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一个人出现在卧室里,接着几乎是一下瘫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脚碰到了倒在地上痛苦低吟着的裸体男人。
床上的温琦已经穿好衣服,靠在宋一纬怀里半昏迷着。
“温琦,有没有事?”
“已经没事了,叔叔,你放心。”
“谢天谢地!”温楚斌如释重负,“一纬,还好你赶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奔过来的,一路上眼前都是潘雨凌的泪眼,他不停责备自己,今天怎么就不亲自去接温琦。
电脑画面里依旧记录着实时画面,八块儿见了,扶温琦躺下,拔掉电源和摄像头,看看地上那个混蛋,将电脑递给温楚斌,“叔叔,我保存了刚才的录像,要不要报警?”
温楚斌将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咬牙蹦出一个字,“报!”
温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只手从自己怀里抽走了,心里一直紧张不安。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耳边喧闹,冰凉的针管器械触碰自己的皮肤,接着又安静下来,开始觉得好热好难受,后半夜时慢慢舒服起来,不再那么赤热,只是总想去抓那只手,心里好担心,生怕那只手不再回来了。
快到凌晨,这只有力的大手又攥住了温琦的小手,再也没有松开。
当温琦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有阳光斜洒进房间里,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单人病房里一屋子温馨的阳光。她想动一下,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牢牢地被攥住。扭过脖子一看,她看到那个熟悉的短发头,还有那粗壮结实的胳膊和宽厚的肩膀。
来不及解答心中的疑问,温琦的轻微举动就把那只手的主人弄醒了。
“温琦,你醒了,怎么样,想吃东西吗?”八块疲倦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温琦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肚子饿不饿,而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里?
“八块儿,我,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温琦不安地寻找答案。
“没事儿,你昨天喝醉了,医生让你做个检查而已。”八块儿和温楚斌用心良苦,料知温琦今天会问这个问题,怕她情绪过激,就约定好用这个答案先搪塞一下。
“我,我昨晚怎么了?”温琦回想起昨晚似乎是肖叶辉在一起,后来被他扶上床,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温琦用力想也想不清楚,“八块儿,昨天是谁一直抓着我的手?”
“是我!”宋一纬又将手伸了过来,却没有主动抓住温琦的小手,而是有分寸地靠在旁边。昨晚录口供回来,手就一直被温琦抓着,现在他的手臂都有些酸痛了,但是心里却美着呢。不过他不想温琦刚醒过来就被自己刺激到,所以还是举止小心。
温琦看他的表情,确定这丫没胆量骗自己,稍稍放下了心,“昨天,没发生什么吧?”
“没事,我和叔叔昨晚都在,你别担心。”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听得温琦有点找不到北,看看宋一纬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她有些吃不准了,使劲回忆昨天的事,结果一着急头疼起来。
她轻轻哎呦一声,难受地捂着头,八块儿立即紧张起来。
“温琦,你怎么了?”他忘记了要守着界限不去刺激温琦,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抓住温琦的手,感觉不对,又赶紧不好意思地缩回来。
温琦察觉到他的变化,又有些失落起来,昨晚自己好像吻了一个人,这人是八块儿吗?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吻了肖叶辉这个色鬼了;如果吻了八块儿,那现在岂不是太丢人了,人家现在连自己的手不敢抓了,该不是已经对自己死心了吧。也是,自己曾经无情地拒绝伤害过他,可是在噩梦一般的昨天,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温琦的心像掉进了极寒冷的冰洞,连头皮都痛苦地紧起来,脸色更加难看。八块儿看她精神不振,眼神呆滞,忙问,“温琦,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医生帮你看看。”说罢,站起来要往外走。
温琦捂着头,勉强摇摇头制止他。八块儿心疼地在床边坐下,靠得离她更近,一手轻轻揽过她单薄的肩头,一手握住她的柔荑。这次温琦没有逃避拒绝,八块儿结实的身体给她安全感,让她渴望依靠,但是她不好意思地再靠近。
“八块儿,昨晚,昨晚我真的没事吧?我,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温琦的声音柔嫩,带着伤心的腔调。
“没有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叔叔都在你身边呢!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八块儿把温琦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轻轻抚摸着温琦的手,想给温琦一些安慰。温琦温柔地靠过来,一改往日的泼辣,小鸟依人般楚楚可怜,八块儿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
温琦的呼吸温泽如兰,娇软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胸膛,八块儿的心脏越跳越快,他不想温琦再嫌恶自己,轻轻推开温琦的身子,小声说,“温琦,叔叔昨天也担心你得不得了,我去告诉他,你醒了。”
温琦点点头,此时她多么需要亲人的关怀。
病房外,温楚斌拿着一摞检查报告单,正准备进来,迎面差点与八块儿撞个满怀。
“叔叔,温琦醒了!”八块儿有点兴奋地传达着消息。
“哦?是吧,怎么样?她精神怎么样?”温楚斌也露出喜色,准备进去看看女儿。
八块儿压低声音说,“她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的脸上红起来,温楚斌笑笑,摆摆手,“没关系,我去跟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能瞒着包着,反而让温琦更加误会。”
温楚斌进来病房,看着床上的温琦虽然面有愁容,但气色红润,他暗暗放下心来。
“琦琦,饿了吧,爸爸一会儿去给你买好吃的去!”
“爸”温琦拖着哭音,钻进温楚斌的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哭得淅沥哗啦。
忘记了上次在父亲怀里大哭是什么时候,这些年来,生活让自己学会坚强,学会伪装坚强,可是现在温琦彻底放下这些伪装,在爸爸的怀里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傻孩子,你哭什么啊?不是没事了吗?还哭?”温楚斌温言软语地劝慰着。“一纬这孩子虽说看着粗,但心地好啊,这次不是他赶来找你,事情可能就糟了!”温楚斌说得轻描淡写一些,不想温琦胡思乱想钻进牛角尖里。
听到父亲也这么说,温琦心里舒服多了,她甚至有些高兴,暗想,“等出院了,让八块儿去把肖叶辉臭揍一顿,打他满地找牙!”她哪里知道,肖叶辉这会儿正在派出所里哼哼着呢,除了没有内伤,一张脸变得和猪头一样,亲娘见了都认不出来,而这正是八块儿在昨晚踹开肖叶辉公寓门后干的。
门外的八块儿想到外面给温琦买点吃的,手机响了,是昨晚那个号码,如果不是这个救命的电话,八块儿不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疯掉。
他接通电话,“喂,大哥,你好!”
“你好!”对方的声音成熟镇静。
“谢谢您,大哥,温琦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昨天我交代你的事,请继续替我保守秘密!还有,肖叶辉在武汉还是很有社会根基的,你们不要小瞧他!”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我们会商量着的。”
那人迟疑一会儿,好像还是做了决定,“温琦在哪家医院,我晚上来看看她。”
电话那一边,周劲石挂上电话,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口气。昨天给温琦家人报信会让肖叶辉把怨气转移到自己身上来,虽然叮嘱对方保密,但是不可能不被肖叶辉察觉的,而今之计只能是继续帮着温琦把肖叶辉彻底打垮。
就在温琦稍稍有了点力气吵着要下床走走的时候,周劲石一身奇怪的打扮出现在病房门口,一件黑色大短袖,带着棒球帽和墨镜,和他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温琦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他把营养品递过来,就示意八块儿和温楚斌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肖叶辉是一个非常聪明而又有魅力的男人,有钱,浪荡,善于玩弄手腕。”周劲石交代了肖叶辉的背景,“他的舅舅在市工商局当书记,还有一个叔叔在海关是一把手,他们的家族在武汉市很有势力。”
温楚斌的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心里其实是七上八下。
八块儿思忖着对策,也没有发言。
“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和你们来谈判的,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周劲石说完这句话等待答案,他必须确定对方会不会坚持到底。如果对方坚持到底,对自己是有利的,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辞职走人的准备。
“谢谢你,小伙子,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真是要遭遇飞来横祸了!”温楚斌开口说话,也亮明了态度,“温琦这次没有吃亏,但是我们也绝不能姑息这个畜生,一定要把他告上法庭。”
“叔叔,您想过没有这种强奸未遂的案子是可轻可重的,要和他们斗到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八块儿不想插嘴,他心里早已抱定主意,如果从司法程序上走不通,自己就是去坐牢,也要把这小子给废了,所以他皱着眉头,抿紧了嘴唇,态度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