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虞灵虹日夜在见不得光的屋里呆坐,然而有一人也默默地陪她受罪,好几次,聂志弘情绪崩溃无法自控,可无奈他被控魂蛊控制多年,就算心头再激昂,一时半刻,却也没法脱离这囚禁折磨。
  每日,那共餐时刻是两人奢求的慰藉,为有藉此,他们才觉找到一个依靠,至少飘零同时还有人作伴,可只要一到黎风出关,便又是永无止尽的黑夜蔓延,这样日复一日,不知要到何时才止。
  随着时间流逝,虞灵虹似乎已觉无望,但聂志弘却好几次与违抗命令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对抗,虽说徒劳无功,但他就是不愿放弃。
  时光匆匆,八个月过,黎风再次出关,此刻的他身上之气已不可同日而语,他全身上下散发一股黑阴之气,极邪,却又邪得像王,那气度非凡之态,就算脸上有着那道深疤,飒爽气质却仍从内发出,好似威风。
  来至大厅,满堂奴才一哄跪下,同时喊道:"贺喜大人功力再上一层!"
  听此,黎风满腹爽快,笑道:"全起来吧!四魔器成熟在即,再过几回,黎某便能开通魔界,称霸天下亦是指日可待!到时,黎某绝不会亏待你们!"
  "黎大人,属下有一好事要禀。"一名奴才道。
  黎风笑道:"既是好事,便是直说!"
  奴才道:"有密探来报,曾在一处名为忘忧湖之地见到那叫藏雷的人。"
  "哦?"这话深刻引起黎风兴趣,他挑个眉,冷笑道:"忘忧湖?哼,虞灵虹跟了我后,黎某待她如宝,尤其她还替黎某生了个皇子,咱三人共享天伦之乐,好似快活,如此,藏雷啊藏雷,你又有何好忧?"
  说着,黎风似乎起了什么念头,再道:"反正四魔器即将成熟,黎某就先派人给你打点招呼。来人!去传汝杰来!"
  过了半刻,聂羽扬来至厅堂,亦对黎风毕恭毕敬,才到便是单膝半跪,黎风诡笑着,扶起他道:"毋须多礼,黎某有一事要你办。"
  聂羽扬拱手,黎风接道:"你即刻启程去忘忧湖找藏雷决斗,记得,他是生是死皆无妨,重要是…你们两人中,必得死一人,明白吗?"
  聂羽扬面如死灰,默默拱手,可这命令才出,一声"卑鄙!"便大肆传来,声音宏亮绕堂,来者正是邱浮。
  邱浮丝毫不将黎风看在眼里,大剌剌地走进大厅,毫不行礼,甚至以手指着黎风,强势道:"你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藏雷!现在怎可不守承诺?"
  黎风瞧见邱浮,亦没丝毫畏惧,道:"黎某何时不守承诺?我没伤害他,只是让段汝杰去…噢,不,这时,我应当叫他一聂羽扬才是。"
  邱浮不明所以,狐疑道:"谁是聂羽扬?"
  黎风呵笑道:"那自然是聂志弘的儿子了,踏破铁鞋无觅处,黎某之前也从未想到我这乖巧的义子,竟是聂志弘的孩子,如今让他们甥伯决一死战,也挺有趣不是么?"
  "你…"邱浮自当不管聂羽扬死活,但想到若藏雷早知聂羽扬的身分,以他个性,绝不可能动手杀聂羽扬,尤其这段日子藏雷神色俱衰,恐有求死之意,若他们残斗,伤的便是藏雷!
  想到这,邱浮大力谩骂,道:"你简直不是人!"
  "黎某当然不是人,是神!"黎风自傲着,张开双手道:"待杀光藏雷、古仁景、以及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眼中钉,黎某便是这天地间最伟大的神,任何人的生死皆将由我主宰…其中…亦包含你,邱浮。"
  邱浮握紧双拳,很想动手,可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铲除黎风,黎风再道:"如今造成他们甥伯相残,只怪你这些年死不肯说藏雷的山庄处在何处,而阿一亦是对此守口无瓶,甘受折磨也不愿说…既然这样,黎某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去查,你若真怕,大可跟着去瞧,看来个以死相救,能不能感动藏雷啰。"说着,黎风不屑地大笑出声。
  "黎大人。"邱浮无法反驳之际,神医忽然站出,道:"既然段公子要担此重任,可否让老夫于他出发前替他检查身子,看有否因练武而受的伤,早些包扎,保持最佳状态,段公子便可一举成功,替大人除去心头之患。"
  "你"听此,邱浮火气冲天,可黎风却是乐不可支,道:"难得神医开口,黎某就应了你,汝杰,你就随神医走一趟后再出发吧!义父…可是十分期待你的成果!哈哈!"
  忘忧湖畔,藏雷醉卧在此,身上酒臭味扑鼻,脸上甚多胡渣未除,头发凌乱,就连身着衣袍亦是一塌糊涂,充满泥泞,看上去,这原先英姿焕发的美少年,如今和个乞丐无所不同。
  藏雷倒在湖边,眼神涣散,身旁仅有酒壶作伴,随便一数,至少百罈。
  在虞灵虹失踪后,藏雷曾急切的去找她,然而日复一日,即便他找遍整个江湖,踏至天崖海角,却始终找不着虞灵虹下落。
  这些日子藏雷没和任何人搭上过话,只是像只无头苍蝇不停的找,不停的寻,随着时间流逝,身心饱受摧残,直至绝望将至,他便日夜赖在忘忧湖,时而对酒当歌,时而放声大笑,像疯了似地日以继夜不停灌酒入腹。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百个日出月落,千杯不醉也终体悟到醉的滋味,他堕落于一醉解千愁,表现的蛮不在乎,可所有人却都明白,若不愁,他又何必买醉?
  大伙儿深怕藏雷做傻事,时常在旁轮流守候,辛痕好几次怒骂他没用,甚至抢他银子不让他买酒,可只要手边一无酒,他亦会上街打劫,抢酒来喝。
  看他这般模样久了,众人再也骂不下去…只得一边陪着他,另一方面,继续漫无目标地寻着虞灵虹下落。
  为鼓励藏雷,严灵雨亦多回不惜安危下山来至忘忧湖,但藏雷见上父亲,却仍是完全不理,自顾自地喝酒,对此,大伙儿虽心疼他,却也气他。
  无奈他的绝望没人能懂,事已至此,藏雷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渺小,恨自己无法保护心爱的人,所以他要这般作贱自己,让这些关心他的人恨他、怨他、放弃他,唯有如此,他才能陪虞灵虹一起苦,就算消极,但这已是他苟活的唯一目的。
  那日藏雷仍飘然在此,身子倚靠大树,手中持着一壶酒,不停的灌、不停的笑,可笑声中却听得出无限凄凉。
  锵,这时,一阵剑声却从侧方传来,藏雷冷笑一声,心道又是些不知死活的盗贼匪徒,想趁他酒醉来打劫他,对此,藏雷扬起一阵笑意,看也没看,便是手中运出狂雷,磅一声打下轰然巨雷。
  坑!原以为来者必死无疑,却听得他能反抗之声,藏雷起身,冷眼瞪着这不速之客,可他又怎会料到这回来者竟是聂羽扬。
  若在之前,他定是满心欣喜迎接,可这时见上聂羽扬,藏雷仅是微瞇着眼,冷道:"你娘在山庄。"说着,藏雷又将头别回,继续与酒做伴。
  卿,刀光剑影忽至,聂羽扬再朝藏雷发出攻击,现已过了回魂癸梦效力,聂羽扬自然能将实力发挥透彻。
  一招招精透剑法杀来,尽朝藏雷双目和心脏等处刺去,不时,聂羽扬还会发出火焰之力,这套焰光夺魂剑,聂羽扬发挥得淋漓尽致,毫无破绽。
  见此,藏雷满是疑惑,以为聂羽扬和他缠斗只是想试他实力,因此,藏雷深觉不耐,冷道一句:"滚。"
  飒!又是一剑挥来,这剑直落于藏雷心脏前方,藏雷伸出一手紧握剑刃,顿时,鲜血淋漓流出,可他似乎丝毫不觉痛,只再道一句:"别惹我,滚。"
  然而聂羽扬并无让他吓阻,即便剑已让藏雷徒手握住,他仍不停翻转此剑,割得藏雷手掌皮开肉绽,对此,藏雷终是忍无可忍,猛力朝上踢出一脚,这一踢,竟是磅一声,上等名剑,就这般直接断成狠生两截。
  锵!藏雷用力将剑甩落于地,起了些精神,盯着聂羽扬双目,看他虽炯炯有神,但表情却是冷漠冰寒,好似索命无常,藏雷步步逼近,终于发现端倪,道:"你让人控制了?"
  聂羽扬并无回话,只是闭上双目,昂起容颜,毕竟黎风曾下令他们二人必死一人,现下他兵器已失,那就仅有让藏雷杀死的份。
  藏雷直瞪着聂羽扬,咬牙切齿道:"黎风真够狠的了!但他会让你来…便表示你定仍不知天皇城在何处对么?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和你周旋了,我不会杀你,但你若要完成命令,就请便吧。"说着,藏雷拾起原先置于地的宝蓝佩剑,并直接抛给聂羽扬。
  聂羽扬睁开双目,单手接剑,一得兵器,立刻让宝剑出鞘,便向前连番刺去,再次施展这套焰光夺魂剑,剑光疾厉,好似一匹猎豹,看准目标定锁死对方,不战到死方不罢休。
  这套剑法百辗千回、峰回路转,时而急切收招、时而攻得突然,实在让人看不出下一步将会如何出招。
  可面对强招,藏雷却又挡得轻松,其实,一般凡夫俗子自是看不穿这套焰光夺魂剑的武功步数,但既然聂羽扬师承阿一,剑法中,自然有许多御雨字五诀之影,那藏雷能挡下,倒也不是奇事。
  久而久之,藏雷反守为攻,开始施展那套亡命诀,虽手无兵器,但光以掌法和五行之力配合,也能达成挑衅和诱敌效果。
  聂羽扬杀性让他如愿诱出,全身破绽暴露无遗,可这时,藏雷却没接下施展『复生诀』,只是诱敌后,便站在原地等待聂羽扬将他杀去。
  幸好聂羽扬还有意识在脑里勉强挣扎,过上半刻,藏雷虽让聂羽扬砍得鲜血横流,却仍未得致命一剑。
  藏雷高举双臂,这些日子,他好几次想自我了断,但一想到虞灵虹不知在何处受苦,便觉自己没资格死;现在终于盼得有人能助他解脱,说他没用也好,说他负心也罢,难得有机会,他只求一死了之。
  "住手!"当聂羽扬再次落剑时,一名女子之声忽尔传来,来者便是冯华榛,这段时日,冯华榛都会固定来关照藏雷,今日忽见上他们甥伯相残,险些吓出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