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一天的喧闹在这个时间段上告一段落,虽然大街上仍有川流不息的车辆经过,偶尔也会有晃晃悠悠的醉酒之人,但和午夜之前相比,要冷清的多。我和二号顺利的进入立源小区,拉开怀了门锁的单元门,悄悄的爬过八层楼梯,从这里的天窗上到了楼顶。这时我才发现一向考虑周全的自己出现了疏漏,站在身边的二号的身材最少是梁子的三倍,这样的体重用绳子系下去,我恐怕要吃不消,费力不说还有可能把我也带下楼去同归于尽。幸好屋顶上有一排太阳能热水器,我把绳子的一头栓在铁架子上,把二号系了下去。
二号确实没有梁子专业,他下楼的姿势笨手笨脚,在划玻璃的时候因为没有吸盘,竟然将玻璃打破。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一个女人,她尖叫着:“有强盗啊!救命啊!”一阵枪响之后,喊声平息。二号并没有顺着绳子上来,他选择了从屋门逃跑,从单元门里飞奔出来。我也迅速撤离到地面上。被惊动了的左邻右舍大都不敢开灯,更不敢出来观看,一些胆子大的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向外张望。一些人见我们跑到了小区门口,就开始拼命的大喊:“抓贼啊!贼跑到大门口了!”
街区巡逻的警车呼叫着总部,向我和二号开来,二号打出一梭子子弹后,对我说道:“快,我们分头撤离!”
我拐进了一条小巷,沿着人烟稀少的路段一路奔跑,向着市郊的方向奔去。市区的主要路段已经被警方控制,一些警察在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的护卫下站在路口盘查车辆和行人。要从城区出去看来得用非常手段,否则终将成为瓮中之鳖。正好有一辆大货车停到了路边,司机下车到夜间商店中买烟,我迅速钻到车底下,双手死死把住车厢地盘。买烟出来的司机并不知道一个逃犯已经潜入他的车上,一脚油门下去,车辆向市郊开去。路口的警察照例检查了驾驶室和空着的车厢,查看了司机的身份证和驾驶证后询问了一番,而后放行。真正的生死关头才刚刚开始,出了市区的货车在柏油路上飞速的开了起来,刺鼻的油烟味越来越浓重,我紧抓着车地盘的双手越来越酸痛。拐弯的时候车速会减慢一些,但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掉下来我立马就得被车的后轮压成肉饼。我随着车辆就这样飞速的行进着,每一妙钟都在经受着生死考验。车终于上了一个斜坡,爬坡的货车减慢了速度,我正要松手的时候,后面却飞速的跟来一辆货车。这时我才发现路上的车辆很多,来来去去的在这条通往市区的主要干道上行驶着。我一旦松手就会立刻被别的车辆压在车轮底下。真是没想到,大难不死的安然终归逃不了死神的捉弄,会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奔赴黄泉。我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手一松从车底盘上掉落下来。我闭上眼睛,等待车轮对我的最后判决,而那一刻身边的车辆都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我从车底下爬出来,茫然的看着四周,一辆辆大货车排成了头对头的两排,如两条长龙,停在路边。一些司机哎声叹气的叼着香烟抱怨,一些则拿着矿泉水瓶子谩骂:“这他妈倒霉路段,十天九堵,养路费,车管费都喂了王八了,连个指挥交通的交警都不来!”还有人说道:“等着吧,早着呢,上次我在这停了三天三夜,没办法只能买十块钱一颗的煮鸡蛋。”在所有人中,唯有我在念佛,要不是这被人们骂成“该死”的堵车,我现在八成在地狱里给阎王磕头呢。
枪击案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警方一定连夜做了周密部署。来到市郊的我并没有出了市界,危险依然存在,现在必须找到安身之所,方可暂避锋芒。在雪域市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就是雨燕那里,我向位于市郊的雨燕的住所走去。
深夜翻墙而入的我敲响了雨燕的房门,屋里是熟悉的问话声:“谁?”
屋外的我隔着门缝回答:“是我,沈文川。”
雨燕抱怨的说道:“怎么晚了,你来干吗?”
我说道:“我遇到点麻烦,希望你能帮我一下。”
雨燕说道:“我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瓜葛了,你还来纠缠我干吗?你赶快走开,不然我可报警了!”
我祈求道:“雨燕,我绝没有来纠缠你的意思。的确有人在追杀我,我在雪域城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来你这里避一避。”
雨燕说道:“我再和你说一遍,请你马上离开,否则真对你不客气!”
这时,忽然有人敲打院门。雨燕开门出来,走到院子里问道:“谁啊?”
院外的人说道:“我们是派出所的,请你把门打开一下。”
雨燕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一把把我拉到屋里,悄声对我说:“快躲到床底下。”说完她走到院子里向外面喊道:“这黑更半夜的我一个姑娘家的咋敢开门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派出所的呢?”
外面的又有人说道:“雨燕小姐,我是派出所的老王啊,我的声音你总该听的出来吧?”
门开了,几名派出所的民警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走进屋中。老王问道:“雨燕小姐,刚有什么人来过吗?”
雨燕说道:“怎么晚了,能有什么人来啊?王叔,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老王说道:“刚市区发生了一起案子,我们在协查罪犯,如果有陌生人来你这里,请你及时和我们联系。”
雨燕说道:“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来了陌生人也不敢开门啊。”
老王说道:“那好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多加小心吧。”说完走了出去。
雨燕关好院门和房门,对着蜷缩在床底下的我说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