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江市长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可掬的走上主席台,并与其他领导在前排就坐。这个为他准备的时刻,他是一定会走上讲台的,只要他站立起来,从其他人身边分离出来,我就有把握射杀他。
主持人念完简短的对白后,江市长从领导中间站立起来,阔步走上了讲台,他拿出演讲稿开始宣读:“尊敬的各位来宾,雪域市各界人士,女生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台下响起必须的掌声,这是一个惯例,每当领导说出这句陈词滥调,掌声就一定会如雷鸣般响起。
我的瞄准镜开始寻找江市长的脑袋,他在发言伊始,由于需要用形体动作调动会场的情绪所以脑袋不停的晃动,念完“早上好”三个字后他停顿了一下,同时把脑袋扬起来,面对着台下的观众,这是一个要掌声的信号,一块投进河里的石子,一定会有一片波澜被激起。
掌声响过,江市长很满意,他接着念以下的正文。正文的前半部分是表功,这一是不为得罪前任市长,二是炫耀一下自己在副市长这个位置上做出的政绩。这一部分台词不会很多,我无法确定他会在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小结,他会在小结的结尾再次抬起头来面向观众要掌声,如果我的子弹恰巧在这是去寻找他的头颅,很可能出现细微的偏差,一旦枪声响起,全场就会一片混乱,江市长会按事先的预案迅速逃脱。所以我的射击时机选定在他演讲稿的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会在总结以前工作之后,长篇大论的队对市民做出一些承诺,以便获得群众的支持,具体实不实施,怎么实施那是以后的事情。这部分,他的讲演会适当长一些,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江会在这个时刻倒在我的枪下。
我的瞄准镜彻底把他的头颅固定住之后,连续击打出三枪,距离还是太远了一些,三发子弹里只有一发准确命中他的面部,而这一发就足以让他从此万劫不复。清脆连贯的三声枪响过后,江市长的面门上喷溅出一股红褐色的血浆,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仰面直挺挺的躺倒在主席台上。台下一片惊讶的唏嘘之后,人群大乱。会场顿时成了一锅沸腾起来的粥,刚才还秩序井然,规规矩矩的人群拥挤着向四处逃散。
早有准备的警方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射击点,他们迅速出击向北方酒店包围过来。我击杀了江市长之后,就与美晨迅沿着楼梯向下撤离,在北方酒店门口,与两名警察遭遇,美晨的双枪出手很快,两枪响过之后,两名警察倒地,杀开血路的我和美晨沿着事先预定好的撤退路线撤离到一条小巷中,这条小巷四通八达,有多个路口,极利于逃逸。
大批的武警已经追击过来,美晨的腿部中枪,鲜血顿时把整个裤腿染红,他每迈出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迹。武警循着血迹追击过来。美晨说道:“安哥,我看来是要栽了,你走吧,我在后面还能给你挡一阵子!”
我说道:“可我们是兄弟,我怎么能撇下你,我背着你走吧!”
美晨惨白的脸上流满了汗水,他喘着气说道:“别忘了我们的职业,杀手是不可以有情感的,任何时候情谊都是杀死我们的武器,你救不了我的,你要不走,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我看了一眼美晨,他冲着我微笑了一下,这是从未有过的微笑,像墓地里的纸花,盛开的如此肃穆和悲惨。微笑之后,美晨恢复了一贯的凶狠,在我撤离的同时,他的双枪挡在我的身后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一群武警冲上去,用枪托击打他,将还在拼命顽抗的美晨打晕过去,并把他擒获。我明白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从这刻起,他就真的没有了自由和生命。
小巷所有的出口都被封堵死,我并没有成为瓮中之鳖,我从一个事先就揭开井盖的下水道里逃到了地下。在腥臭的泥浆中,我不停的前行。在地下躲了三天三夜的我试图通过下水井上到地面,可是整座城市的下水井都被彻底封死,根本没有一个出口让我重见天日,我在这座城市的地下走遍了所有的角落,精疲力尽的倒在城市边缘的地下通道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知何时,头顶上发出挖土的声音,随后透出一丝光亮,一把镐头和一把铁锹在我头顶的上方挖开了一个洞口,我被一双布满老茧的干瘦的手拉出了地面,迷糊中清醒过来后,我看清身边坐着的是二舅。二舅喘着粗气说道:“看来我盗墓的手艺还行,总算把你找出来了。”
我的气力还没完全恢复,我躺在地上喃喃的问二舅:“这么大的城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二舅抽了抽鼻子,黑脸上一对白眼翻起说道:“死人我都能找见,别说活人。”
这时我才发现这里已经出了城市,周围是大片的麦田,就问二舅:“这是在哪里啊?怎么不是雪域市啊?”
二舅说道:“这是雪域市的近郊。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说完二舅背着我就走。
我随着二舅一路辗转来到他陕北老家的破窑洞里,渐渐养好了精神。二舅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他把盗墓的手艺传授给我,我跟着他一起走遍全国,盗了不少的财宝。
几年下来,我的形象彻底改变了,我皮肤黑的像锅底,脸上爬满皱纹,胡须从鬓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我父亲当年那样如一根根钢针,我穿着破羊皮袄,腰里系着麻绳,一双黄胶鞋里散发着脚臭。我有了新的名字,叫“外甥。”在这个世上,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活人只有一个,就是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