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不是两短一长,来人绝对不是老刘,我正要喊住梦洁,她却已经把门打开了。来人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背着挎包,进屋先是一通四处大量,卧室的门没来的及关,床上躺着受伤的我,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只没来的及收起来的玻璃药液瓶,烟缸里有几个没来的及倒的带血的棉球。
“你们有什么事吗?”梦洁问两个中年妇女。
其中一个高个的说道:“哦,我们是社区街道办的,来做一个入户调查,请问你们是本市户口还是外来人员?如果是本市户口,就看一下你们的户口本,然后讲一下家里的基本情况。”
梦洁回答道:“我们不是本地户口,只是在这里租住。”
高个妇女说道:“那请拿出你的身份证来看一下,哦,还有里面那位先生的。”
高个妇女一边查看我们的身份证一边询问:“二位在本市是做什么工作的?”低个妇女就拿出一张表格开始登记。
梦洁回答道:“我是一名护士,他还没有找到工作。”
高个女人问的很详细:“那你是在那家医院做护士?”
梦洁回答:“曙光医院。”
高个妇女又问:“里面躺着的是你的先生吗?”
“是的。”梦洁不加思索的说道。
高个女人说道:“请把你们的结婚证拿出来看一下。”
梦洁作出一副羞怯的样子,说道:“我们还没有办理结婚手续。”
高个女人笑着说道:“哦,这社会,倒也正常。不过,可别整出事情来,计划生育我们也是要管的。”
梦洁低着头窃笑,一旁登记的低个女人也在窃笑。
高个女人突然问道:“你先生病了吗?”
梦洁说道:“哦,他得了重感冒,我就没去上班,在家护理他。”
高个妇女继续追问:“我看身份证上他是山东人,你是广西人,你们好像不是一个地方的。”
梦洁回答道:“我们是大学的同学,所以就认识了。”
高个妇女点了点头,终于结束了询问,说道:“那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两个妇女走处了屋去。
梦洁送走妇女,关好门,一眼看到坐起来的我眼中露着愤怒,就知道这个神经质的家伙又要找茬了,她用一双毛眼盯着我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生气的对她说道:“你根本就不应该开门!”
梦洁听了这话火气上来了,冲着我叫道:“人家是社区的人,只是来做个例行调查,又不是警察局的警察,有什么可怕的!你整天疑神疑鬼,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洞里,把什么都看成是猫,树叶落下来都怕砸了脑袋。你根本就不配‘一号’这个称呼,分明就是个胆小鬼!”
我说道:“你怎么知道门外站的一定不是警察,万一要是,怎么办?”
梦洁的火气在上升,她的嗓门更大了:“我从猫眼里看到了,外面站着的是两个大妈,难道警察会化妆成大妈来抓你吗?再说,你虽然犯过案,不是一直都没暴露吗?警察又不是神仙,他们就一定算准你是个杀人犯?就躲在这里?你是不是吃了枪子就害怕了,害怕别干这一行啊!去大街上要饭去,肯定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我生怕她的叫喊被隔壁听到,一头躺倒在床上,对她说:“我不想和你争了,只想告诉你,你这样做早晚会害死我的,以后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许开门,哪怕外面站的是你妈妈。”
梦洁争执道:“我开又怎么样?”
我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会杀了你!”这句话在梦洁看来或许只是我的一句气话,她可能只有在我真的一枪打爆她的头的一刹那,才会彻底明白我的冷酷,那时侯她的灵魂会飘荡起来,看着血淋淋的肉身瘫倒在地,她一定会为她的鲁莽而懊悔。一个猎手的儿子,一个果敢的军人,一个勇猛的警察,一个要过饭的乞丐,一个耍过赖的混蛋,一个吃过屎尿的囚犯,一个啃过死尸的疯子,一个杀人如麻的职业杀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在梦洁的眼中,我只是一只害怕过街的老鼠,一个图有虚名的懦夫,她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
“那好啊。”梦洁对我的威胁显然不屑一顾:“有本事现在就开枪!你不敢吗?我知道你不敢,你是个只会吓唬猪狗的职业骗子,我真怀疑你杀过人然没有,看你那天向我举枪的姿势就不够专业。”
她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她的道理的,一个迷恋警匪片的女孩眼中,持枪的姿势一定是优美的,而那天我的姿势不但没有炫酷,还有些狡诈,她哪里知道,杀手不是开屏的孔雀,而是露出牙齿的疯狗,虽然丧失了美感,却可以有效的创造神话。我没有必要和她探讨孔雀与疯狗的课题,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经历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你走吧!”对于这个固执的,有可能给我带来厄运的女人我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梦洁听到这样的话,脸上冲着我露出假笑:“正合我意,我怎么可以伺候一个懦夫加独裁者。”说着,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我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动。不多时,她气冲冲的走出来,背着那只药箱,随手把几包药扔到我的桌子上:“上面有说明,自己看着吃”!说完向门口走去。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这次是两短一长,进来的是老刘。老刘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