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才回来的子澄,换好拖鞋正准备上二楼睡觉,却发现趴在餐桌上睡得安详的慧梓。
  子澄饶有兴趣地走到厨房,看了看熟睡的慧梓,正向用手去摸摸慧梓额头,看看她是不是还有发烧,却发现慧梓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两副餐具,和两道模样清新的小菜。
  “似乎这就是传说中的晚餐?”子澄有些讽刺地这么自嘲般地嘟囔着,“她做的?”
  慧梓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质疑,才不情愿的从桌子上努力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头,又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是我做的……不过,我不是很清楚你的饮食习惯,第一次,就这么将就一下吧,有什么意见我可以尽量改进的。”
  “呃,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不用准备晚餐?”子澄有些诧异地问道。
  “呃……”慧梓有些错愕,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做得有些过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开玩笑,既然这样了,那就吃晚饭吧。”子澄说着便坐下了:“慧梓你其实,可以不这么认真的,我让你在这里做事情,也只是想让你,住得更舒服一些。好了不说了,我们吃饭吧。”说罢子澄拿起桌上的筷子正准备吃饭的时候,慧梓突然意识到,粥还在锅里呢。起身去盛粥,有些眩晕,一下子撑在桌角上,缓了一会儿总算是能看清楚东西了。
  “你没事吧,下次站起来的时候慢一点。”说完子澄又继续吃小菜了。显然他对于今晚的这些菜还是很满意的。
  “没事,就是坐着太久了,站起来有些太快了。我去把锅里的粥盛出来。”慧梓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道。
  “对了,你决定好了吗?”子澄有些没头没脑地问道。
  “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你决定好,要不要换个房间?昨晚不是跟你说过,如果你愿意,这栋房子里的房间,除了二楼的,你可以随意挑选的。”子澄又夹起一撮樱桃萝卜,不经意地问着。
  “不用了,那里挺好,再说,本来拜托子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慧梓回答道,“这样住着很好。”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子澄又接着问道,“听子青说,你在巴斯那边的学业已经中止了,你是想继续回去读书呢?还是说另有打算?”
  “这个,其实我也没有想清楚。”慧梓有些犹豫,盛好粥,盖上锅盖,把碗端到桌子上说道,“不会打扰您太久的。只是我现在真的没有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如果签证时间到了我还没有决定的话,我还是回国好了。”
  “哦。”子澄就这么淡淡的一句,叫人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慧梓熬的粥,无非就是白米粥,没有加任何杂余。但就这清淡的味道,配上两道小菜,对于熬夜或者是疲乏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有时候过犹不及,不是吗?
  吃完饭,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子澄道过谢之后便上楼去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还不错,有人关心自己,有人做饭等着自己,有人给自己留一盏灯在。
  收拾好碗筷,慧梓回到房间,第一天,就这么有些混乱有些平淡地度过了。她现在有种不求其它,但求安稳的感觉。恍惚之间,慧梓进入深沉的梦乡,希望明天早起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伦敦难得的艳阳。
  南家的院子,就算是周末都会不清闲的。慧林被金钰硬是赶出去跟影儿吃午饭。手里只有车钥匙和钱包的慧林只能是按照妈妈所说,去了约定好的餐厅。
  这次影儿出现得有些迟了,慧林坐在座位上,对面依旧是那家礼服店——维斯莫。他不知不觉中又陷入其中,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的他,想着不知道在何方飘零的慧梓,有些落寞有些忧伤。不说话的时候,慧林让人觉得有种跟年纪不相符的诡异。似乎他总有一种能力,让人不寒而栗。
  等着等着,慧林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早晚都会在等待中浪费掉自己的一切。起身正准备走,却发现姗姗来迟的影儿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不好意思有些迟了,”影儿虽然应该有些抱歉,却表现出与应有的态度不一致的坦然,这让慧林更是忍不下去。
  “没事,我已经吃过了。我们下次再见吧。”慧林转身就走,留下瞠目结舌的影儿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影儿只是耍了个小脾气,想给许久不跟自己联系的慧林一点颜色,却发现自己反倒有些吃不了兜着走的感觉。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看着窗外离去的慧林,无意间又看见了维斯莫的礼服,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些都无法让她今日的挫败感消弭。
  “这么早就回来了?”金钰看到慧林一进门就开始跟着后面唠叨着,“你们吃午饭了吗?没去做些别的?一起去看场电影也好啊。”
  “妈妈,我——”慧林转过身,以金钰从未见过的面容和从未见识过的语气说道,“妈妈,我愿意,跟您一起,保住南文集团,但是唯独这件事,在您赶走慧梓之后,您就应该知道,这些都不会按照你想得那样发展的。如果您硬是要这么做,那么我无非也就是跟慧梓一样,飘零在外就好了。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安排这样的见面了,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的。”
  说罢,慧林就径直走上楼,留下金钰一个人在大厅里,讶异得许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夫人,您现在要用午餐吗?”厨房大婶的声音低得让人听不清楚。
  金钰一句话没有说,瞪了大婶一眼,便也回房间去了。
  回到家的影儿,有些郁闷,却更多的是懊悔。想来自己现在,进退不得的地步,真是不知道该着谁来说。突然想到慧梓,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好朋友。自从上次联系之后这么久真是一点都没有联系了。加上上次报纸上的那篇声明,影儿就更是没有联系她了,因为那之后,她便忙着各种与南家有关的事情,包括与慧林之间,不言自知的事实。
  “滴——滴——”拨通了慧梓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影儿有些好奇又有些赌气,自己需要慧梓的时候她却不接自己的电话。
  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继续这段让人心力交瘁的感情,似乎自己已然不能走出去了。她想告诉爸爸今天中午的事情,却又觉得如果告诉爸爸了,万一爸爸生气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段看似虚弱无力的情感,没有结果地便结束了。
  相较于慧梓的清晰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影儿只是一个力求安稳而不图其他的典型小女人。这也是她当初高考之后并不选择出国留学而留在家人身边的原因,她不希望自己为了学习而离开父母太远。
  当然,比起影儿,慧梓的目标又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影儿只是想有个安稳而平静的生活,慧梓虽然也追求简单平静,但她要的,绝非是家庭主妇,终日围绕着丈夫和孩子旋转的那种陀螺般的生活。
  这种事情,取决于个人不同的态度。只要是为了自己心目中最终的东西努力过,那么不管结果或者是过程怎样,都是毋庸置疑并且正确的。因为说得漂亮点,这就是众人所云的——价值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