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虞灵虹失控的喊着此话,可藏雷却仅是眉目一挑,步伐仍持续靠近,见状,虞灵虹眼眶泛泪,退无可退,直至退到树边,她终无可奈何,顺手拔出随身佩剑指向藏雷,道:"昨日那剑虽没刺死你,但你若再靠近,我一定杀了你!"
  瞧着剑心不偏不倚指着他,藏雷却是面无表情,道:"你刺,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只要你别再说这些折磨自己的话,你就刺!"
  说着此言,藏雷亦是心如刀割,方才那些话语他根本不以为意,只是他很心疼,心疼为了将他驱离,虞灵虹竟得违背心意,还在她自己伤口上洒盐。
  听此,虞灵虹大怔,忍着眼泪不落,颤抖双唇再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所说的全是你…"说着同时,藏雷却已将心口抵在剑心上,只要再走近一步,那剑将会刺入他的身子,正中心脏。
  瞧着,虞灵虹焦急如焚,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藏雷不发一语,只见他即将再踏出一脚,对此,虞灵虹深怕伤到藏雷,左右为难之际,她忽将剑朝自己方向劈去,吓阻不了他,不能面对他,那她就只能选择自行了断。
  ”滋”一声传出,这剑划下去,并无伤到虞灵虹,只因藏雷想也没想,直伸出右手用力握住剑刃,顿时鲜血直流,溅的满地皆是。
  见藏雷受伤,虞灵虹失神地将手放开,剑失去支撑”锵”一声落地,同时,她急着握紧那双流血之手,心头甚慌,皱眉道:"你这是干么?为何用手接剑啊!一定很疼对吗?你等等…我马上帮你…"
  才说到此话,虞灵虹赫然对上藏雷双眸,想起自己竟乱了分寸,她讶然一阵急着挣脱,但藏雷却抢先伸手一揽,紧紧地将她搂于怀里。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啊!"被他一抱,虞灵虹情绪终彻底崩溃,她不停搥着藏雷胸膛,急切想逃离温暖怀抱,可藏雷却是抱得更紧,忍着痛,以左手轻抚虞灵虹之发,望能安抚她的情绪。
  "你…你快放开我…别这样…"面对他,虞灵虹渐渐无力挣扎,仅存着一丝理智在和心之所向在拔河,然,她搥着同时,忽想起藏雷胸口之伤,不敢再大力推阻,渐渐地…她松开双手无力放下,喃道:"求你放开我…我很脏…放开我…"
  看她终于平息,藏雷却早已忍不住哽咽,道:"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好恨…恨自己无能…连保护妻子的能力都没有…还要眼睁睁看你伤害自己。"
  "不…不是。"虞灵虹低语道。
  藏雷再道:"我是你的丈夫呀…我的灵虹假如真喜欢一个人,她才不会大剌剌说出口…她只会害羞地、别扭地…一直在原地钻阿钻,然后再急着和对方道歉…所以我一听就知道…你方才那番话只是为了赶我走,而编出来伤害自己的借口。"
  听此,虞灵虹默默地泣吟着,藏雷抱紧她道:"你放心,从此刻起我会带你远离这里…我们隐居起来不再管世间凡事,我会带你去游山玩水…带你吃遍天下美味…你累了,就靠在我肩上休息…你醒了,就继续牵着我的手…我会带你走一辈子…带你去完成你所有的梦想…然后…我们再…"
  "别说了…我不配。"听着这些,虞灵虹更是难过。
  "灵虹,你听清楚,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不能没有你。"藏雷轻声接道:"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箫声很难听,但普天之下却只有你能忍受…甚至发自内心赞扬…只有你能让我有这耐心,在山壁上刻了满满你的名字…只有你能…"说着,藏雷不自觉哽咽难语。
  他倒抽一口气,再道:"还是…其实你在怪我?怪我没去找你…怪我放弃了你…?这些指责我都无话可说…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对着藏雷深情话语,虞灵虹并无回应,只是默默倚靠在他身上哭泣,见她如此脆弱,藏雷心疼着,不再逼她,此刻,他只想给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藏雷轻轻吻着她的发,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待良久,那双迷茫眼眸忽然闪露一丝喜悦,此时,一双轻柔双臂,慢慢地覆在藏雷背上。
  然,藏雷才方欣喜,昙花却只是一现,紧接而来一股麻感传上身,藏雷无奈地、痛心地喊了一声:"不要…"
  而后他缓缓闭上眼,全身无力的倒在虞灵虹身上,虞灵虹抬起面容啜泣着,接着,缓缓扶着他一起坐倒于地。
  她将手抽回来,于她手心上藏有一只上满麻药的麻针,这是她从包袱中找到的东西,看到这针,她便将它藏在袖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她没料到…这不时之需,竟是对自己最爱的人下手。
  虞灵虹将藏雷放平躺于地上,并从包袱中找些伤药替他擦拭右手剑伤,接着以绷带替他细心包扎,一捆、一捆,动作又轻又柔,深怕再弄伤他。
  待伤口包扎完毕,虞灵虹细细盯着藏雷面颊,从原先的哀容满面,渐渐地转成微笑,此刻,她想起他们那些过往快乐。
  从相识时藏雷那番无赖模样,再到重逢时他已退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接着…他们因为立场不同发生些许摩擦,终于好不容易可以走在一起,却又出了意外…十五年过,经历多番波折,虞灵虹曾想过自己是否真的很傻,然而,傻给自己爱的人,又何妨?
  虽说现在她再无法和他相守,可至少她得到过,想到这,她便满足地轻握着藏雷右手,并将它贴在自己脸颊上,享受这片刻温暖,直至今刻,眼前这男人,仍能让她芳心大动。
  半刻过,虞灵虹自藏雷昏厥后都无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瞧着他,而后她于离开前,在藏雷拳心下落下一吻,微笑道:"雷大哥,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要保重。"说着,苦涩的眼泪亦随之流下。
  飒,就在虞灵虹选择离开之际,于树丛中忽传出两道划剑声,而后,只见一名男子拖着两名壮汉从丛内缓步走出。
  那两名壮汉都是让人一剑划破喉颈毙命,而杀他们的正是聂志弘,见上聂志弘,虞灵虹讶异不已,然而最让她惊吓的是以前那温文儒雅的他,竟能这么轻易地,面不改色夺去两条人命。
  聂志弘皱眉道:"你让人跟踪了,没发现么?"
  听此,虞灵虹咽下口水,心道原来吴神医并非真想放她走,想到这,她可悲的笑了笑,道:"多谢…我走了。"
  "等等。"聂志弘将那两名尸体松开,并将剑抛下,而后缓步走到虞灵虹和藏雷身边,道:"方才他说的话我全听着了…他这么尽力留你,你还要走?"
  虞灵虹深吸一口气,不予回应,聂志弘再道:"我当真不明白,就算你觉得没脸待在他身边,那也犯不着回天皇城啊?"
  虞灵虹应声道:"是吴神医放我出来,假如我自顾自地走了,他会有性命之忧,我岂能不顾他的安危?"
  "他放你走,却又派人跟踪你,如此之徒,你还管他作甚?"聂志弘不解道:"好,就算他真是出自好意,但他不过是黎风的走狗,你又何必再管他死活?在我听来这只是你搪塞的借口!灵虹…你曾答应我,有任何心事都会和我说,现在…我请你别瞒我,好吗?"
  虞灵虹沉默半晌,咬牙道:"好,我老实说吧…我要回去,主要是因为那孩子。"
  "孩子?"聂志弘更是不懂,道:"黎风的孽种,你管他做什么?!"
  听此,虞灵虹有些怒火,道:"你别忘了,那孩子身上也流着我的血啊!"
  聂志弘一怔,虞灵虹再道:"就算他是黎风的种…但只要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就绝不可能让他跟着黎风长大,再成为这世间下个祸害!"
  "抱歉…方才算我失言…但就算如此…"聂志弘急道:"救孩子的事咱可以从长计议,你不必亲自回去!还有,你救出孩子后,你又打算如何?难道你要藏起来,从今以后都不让我们找到你吗?"
  听此言,虞灵虹心头纠结一会,并瞧了藏雷一眼,道:"我又怎能…让雷大哥扶养黎风的孩子?我做不到…"
  "那就让我带你走!"聂志弘再忍无可忍,终是脱口而出。
  虞灵虹一怔,大力反弹道:"你在胡说什么?"
  聂志弘接道:"我是认真的!我又何尝不想逃?你可知道…当年荷枫和妤臻是让我亲手所杀…他们俩原先拼命和我对抗,然我却毫不留情刺下两剑,那时…妤臻用尽最后一口气将我的面巾拆下…可当他们看到我面容时,他们忽双双而笑…那笑容是充满宽恕…可对我而言却是多么沉重…他们不恨我,不怪我…只求我别伤害芊芊…而我却这么没用,竟没法反抗控魂蛊的力量,杀去过去于我同生共死的好伙伴!"说着,聂志弘不禁泛红眼眶。
  听此,虞灵虹心有不忍,一阵鼻酸道:"荷枫于死前曾和我们说过别报仇,那便表示他知道你为难…你不必再自责。"
  聂志弘握紧双拳,再道:"我宁愿大家听完此事后,是打我、骂我,甚至杀我,好让我减轻点罪孽…可他们偏偏都不…你可知我有多难受吗?"
  虞灵虹接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用行动回报他们,华榛和羽扬等你回去团聚等了多久,空伯伯也盼和你重逢盼了多年…还有芊芊…你…"
  "我管不了这么多!"聂志弘不等虞灵虹说完,便是大喝道:"这一年…我眼睁睁瞧你让黎风欺负,我却像个窝囊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既然我们同病相怜,都想远离这是非之地,那你就和我一起走,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听此,虞灵虹着急道:"你听不懂吗?华榛和羽扬才是你的责任…你怎能为了师妹,而抛下自己最爱的人?"
  "我当年就是为了师妹,而放弃自己最爱的人啊!"聂志弘握紧双拳,双目发红,道:"这些年我从没逼过你…只因我知道你在等待藏雷,但现在你已不能回他身边,那就由我来,由我给你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