如何,只要你不再来纠缠雷大哥就好!你放心吧…待时间一久,雷大哥释怀些,我自然会去伴他,陪他度过一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