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热乎了三天,八块儿就踏上了开往武汉的G1122次动车。得知儿子这次要去武汉,宋举凡不太理解,看儿子劲头很高,想想又不吭声了。八块儿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真就从父亲那里找了两身合适的旧衣服当工作服,自己学的是建筑,不深入现场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专业呢。外面就业环境不好,要做好最差的打算,不过再差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见到温琦,这些不算什么。
之前暑期也在附近的单位打过短工,大概知道其中的流程,只是不知道到了武汉能不能找个离温琦家很近的地方去干活,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换别的工作,只要能靠近温琦家,行业不是问题,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被尿给憋死不成,不会就学呗。
这次八块儿很内疚地“啃”掉父亲两千元退休金,还拿了父亲一张卡,父亲让他没钱给家里电话,家里会往卡里打钱。虽然父亲是高级工程师,但却是提前内退的,退休金要到六十岁以后才能拿满,所以家里并不算太宽裕。母亲有裁剪手艺,偶尔接点活做做,却也不是什么正式工作,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八块儿也没想过让母亲开什么裁缝店多挣点钱,只要她在家照顾好老豆就行了。
八块儿拿着不多的钱,暗想,这次出去坚决不喝酒,烟嘛就少抽点,实在不行买六块一包的总成吧。到了武汉见到温琦总要花钱吧,但这些不能再跟家里要了,加上上次温琦还给他的两千块,现在手上还有一些资金储备。而且八块儿自信自己还是能挣到钱的,不然哪有脸面见温琦啊,哪对得起老豆的退休金啊!
上午快十点上的车,下午两点四十就能到武汉,四百多的票价,贵是贵点,不过这是动车,就当拿老爸的退休工资做恋爱投资了。哈哈,八块儿悄悄做着美梦呢,想到温琦生气撅起小嘴的可爱模样,他又想入非非了。
八块儿的心情像风一样自由,他还是第一次坐动车,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但是车速太快,头有点发晕,就无聊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身边一个穿紧身花T恤的墨镜美眉,胸部很丰腴,一条很短的黑色热裤,露出略显丰腴的大腿。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感觉是个傲慢的美眉。只是脸上太白,和鲜红的口红反差太大,好像刚从舞台上扮演吸血鬼回来。
对面是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和一个穿花衬衣的中年胖男人,小伙子气色很差,黑眼圈很明显,两手大拇指周围有多个明显的黑点,不知是什么原因留下的。他的衣着却很考究,金利来的短袖衬衫,拿着一个精致的真皮手包,黑色的商务皮鞋擦得一尘不染,看样子像是做生意的。
胖男人皮肤很黑,留着浓密的八字胡,微卷的头发梳成大背头,手上戴着两个很大的黄金戒指。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车上的人吃了午饭都陆陆续续开始打盹了,八块儿也眯上眼睛养神。没过多久,一阵阵从鼻子底下飘过的香气让本来还有睡意的八块儿本能地睁开眼,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和被黑色热裤包裹得滚圆的翘腚占据了大部分视线,八块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闭上眼睛,但眼前那美眉的姿势着实很奇怪,她好像刻意站在自己面前,在头顶上翻弄着行李,这个美眉好像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长发墨镜妹啊,咦,刚才还坐在自己旁边的小伙子怎么跑到了那个美眉的座位上?
八块儿故意大声“嗯”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以便让视线不受阻挡,那美眉也跟着他移动的方向调整了自己性感的下肢,不过虽然她这次又挡了上来,八块儿还是看到了,对面小伙子的手正偷偷地在身边的中年胖男人身上游移。
“擦,肯定是小偷!”八块儿决定不再装睡了,他故意咳嗽一下,假装醒来吐痰。
对面那双正准备摸向胖男人裤子口袋的手停了下来,而美眉则是小声嘀咕着,“咦,放哪儿去了?”还是假装找东西的样子,用身体遮挡八块儿的视线,
八块儿想喝止他们,但想想又停住了,只要他们不得手就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小偷,还是先等等再说,于是他继续闭上眼睛装睡。墨镜美眉把身体背对了自己,好像在和小伙子交流动手方案,也刚好挡住了小伙子看自己这边的视线,八块儿就趁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摄像键。过了半分钟左右,小伙子在胖男人口袋里摸出了钱包,给女孩做了一个得手的手势,女孩就麻利地从行李架上抽出旅行包,准备闪人了。小伙子刚要起身,八块儿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因为力气大,把这家伙疼得机哇乱叫。墨镜美眉慌了神,赶紧上来帮忙,她挺着丰腴的大胸往八块儿跟前送,吓得八块儿赶紧丢开小伙子的手,躲避墨镜美眉的胸袭。
这一折腾,周围的人都醒了,墨镜美眉一不做二不休甩手就要赏八块儿一个巴掌,嘴里还骂着,“臭混蛋,不要脸!”八块儿机灵地闪身躲开。
女人的叫骂引来周围乘客的关注,顿时车里数道寒冽憎恨的目光投在了八块儿身上,那个偷钱包的小伙子也冲上来要动手打他。八块儿一急,心想,就你那痨病鬼的样还敢跟我动手,真是自不量力,只轻轻一推就把那小伙子撂倒在座位上。墨镜美眉见势不妙继续嚷嚷着,“抓流氓啊!”旁边几个好事的人也挤上来要仗义救美,对面那被偷钱包的胖子睁开睡眼,感觉不对劲,使劲朝八块儿和美眉这边看。
八块儿赶紧站起来跳到座位上大喊,“老哥,这小子刚偷了你的钱包,他和这女的是一伙的!”
胖男人反应了好几秒钟才去摸摸自己的钱包,脸刷的就白了。墨镜美眉和小伙子对看一眼,小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兜里的钱包掏出来,扔到了八块儿的座位上,指着八块儿大骂,“你才是小偷,还耍流氓,不要脸!”
做贼心虚的两人一边装腔作势地叫骂,一边拎着行李要往车厢出口走。好事者把把八块儿围了起来,八块儿也不能轻易放跑那小偷,要冲出去抓人,结果那胖子看到自己的钱包在八块儿座位旁边,赶紧冲过来把八块儿摁在座位上,指着他的鼻子说,“臭小子,我的钱包怎么在你这儿嗨?你真是贼喊捉贼啊,差点儿让我冤枉了好人!”
八块儿差点给他气晕过去,“大哥,我偷你钱包还喊抓小偷干啥,我都不跑,真小偷才撒丫子逃命呢!”
这胖男人说话北方口腔,八块儿一急也冒出了几句东北音,自己在学校没白混,天南地北的口音都知道一点儿,结果这亲切的乡音让胖子心软犹豫起来,转身喊那对狗男女回来对证。“你们俩,别光喊着抓贼就跑了,回来对证,没胆儿的话,我就喊乘警来啦!”
胖子一吆喝,那俩毛贼脚下速度更快了,冲破人群就往外逃,胖子急了,大吼一声,“大家伙儿的,快拦住他们,他们是小偷儿!”
人群顿时又混乱起来,果然有人堵在了过道上,怕惹事的人就故意把行李推过来阻拦通道。两位乘警同志出警的速度还真算神速,没等那对狗男女走到一半,他们就跟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过道上。前面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警察面容清癯,大沿帽底下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凌厉坚定的目光。他一眼扫过来,看看瘦小伙的手,就停在那俩毛贼跟前不走了,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俩,干什么去?”他身后的年轻警察拿着照相机和资料夹,见他开始问话,马上翻开资料,拿笔记起来。
那小伙子被老警察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已经紧张地不知该说啥好,那墨镜美眉撩一下棕色长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到站了,要下车!”
老警察黑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他说,“那好,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把车票拿出来。”
女的掏出自己的票递上去,老警察低头一看,“武汉才到站,现在就急着下车啊?”他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吓得那墨镜美眉几乎一抖,结果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小伙子身上,“你,车票呢?”那声音更加冷酷,和拷问刑事犯没有区别。
小伙子伸手在裤兜里翻了半天,终于递上来一张票。
“哟,你也是武汉的车票,也要提前下车啊?”老警察一瞪那小伙子,“啊?说话,是不是要提前下车?”
小伙子腿抖起来,脸色苍白,墨镜美眉刚才还挺得高高的胸脯也不知不觉缩了下去,这回是遇到老捕快了,声势夺人,他们行走江湖资历尚浅,此时已经招架不住了!
车上的人静悄悄地看着老警察处理问题,真相似乎已经还原了一大半,老警察呵斥两个嫌犯跟着年轻警察配合调查,接着走到八块儿和胖子中间问,“刚才什么事啊?”那态度和若春风,和对那俩男女的严厉态度大相径庭,胖子站出来,举举手,“你好,警察同志,是刚才有人偷我的钱包。”
“哦,好的,有证人吗?”老警察问。
胖子指指八块儿,“就是这个小兄弟说看到他们偷我钱包的。”
这时岳阳东到站了,车子吱吱吱滑行了一段距离,渐渐停稳,年轻警察拿对讲机汇报情况,那瘦小伙突然站起来用力推开警察,拉着墨镜女就往车厢出口冲。人群顿时又骚乱起来,八块儿见状,一个跃身跳到椅背上,玩特技一样踩着座椅背跨到最前面,拦住了那两个嫌犯。小伙子慌了,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匕首就冲八块儿刺了过来,八块儿一个闪躲轻巧避开,一掌劈在小伙的手腕上,匕首掉在了地上。车厢里的乘客被吓得目瞪口呆,年轻警察冲过来将两个嫌犯铐了起来。
老警察脸上微微露出赞许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叫上胖子,一起到乘警室调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