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雨听完事情经过,难掩脾气道:"这黎风竟如此丧尽天良,拆散他们不够,还让他们相残?但你们也真够冲动,要去找黎风也不先与我们商量,若非我和哥恢复些力量,足以将你们二人带出,否则,你们现已身首异处!"
古仁景急道:"雨师叔,若你要罚就罚我吧,雷大哥已是心力交瘁,况且他也是担心灵虹安危才会如此冲动,我们该体谅他。"
严灵空叹道:"雨并非刻意责备雷儿,若今日换作是我们任何一人,相信都会和雷儿做一样的事,但这事下不为例,我和雨的力量不足以将你们带出两次,你们需再忍耐几日,等我们再恢复些力量,就能与梦幻和五龙一同去对抗黎风,到时定能将灵虹救出。"
"爹…"气氛僵硬之时,忽有一声感叹传来,那人正是聂志弘,经过休养,他总算恢复精神,也终于脱离这些年的束缚。
冯华榛扶着他步履蹒跚走至严灵空面前,然而,聂志弘第一个动作,就是双膝落地,见状,严灵空心疼的扶起他,道:"有话起来再说。"
聂志弘起身,面露歉疚道:"孩儿不孝,方才听华榛说你先前行动不便,孩儿却没在你身边照顾你…"
"这并非你的错。"严灵空轻抚聂志弘之头,看着他虽有衣裳包裹,却仍遮不住满身的伤,俊容上的伤疤虽没严灵雨来得深、来得多,却仍显而能见,瞧着瞧,严灵空不舍道:"你受了很多苦,爹并不怪你。"
"爹…"才说完,聂志弘便是伸手抱住严灵空,距上回锋天塔一战后,聂志弘根本不敢奢望还会再见到严灵空,如今终于见上,明明自己已是做爹的人,他却难掩委屈,扑在严灵空身上。
见状,在场众人纷纷感叹,久久,聂志弘想起虽然他逃出来了,但还有一人仍在天皇城受罪,想到这,他擦拭眼泪、忍住情绪、平抚心情,道:"爹,你放心,孩儿没事了。"
"志弘叔叔。"这时,铁芊芊发声,并缓步走到聂志弘面前道:"也许在这时问你这事很不妥当,但…我爹娘…究竟是不是让你…"
"你是芊芊?"聂志弘问道。
铁芊芊点头,低颜道:"嗯。"
对此,聂志弘放低眼神,道:"对,荷枫和妤臻,是让我亲手杀死。"
"真是你…"铁芊芊难掩伤心,咬紧牙不发一语,其余人则是感叹万千。
聂志弘深吸一口气,并从旁拿了把剑交给铁芊芊,道:"我无话可说,你若要替你爹娘报仇,就尽管杀了我,我绝不会还手。"
"我…"铁芊芊张大双眸盯着聂志弘,颤抖着双手不敢接剑。
见状,聂羽扬急着站出脚,并挡在聂志弘前方,随即就朝铁芊芊下跪,道:"芊芊!我爹纵然有错,但他都是让黎风逼的,我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我给你磕头了!"语毕,聂羽扬额头落地,连朝铁芊芊磕头不止。
"扬儿,起来。"聂志弘心有不忍,伸手扶着聂羽扬,道:"父母之仇,自古以来是不共戴天,我杀了芊芊爹娘,就有义务偿命,你别以此让她为难。"
"我不起来!"聂羽扬吼道:"无论你有多少委屈,但你抛下娘是事实!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可以又想去死?"
"我…"聂志弘歉疚地看了冯华榛一眼。
聂羽扬再道:"芊芊,爹说的没错,你要报仇是天经地义,但身为人子,也绝不能眼睁睁看你要杀我爹,正所谓父债子偿,我愿代替爹偿命,你就杀了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聂志弘怒道。
看他们一人一句吵得激烈,却全是为了保住另一人,对此,铁芊芊终于抬起头,无奈道:"志弘叔叔、羽扬,你们…你们…别吵了,能不能让我想想…我不想杀你们任何一人…但我…总之我需要时间…好吗?"
听言,聂志弘停下动作,点头道:"好,但…芊芊,你若真想报仇,真的不用顾虑任何情分,我聂志弘的命,从今以后,就归你一人。"
"好…好啦。"铁芊芊撇撇嘴,别扭道:"我会再考虑考虑,在这之前,无论是志弘叔叔或羽扬,你们都不可以再吵架了!"
此事稍微平息,然此刻,辛痕忽气喘吁吁奔入大厅,急呼道:"各位!糟糕了!我方才顾藏雷时忽然小急,明明已先告诉他事情轻重,可回房后,他却仍不见了呀!"
"什么?"听此,严灵雨大为激动道:"难道雷儿又独自去找黎风了?"
徐蓉道:"大家别急,雷大哥是明白事理之人,也许他只是出去散心罢了。"
古仁景道:"会是去忘忧湖幺?"
"忘忧湖…"听此,聂志弘眉目一动,他还没让黎风控制以前,曾从虞灵虹口中得知这地方,也随她一同去过…想想,聂志弘确实有许多话想和藏雷单独谈,他开口道:"雨叔叔不用担心,让我单独去找他吧。"
天皇城宫殿,某间房内,虞灵虹缓缓睁开双眼,朦胧间,她只觉身子似乎不再沉重,稍微动动手指,发现竟能照她的心意而摆,对此,她惊异起身,放眼望去,房内仅有一名唤作春儿的丫环在旁守候。
春儿一见她醒来,赶紧上前关心道:"虞姑娘…你现在觉得如何?"
虞灵虹愣了愣,不敢随意答话,春儿又道:"现下黎大人正在闭关,神医有吩咐…假如你醒来,可以到处走动…呼吸些新鲜空气,对你有所助益。"
听此,虞灵虹心领神会,心道:"神医…他是刻意放我走?"
想着同时,春儿拿了个包袱给虞灵虹,又道:"虞姑娘请放心,这附近…都没守卫了,就算你想出城走走也无大碍。"
虞灵虹半信半疑接下包袱,而后只见春儿赶紧退到一边,低头再无说话,对此,虞灵虹猜想神医是同情她的遭遇,因此想趁黎风闭关时放她走。
虽仍有怀疑,但虞灵虹仍默默地离开房间,离开大殿,出了城外,发现此处甚至备有一匹马等候,而自始至终,确实都无一人出来阻挡。
她不愿多想,只是缓缓骑上马,轻拍一下马背后架马离去,然而终于逃出生天,虞灵虹却是面无表情,半点喜悦都没。
去山庄,不,骸颜峰,更不…毒门遗址,已荒…想着想,她才发现天大地大,自己却无半点容身之处。
况且她并非真想逃离,假如她一走了之,第一,黎风绝不可能放过藏雷;第二,再怎么说吴神医这段时间对她颇是照顾,她不能只顾自己,却不顾吴神医安危;现下选择离开,也许就只是如春儿所说,她只是想出去走走,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罢了。
架着架,不知不觉,眼前是一大片湖泊映入眼帘,这是那些年属于她的另一片天地,唯有望着这片广阔湖泊,她才能稍微放松,寻得一丝慰藉。
虞灵虹将马鞍在丛间,而后走到湖边,双眸失神地眺望远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当然,心头那人却仍让她牵肠挂肚,脑子只有一种思念,想着不知那剑刺伤他没?不知他有无大碍?不知他这一年…究竟过得如何…
随着吹来的微风,虞灵虹将双臂大张,双眸轻闭,静静地沉淀于此处的湖光山色,或许如此,也能稍微洗涤这身肮脏躯壳。
半刻钟过,她缓缓睁开双眼,物是,人却已全非,她感叹的微哼一声,打算再次架马离去。
"啊?"然而这时,一双雄厚有力的手臂忽从后方将她抱紧,此举令虞灵虹措手不及,她默默地盯着这一双手,竟不自觉泛红眼眶。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后方之人于她耳边轻道一声,那声音对虞灵虹而言是那么的有吸引力,她甚至想就此赖着,不想离开。
可惜梦归梦,当面对现实时,她告诉自己,她不能。
贪图半晌温暖,虞灵虹强忍眼泪,用力挣开那双手臂,并让自己距离此人一段距离才转身,然她才见到藏雷,心头情绪却又慷慨激昂,激动难止。
藏雷亦不敢相信虞灵虹会在此出现,方才他于湖边树下喝酒解愁,就见她骑马而来,明明心急如焚,却怕给她压力,因此不敢出声,直至发现她要走,他才不得不有所行动。
藏雷伸出一手,欲靠近虞灵虹,然此刻,虞灵虹却是惊慌至极,脱口大呼道:"站住!别动!"
对此,藏雷心怔一会,嘴巴微张,却也停下动作道:"灵虹…我…"
"别说!"虞灵虹握紧双拳大喊一句,而后静静地观望藏雷,见他双颊削瘦、气色极差,上身未着衣物,仅以绷带缠身…她心疼他变成如此,也知道那伤口,就是她刺下的那剑,想到此,虞灵虹不争气的落下泪。
看她哭泣,藏雷心头立即纠结,急切想安慰她,道:"我没事…你别…"
"想不到那剑居然没刺死你?"这时,令藏雷不敢置信是虞灵虹竟赶紧擦拭眼泪,而后冷淡说出此句,语中,还带有挑衅意味。
对此,藏雷一怔后不发一语,虞灵虹魅笑一声,和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道:"我听说之前就是你害我失去记忆对吗?现在竟还如此厚颜无耻,想继续与我纠缠?"
藏雷仍不发一语,虞灵虹再道:"你听清楚,过去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从今尔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走!"
听此言,藏雷终于有所动作,他走,可步伐却是靠近虞灵虹,见状,虞灵虹心慌不已,急道:"站住!你别过来!"
然藏雷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呼喊,继续朝她踏着沉重脚步,虞灵虹眼神游移,不敢瞧他,再喊道:"我说的够清楚了,你听不懂吗?"
藏雷仍不停下,虞灵虹终是急了,心道:"雷大哥…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求你别再靠近我…不然我…"
想着,虞灵虹握紧双拳,大呼道:"你听清楚!我是黎风的女人,我只爱他一人,今生今世不会改变!你听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