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欢欢:
今天是大年初五,也是我第一次在军中过年。
这个年,过得很辛苦。
在十八号除夕那一天,一道闪电提早在凌晨五点钟就把我们从被窝中挖起,并不是被雷声惊醒,而是那道闪电打坏了东引80%的电话线路。
上级长官命令必须尽快修复损坏的线路,连上的三个架线班几乎即刻全员出动(除了阿天),忙着各自负责的区域。我们架三班除了负责各科组和高勤官的电话线路,还有分散在防区各地的小据点和战情线。我先和汪班长抢修高勤官的电话线,再和几个学长东(引)奔西(引)跑的修复其他的线路,从六点不到开始忙,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连上。
一整天下来,总算修复了95%的线路,剩余的也在接下来的几天陆续完成通话。又是一个难得的体验,只希望不要再来一次。
我没吃到年夜饭,很多人也是。
还好过年期间连续好几天加菜,品尝了很多平常很少吃到的佳肴,稍稍补偿年夜饭的遗憾,觉得很满足。其实这些菜在当兵前很常吃,根本不需要等到过年就能享用,只是岛上物资缺乏,平时较少机会遇见好料,好不容易吃到的时候,就会觉得视若珍馐。
好比在新训中心,我们出操至野外上战斗课。顶着大太阳,翻滚,冲刺一个小时,脸上沾满了汗水,衣服早已湿透,严重的口乾舌燥。然后班长恩赐我们休息,从发烫的水壶中喝到第一口水的时候,心中会大喊哈雷路亚,阿弥托佛,感谢老天赏给我们美妙的甘泉。
可是,那不过是水而已,而且还是无色无味的温开水。
军中生活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珍惜身边每一样事物,即使看似平常。因为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其中的可贵。
想到这里,让我更加珍惜我们的感情。
德立于2.23.1996
下午两点刚站完哨,汪班长就把我找去。
“阿德,副参谋长的线路又挂了。”汪班长说。
“怎么会这样?我们才刚修好的啊?”
“没办法,上次打雷后很多线路都有问题,时好时坏的。跟我一起去看看啰。”
随即和汪班长前去查看。首先确定话机没有坏,再确定我们小型交换机及线路也正常。有点麻烦,找不到问题所在,副参谋长的脾气向来不是挺好,不赶快修复肯定被飙一顿。
“阿德,可能是总机的问题。”汪班长想了一会儿后说。
“总机?”
“对,我们小型交换机的讯号源全都来自总机的大型交换机,既然我们这边找不出问题,那就是源头出了差错,要记住喔。”
“是。”提到总机,又想到菜鸟仔。
“走吧,去总机看看……咦,怎么了,阿德?”汪班长起身后看我没跟上。
“班长,我可不可以不去总机?”
“为什么?”
“因为……”有点难开口。
“我知道了,因为菜鸟仔?”
“班长,你也知道?”
“嗯。大家都知道你们两个同梯本来不错,后来因为进总机的事搞得不和。”
“大家都知道?”
“对啊。阿德,详细的经过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人要输得起,心眼不要太小,也不要太计较。当兵两年什么都是假的,退伍才是真的。进不了总机,也没必要跟同梯处不好,多交一些朋友不是很好?”汪班长真诚的开导我。
“大家……都是认为我输不起?”
“好像是喔。”
看来知道菜鸟仔耍小手段的除了告诉我这件事的吴永福学长,以及当事人金宪明学长之外,明白整个经过的人并不多,说不定只剩下我和菜鸟仔而已。除了欢欢,我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事情的始末,想不到连上的弟兄竟是以这样的眼光来看我!
如果我是旁观者,可能也会这么认为吧。我感到有些无力感,有些心寒。
本来已经不生菜鸟仔的气了,现在又有点火大,而原谅菜鸟仔的心情也少了几分。
或许我真的是心眼小又爱计较的人?好,就算我是!
“班长,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进总机,我在总机门口罚站好了。”我决定不解释这件事,却也不想再进总机的大门。
金牛座顽固的个性,此时展露无遗。
“好吧,那你在外面的配线箱等我。”汪班长人很好,不骂我也不叫我罚站。
但我也担心以后还是有机会面对类似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