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和我提前到达接头地点,我在一尊没了头颅的塑像后面躲起来,梁子站在庙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四处张望,焦急的期待着三十万现钞。10点半钟,梁子低低的说了声:“来了!”隐约听的有人走动,两个人影从山下向上攀爬,直奔破庙而来。
来人进了破庙,打开电筒四处照了照,光柱落到梁子的脸上。梁子做出一副笑脸,对二人问道:“二位可是姜总派来的?”
其中一个提着皮箱的人说道:“正是,你可是来拿货的?要是的话报上姓名。”
梁子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梁子。”
那人又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梁子随口回道:“是的。”
就见另一个人拔出枪来,对准梁子的头部说道:“兄弟,对不起了!”
“砰”的一声枪响,举枪的那人被我干倒在地。另一个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我的第二颗子弹飞出去之后,正中他的后心,抽搐了几下,扑倒在庙门口。
吓傻了的梁子回过闷子来,赶紧跑过去查看死尸旁边的皮箱,打开一看,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王八羔子姓姜的!竟敢涮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我走到近前一看,皮箱里装满了冥钞。
冷不丁庙门口有人说话:“好手段!”我和梁子都被惊了一跳,汗毛倒竖起来,脊背上的冷汗凉飕飕的渗出,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干瘦高挑的男子站在庙门口,一身轻便的黑衣在夜风里微微抖动,朦胧的月色映衬着一张寡白修长的脸庞,蓬乱的长发从额头垂下来,遮掩住一双红肿的眼睛。
梁子看到来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腿肚子发软,一屁股坐在死尸傍边,对我说道:“哥哥,白无常来了!”
我站起身来用枪口对着来人问道:“你是人是鬼?”
来人摆了摆手说道:“好汉住手,我是青红帮的三掌柜严罗,有好话要说。”
青红帮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在这三省交界是数一数二的黑帮,这一黑恶势力在改革初期就形成了雏形,随后逐渐壮大,尤其到了第二代教父才哲时期,活动更加猖獗,其势力之大,就连当地警方也感到头疼。直到剿灭青红帮的任务提到了警察局的议事日程,全国各地抽调的警力才赶赴过来,集中开展了一次清剿行动,行动中青红帮受到毁灭性打击,教父才哲逃到了境外,其他头目悉数被击毙或生擒,只有几个小喽啰成了漏网之鱼。我在当年参加这次行动中,击毙了青红帮的三号人物纪军,被警察局授予三等功胸章。现在的青红帮只是当年漏网的小喽啰们从新树立起的番号,与当年的青红帮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之所以树立这个番号,是为了在江湖上名气响亮一些。
我把枪收起来,对严罗说道:“请掌柜的赐教。”
严罗说道:“好汉你闯祸了,你可知道刚打死的是什么人吗?是黑风帮的人。你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我不清楚,不过黑风帮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有仇必报。你干掉了他们的人,他们岂肯善罢甘休!”
梁子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发毛,就凑到近前对严罗作了个揖说道:“小的早就在江湖上听说了严掌柜的大名,今天见了果然气度不凡,简直就像个活神仙。”说着就叹了口气,把话锋一转:“唉,我们哥俩也是被逼无奈,才下了狠手,哪曾想闯下怎么大的祸,早知道人是黑风帮的,借咱个牛胆也不敢下手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请严掌柜指条明路。”
严罗说道:“路倒是有一条,只是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走。”
梁子说道:“严掌柜说哪里话,您老指点的路子还有个走不通的?”
严罗说道:“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我看你这哥哥身手不错,不如你们入了我青红帮,也好有个栖身之所。”
梁子的一对鼠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看着我说:“哥哥,你啥意思?”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妥。一是曾经击毙过青红帮的头目,喽啰中万一有认出我来的,难免出现危险;二是家有家法,帮有帮归,入了帮就得终身为奴,听人家支使,没了自由。我对严罗说道:“谢谢大哥好意,我不能心领。”
严罗说道:“兄弟,这可由不得你了。我严罗可是黑会上的人,项上人头可是值五万块的,今天已然给你撂了实底,他日你见了我定能把我认不来,倘若送我进了官府领赏,我可就的去见阎王。我严罗一向说出话来是落地生根,唾沫星子吐在地上摔八瓣,两条路你选一条,要么从,要么死!”
听这话口风不对,我把枪拔了出来顶在严罗的头上,说道:“是死是活你说了不算!”
严罗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兄弟,你还嫩了点,你看看四周,只要我严罗一死,你立马就会被打成蜂窝!”严罗的话音一落,庙里冲了进来十多条汉子,手中每人一把双管猎枪,枪口黑洞洞的指向我。
我用枪指着严罗的脑袋,想玩一把劫持人质,就大声喊道:“都把枪放下,不然我打爆他的脑袋!”
严罗又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小子,你这招吓唬吓唬鸡还行,我严罗八岁就在土匪窝里混干粮,刀山火海都下过了,还怕一颗铜子?有本事你就开枪,我要是哼哼半声就是狗娘养出来的!”
梁子一看势头不对,急忙过来抓住我的手臂,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哥哥,千万别冲动啊,咋先把家伙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又把头转向严罗,堆起笑脸央求道:“严掌柜宽宏大量,别和我哥哥计较,他刚在江湖上行走,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哪能和您老相提并论,海涵,海涵!”
在求生欲望的本能驱使下,在梁子的百般阻挠下,我收起了手中的枪。这也同时意味着,我正式成为一名黑帮成员。破庙里的火药味散去了,四周又显得静寂起来,鸦叫和虫鸣回荡在耳际,月牙躲在薄云里,依然朦朦胧胧,四周沉浸在似明似暗的氛围里,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个水洗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