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片味苦性敛,苦属火而燥,走骨走血,敛属金而急,行肺行肤,清中含浊,能束人之气,缩人之血。气初得束则势激而鼓动有力,血初得缩则脉松而周运无滞,筋节亦借其束力、缩力,顿觉坚强,故为之神清气爽而体健也。
其能止痛,亦以其能束气而缩血故也。
其性阴险,中有所伏。其毒力能变化人之血性,使血脉骨髓脏腑之中,化生一种怪气,其形如虫,能使人之性情俱变。盖性情随气血而变者也,虫即血中之灵气也,气血久束久缩,反被困而乏生机,故日久则气短而音粗,血变而色坏,其常苦燥结者,以血气之势力,为烟力所束缩不得宣发,而内积也。
脱瘾则气驰而汗出,血散而身寒,筋骨亦为之缓纵而不收,甚至喘咳不止者,以气血惯受束缩,一经松懈,遂涣散颓唐,无以温里而卫表也。
治之必用苦燥敛急之品,合行血固气之品,并能搜入骨脉深隐之处,抉其伏气,使其伏气遂渐外泄,正气日渐内充,吐故纳新,渐复常度,乃真断瘾也。
常须谨慎,稍有忽略,即易生病,而瘾象复见矣。
若气血本虚,瘾又深久,更难断戒,是终身之苦也。
当归
当归,辛甘,香膻,大温,入肝,通行气血,开结散郁,壮肝胆阳气,化血脉寒痹。凡寒湿凝滞,筋骨疼痛、拘急,不能得汗者,以此温通之。性虽能润,而血分虚燥、肝胃火冲、晕眩、呕吐、多汗者忌与,以其温升开散也。
秦产甘润,川产辛劣。亦能通督脉,达巅顶,以升阳气而辟阴邪鬼魅。
青蒿桔梗柴胡泽泻龙骨
青蒿,苦微辛,微寒,清而能散,入肝胆,清湿热,开结气,宣气之滞于血分者。凡芳香而寒者,皆能疏化湿盛气壅之浊热,及血滞气虚之郁热,不宜血虚气亢之燥热也。
即茵陈、夏枯、苦梗、柴胡、秦艽之属,皆是。苦桔梗,大苦甘辛而凉,能降能开,入肺,清热,散风,风火菀亢于上焦。故神农主两胁胀痛,本草主咽痛,化斑疹,止咳,解温毒,痈疽排脓,皆火邪菀结之病,宜用苦者。甜梗生津益气,攻近黄,而力较薄。柴胡,苦寒清降之品也,入肝胆,清结热,降逆气,疏理肠胃湿热,止晕眩、呕吐,除胁胀,坚痿缓,并无宣发升腾之性。但气清,能燥不能润,燥则近于升散,故温热菀结者宜之,阴虚火亢未合也。
其主寒热往来,是疏理湿热结气之功能,清疏营分之结热,不能开发卫分之表邪。而世以治寒湿疟,失之。泽泻,辛麻苦寒,入三焦、膀胱,迅逐水邪。其辛麻能使三焦、膀胱之细络为之开疏,而水得畅下,故渗窍之力甚猛。若无水邪,即伤津液,尤能泄命门真火、下焦元气。夫阳虚水蓄,合桂、附用;阴虚火炽,合地黄用。而桂、附、地黄,不能敌其渗泄之力,每用一钱,且合山萸、五味、木瓜之酸收,至三四剂,即中气不续,下焦如开,古谓过服损目,正以肾津竭而肝气陷也。
暂用少许,以为导水、导火之引子。龙骨,土也,而形色象木,其味甘涩,能收敛木气,清利土气,故主肝气犯胃,木土相激,气逆不和诸证。其镇水邪,安心气,皆平肝逆之功也。
健脾,涩大肠,皆益土制水之功也。
燥涩无润,大致水湿上泛者宜之。
评释类
读《伤寒论》杂记
三阴三阳者,阳经为阳,阴经为阴,此以外言之也;五脏为阴,六腑为阳,此以内言之也。
在外者,又以寒伤营,在脉中者为阴;风伤卫,在脉外者为阳。在内者,六腑又以胃为阳,大肠为阴,膀胱为阳,小肠为阴,胆为更阴也;五脏又以肺为阳,心、脾为阴,肝、肾为至阴也。
《内经》以脾为至阴。三阳亦有里证,三阴亦有表证。在表者,无论阴阳,多在足经见证,在里则手足俱有矣。阳明承气,攻大肠非攻胃也,岂有燥屎而在胃耶?太阳抵当,攻小肠,非攻膀胱也;膀胱果有蓄血,当如血淋,而小便不利矣,何得小便利而反大便黑耶?且其证兼见昏昧、谵妄如狂者,心证也;心与小肠脉络相通,故气相通也。
陶节庵谓∶伤寒至沉脉,如分阴阳。意谓邪在三阳之经者,脉皆浮也。
至脉沉,则有三阳之里,与三阴之经矣。
然浮而无力无神,乃阴虚之极,比邪陷于里,以致里实者,更属危险。张景岳重论此义,最为有功,正不得谓阴脉皆沉,而浮必无阴也。
三阴皆有吐利、四肢逆冷证。盖邪入三阴,非遽入脏也,必先动于腑。寒邪在腑,故变见诸证,若动脏,即死矣。
《灵枢》曰∶邪中于阴,则溜于腑,是也。
且吐属胃,利属大肠,四肢属脾,故邪入三阴,最重脾胃,脾胃不败,邪虽入里,易治也。
胆为清净之腑,无出无人,故禁三法。然所谓足少阳证者,以其经也,经气岂无出入耶?若入里,则不必在胆,而在三焦矣。
三焦属气,虽不似抵当、承气之有形可攻,而升降调气之法,于胆犹远,于三焦最切,故大柴胡亦加入攻药者,为三焦设也。
故丹溪《脉因证治》谓少阳禁三法,亦宜三法。三阴下利,与阳明之燥实对看。三阴大便寒实,即为阴结,三阳下利,即为协热。然则岂无寒利耶?曰∶寒利即三阴也。
外淫有六,而仲景以伤寒名论。方中行、张隐庵必以三阴三阳属于六气,大谬。谓讲明此书之理,即通于治六气则可耳!然自古及今,未见有此通人也。
伤寒邪在表,则分六经;入里,则亦分三焦。吴鞠通谓温病分三焦,伤寒亦何独不分三焦?是矣。
而不言在表在里,语欠分晓。少阴一经,赅左右肾,为水火同居。寒邪与水合气,而火为所抑,故脉沉细,但欲寐,阳抑而不得伸也;火抑而又常欲伸,故常有心烦欲吐之象也。
或曰少阴入里,即通于心,其心烦者,非即心证耶?不知寒邪果入心,必至昏迷不寤矣,何得尚有烦也?其心烦者,乃下元真火为寒邪所抑,不得抒发,但能一线直上,以扰包络之气也。
心不受邪,惟少阴一经不入手,以手厥阴心包络代之。包络者,心之外宫城也。
妇人热入血室之证,即男子热入心包之证,验之屡矣。
仲景于热入血室,治以小柴胡。叶天士于此证,独忌柴胡,非无见也。
徐灵胎讥之,未免孟浪。细思此证,与小柴胡何涉?仲景此方,盖治少阳之热感于心包者,热入心包,身静不欲动,神昏谵语,其邪气实者,亦或躁扰如狂,皆热证也。
何以无寒入心包络证也?盖心包虽代心君受邪,究为纯火之脏,与神明之主只隔一间,若寒水贼邪上犯,必是火衰神去,其窜入心脏,致人于死,顷刻间事。故中寒伤心之证,其死极速,不及施救。伤寒之邪,不及中寒之猛,不得遽入心包,必待化热而后熏蒸渐渍,同气相召矣。
故有热入血室,无寒入血室;有热入心包,无寒入心包也。
非无也,有之则死。如吐利、恶寒、身蜷、四逆、烦躁,即心阳之渐熄也,而况其卒中者耶!大便闭结,亦有潮热、谵语、神昏不识人之证,全与热犯心包无异者,以其皆是热在血分也。当以脉辨之∶心包热者,左寸脉必缓而滑;大便闭者,右尺脉必长而实也。
又少阴病,咳而下利,谵语者,以火劫汗故也,小便必难;又伤寒脉浮,以火劫汗,惊狂,起卧不安者,救逆汤主之。此二者,皆强汗亡阳之证。汗为心液,心液虚,不能养神故也。
大抵谵语,总属于心神迷乱之所致,但有邪气正在包络者,有邪气感动包络者,邪之虚实不同,病之微甚有别。即如肝乘脾,腹满,谵语,寸口脉沉而紧,名曰纵,刺期门,亦以邪气有与心相感者也。伤寒传经,有此经之邪延及彼经者,有前经之邪移及后经者。合病、并病,皆邪气实至于其经也。
更有邪在此经,而兼见彼经之证者;邪在阳经,而兼见阴经之证者。邪气未入,证何由见?盖人身经络相通,一气相感,虽有界畔,终难板分。如少阳病,脉浮大,上关上,但欲眠睡,合目则汗,此少阴心证也,心气不任少阳之疏泄而然也。
此气之所感,非邪由少阳已入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