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
将五百元人民币交到第九个民工手中,羿嘉浩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慕雨荷总算是找到了,可是却形如陌路,与自己没有片言只字。
看她消瘦的小脸含着倔强的神情,睡在那张曾经与自己温存缠绵的大床上,如一尊冰雪雕塑。
“至少不用再担心她凭空消失了。”羿嘉浩自我安慰一番,绕路去买了早餐往公寓赶,早上出门时,雨荷还在睡觉,此刻自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她。
经过一晚的休息,冰雪公主恢复了青春的活力,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穿一件男式的白衬衣倚在阳台上喝水,身姿轻盈动人。
“雨荷,我回来啦!”话刚出口,羿嘉浩突然举得此言有失妥当,这话好像一个上班的男人回家向老婆说的话。
慕雨荷的水含在口中,听他这句话差点给喷了,但终于忍住了,只是看看他淡淡地不说话。
“雨荷,来吃点早餐吧。”羿嘉浩尴尬地自嘲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叫她过来。
慕雨荷走过去拣了一个菜包子,吃得很香,她这些日子居无定所,食无定时,现在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吃。
羿嘉浩拿起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雨荷,喝点豆浆吧,这是淡的,我没让他们加糖。”
“谢谢!”慕雨荷接过来,小口嘬着,那豆浆味道醇厚,口腹之中十分受用。这是羿嘉浩特意在一家口碑不错的老店买的早点,看慕雨荷爱吃,他挺开心。
“雨荷,多吃点,你这几天都瘦了。”羿嘉浩随口一句体贴的话,竟让慕雨荷含起泪来,她拼命忍住,转过身去偷偷用手指擦掉。
羿嘉浩没有注意,只以为她不说话,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二人吃完东西,慕雨荷默默无语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她这几天的衣服都被汗捂臭了,现在没有衣服穿出门,只能先穿着羿嘉浩的衬衣。他虽然没有八块儿那么强壮,但他的衬衣穿在慕雨荷身上也和裙子一样,盖到了大腿中部。
羿嘉浩见她整理衣物,抬头看阳台上面晾着一件白色雪纺裙,应该是刚洗的,此刻还没有干透。
“雨荷,你没有衣服穿吗?”
慕雨荷不说话,走过去摸了摸那裙子,这种布料很容易干,即使没干透也不要紧,穿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没事的,一会儿就能穿了。”她终于说了一句多余的话,让羿嘉浩感觉既冰冷,又觉得心疼。
他上前轻轻搂住慕雨荷,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上,一手托着她倔强的小脑袋,“雨荷,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好吗?”
慕雨荷轻轻挣扎一下,没有推得动,便继续像雕塑一样任他抱着。
羿嘉浩的胡茬扎疼了她的额头,慕雨荷轻轻偏开头,伸出细细的手指轻轻揉揉。羿嘉浩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几天没有刮胡子了。”
又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得慕雨荷浑身一抖,她脸色一变。
羿嘉浩察觉她的异样,不安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雨荷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那张俊脸,认真地说,“我们回到从前吧,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羿嘉浩的心一抖,俊脸顿时变色,痛苦地追问,“为什么?我们不是挺好的吗?”
慕雨荷给不出一个强硬的答案。难道告诉他,“你是温琦的;我和你不过是玩玩;我还没有准备好爱你”这些都不是标准答案,连自己都不相信。
“对不起,我没法爱你。”慕雨荷此时嫉妒起温琦来,宋一纬能为她两肋插刀,羿嘉浩也暗暗喜欢她;而自己,只是羿嘉浩的感情快餐,吃完了连盘子都不需要洗。
羿嘉浩的骄傲被挫伤,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当面拒绝,而拒绝自己的还是献出初夜的美丽公主。不甘心就此被拒绝,他的雄性荷尔蒙又被调动起来,拿出勇气去争取,“雨荷,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慕雨荷看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英俊面孔,心里好痛,但是不如此做她没法面对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我不能去抢别人的男朋友。”
羿嘉浩用力抱着她,大声说,“不,不是你抢,是我自己的选择。”
慕雨荷悲伤地看着他,终于明白自己也刺伤了他的心。一夜的疯狂,如何收场,必须去面对冲动的惩罚,她没有答案,又不想让再伤害羿嘉浩,心里矛盾痛苦,眼泪蓄在眼眶里喷薄欲出,她用沙哑的泪腔说,“嘉浩,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温暖的胸膛依旧留着拥抱她的空间,那双手却渐渐松了下来。羿嘉浩不懂勉强别人,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慕雨荷的要求。
慕雨荷出现在教室的时候,一如离开时的样子,洁白的雪纺裙,美丽青春,自信大方。班里的同学,除了温琦她们,没人留意她的去向,都以为她是请假照顾表姑去了。她托腮听课,很专注的样子,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不停地画,一节课下来,一个本子都被画通了,留下一个花生米大的洞。下课了,她看着破洞的本子,慢慢卷起来,路过垃圾桶时悄悄扔了进去。
中午,四个女生又聚拢过来,童丽抱起慕雨荷说,“万人迷,你不在的时候想死我们了。你今天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咯!”
萧薇薇也二五地说,“就是啊,差点以为你那天被滕帅锅给拐跑了呢!”
这些傻女生,脑子几乎是弱爆了。慕雨荷哈哈一笑,“我倒是想被帅哥拐跑呢,可惜那帅锅是我表哥!哈哈!”
“是么,雨荷,你表哥很帅吗?”
“恩,不错的说!”
“唉,有没有羿嘉浩长得帅?”童丽一副见到美食的样子,结果被萧薇薇臭了,“唉,我说丫丫,你怎么不吃零食,改吃花啦?”
“你说啥呢,我今天吃的是打卤面,好不好?”
“那我怎么觉得你今天那么花吃(痴)啊?”
“打死你,你个萧太后!”童丽去追打萧薇薇去了。
一身天蓝色运动服的温琦从后面赶上来,她短发上箍了一条同色的运动头箍,总算不会被误认为男生了。她边走边对慕雨荷说,“雨荷,你回来就好了,这俩疯女人快搞死我了,天天说你被拐了,被迷晕了,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温琦说的都是实话。此时她虽然担心雨荷还在因目睹宋一纬亲自己的事生气,但尴尬归尴尬,她不想让好朋友难过。
慕雨荷呵呵一笑,心里却痛了一下。该来的总会要来,去面对吧。
温琦已然知道羿嘉浩对雨荷的心意,但对雨荷恨不起来,羿嘉浩是帮过自己,曾经也有些主动地来靠近自己,但从来没有表白什么。看这对璧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有慕雨荷的聪颖美丽才能配得上斯文英俊的羿嘉浩。
雨荷的嘴角挂着不自然的笑容,那是自嘲的苦笑;她不想躲避温琦清澈的眼睛,但是也无法承受内心的自责。“琦,那天是我不好,不应该错怪你!”当然她更想说的一句潜台词是,“对不起,我抢了羿嘉浩!”
温琦故意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说,“唉,你不要误会我就好啦,那个死八块儿喝醉了,气死我了,我已经打得他满地求饶了。”
雨荷当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宋一纬喜欢她,怎么会由着她撒泼任性呢。看来温琦和宋一纬的故事不会就此结束的,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正“身处险境”呢!
“八块儿对你不错,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啦!”
“我哪里有啊,都是他欺负我好不好!”
“这丫头是不是和八块儿好上了,听她说八块儿的语气神态和以往大不一样啊!”雨荷心里思忖,但对嘉浩的痛楚又涌上心头。
这时温琦快步跑到前面找萧薇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