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会仪式在青龙帮堂会的大厅里举行,带着浓重的黑会色彩。大厅中间一把檀木大案,案上的灯台里插着小碗粗的白蜡,红扑扑的烛光下是一大碗一大碗的十年陈酿,里面滴着鲜红的鸡血。大案后面的虎皮椅子里端坐着青龙帮老大黑三,左手边上站着催命判官严罗,右手边上是草上飞齐云阁,下面的三十多号弟兄分两边站定,个个如凶神恶煞,一双双毒眼瞄着我和梁子,眼神里游荡着轻蔑。
见拜礼行过之后,黑三用手摸了摸黑头上一圈猪鬃一样的络腮胡子,瞪着一对牤牛眼说道:“新来的弟兄,报上名来。”
梁子嘴快,抢先说道:“大掌柜的,我从小就死了爹妈,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你就叫我梁子就行,这位哥哥也是刚结识的,还不c曾问过他姓名。”
黑三把脸转向我,我自报家门:“小末子。”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黑三笑罢对我说道:“小末子就小末子,名号都是他娘的虚东西,叫个啥就是啥。我黑三不也没名没姓吗,照样提着脑袋混日子。只要好好的干,有饭吃,有马子挂,不就得了!”
站在黑三旁边的二掌柜齐云阁用手向上捅了捅他一只眼上的黑眼罩,对黑三说道:“大哥,这梁子长相虽然奸猾,可不像是干大事的人,顶多也就偷个鸡摸个狗;这小末子就不一样了,一脸的冷相,腰里还别着把喷子,咱是不是得给他过过堂,问清他的来历?”
黑三摆了摆手说道:“我黑三的规矩不能破,只问死,不问生,既然入了这青龙帮,就是咱的兄弟,以前就是闹过天宫咱也不管,只要以后守帮里的规矩就行。”
齐云阁对我和梁子说道:“二位听清楚了,老大可说了,喝了这碗鸡血酒就是青龙帮的人了,以后但有二心,别怪我无情。来,喝酒!”
我和梁子一人一碗鸡血酒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下了肚,大茶碗在地上摔碎,冲着黑三拜了三拜。梁子堆着笑脸向众人拱手施礼,一张油嘴张开,套起了近乎:“各位老大,众位兄弟,承蒙不弃,收留了我二人,梁子在这里有礼了。梁子虽然不才,愿为我青龙帮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但有二心,天地共诛!”
黑三笑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跟着我黑三,我绝不会亏待!摆宴给二位接风!”话音一落,几个弟兄就排开桌椅,端上来大碗的酒菜。众人围坐在一起,划拳猜令,热闹非凡。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之时,门口有喽啰喊了一嗓子:“黑风帮的人来了!”
就见门口走进来七八个黑衣大汉,大摇大摆的走到酒席宴前,一个个脸本的就像庙里的塑像。其中一个矮胖汉子走到一张桌子前端起一碗酒抿了一口,说道:“青龙帮可真够悠闲的,还有闲功夫划拳猜令,出了人命也不闻不问,真拿我们青龙帮不当回事了。”
齐云阁一拍桌子叫道:“果子李!你们黑风帮懂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几个小泼皮就敢在这里发威,见了我们老大连个礼都不拜,就是你们帮主穿山甲来了也得磕个响头,何况你个二手货!”
果子李说道:“我今天来不是给你们请安来了,我是来下战书的,你们青龙帮欺人太甚,竟敢打死我们两个弟兄,还不哼不哈的坐在这里喝酒,也真能咽的下去!我们黑风帮小来小去一向不和你们理论,给过你们不少面子,是不是以为我们就怕了你们?这次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人命关天,岂能不问?”
齐云阁说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我们青龙帮在市面上一直帮称着你们,要不是我们给你黑风帮撑腰,你们能支持到今天?早就叫人给灭了。要说杀人我们的确是干过,可杀你黑风帮的人从何说起?人死了愿他命短,找青龙帮问罪,你走错门子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滚回穿上甲的屁股底下去,免得在这里搅了我们的酒兴,青龙帮的弟兄可不是好惹的,急了眼,挖出你的狼心狗肺下酒!”
果子李说道:“齐掌柜说话真够刺激,几句话就想把青龙帮摘干净,你别忘了,老鸦山可是你青龙帮的地盘,除了你青龙帮谁还敢在这里下黑手?人死在你这里,黑风帮当然要和你们要人!”
齐云阁说道:“你说要人就要人,你以为青龙帮的人都是吃素的?赶紧滚回去告诉穿山甲,想动真格的青龙帮奉陪到底!”
果子李说道:“那好,既然二掌柜子放了话,咋就把事情做个了断,明天上午9点,老鸦山上见!告辞!”说完,果子李带着黑风帮的几个弟兄就要往屋外走。
齐云阁喊道:“慢着!”
果子李回头说道:“怎么着?二掌柜还想咋得?”
齐云阁说道:“想咋得?你以为这青龙帮的大堂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跪下来给青龙帮的众兄弟磕三个响头就放你走,否则的话,我让你躺着出去!”
果子李见势头不妙,叫了一声:“抄家伙!”就从腰间拔出自制手枪对准了齐云阁,黑风帮的几个弟兄也就各自拿出武器。青龙帮的众人,见这个阵势也不含糊,一个个抄起猎枪,瞄向了黑风帮的人。大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安静的氛围里透出一股杀气,剑拔弩张之下一场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虎皮椅子里的黑三站了起来,大叫一声:“都把家伙收起来!这里是动武的地方吗?你黑风帮不是约定要和我青龙帮一决高下吗,好啊,我黑三一定奉陪到底!明天上午9点咱们老鸦山上见分晓,鹿死谁手让阎王爷裁夺!”
果子李收起枪来,说道:“既然老大你发了话,那咱们就明天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带着弟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