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春夏交替,又是一年秋天。
  “刷刷,刷刷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竹林中舞剑。他青衣劲装、身形挺拔。剑法也是干净老练,劲力十足。寒光闪过,片片竹叶慢慢在他周围飘落,却不见一片落在身上。
  眼看那少年就要舞完整套剑法,竹林中突然跃出一个身着黄衫的俏丽少女,一言不发,出掌向下慢慢一拂,地上卷过一阵轻风,而她掌心则多了一枚核桃大小的石子。
  但见她手腕微转,“飕”的一声,飞蝗石呼啸而出,直打向舞剑少年上身的中脘穴。
  少年听到风声,已知背后有暗器飞来。当下双足轻轻一点,飞身纵起丈许,凌空一个潇洒的翻转,倒过身来,手里挽了个剑花,剑尖顺势向下一指,不偏不斜,正好刺中那枚石子。
  不等石子受力落地,左掌也是慢慢一拂。石子在空中绕着他手掌转了一圈,被吸入掌中。
  此时,少年的头顶离地已不过一尺多些,虽不至摔伤,落地却难免狼狈。
  那少年心念快如闪电,长剑向地上一挑,借力跃起,腾空转过身来,稳稳的站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行云流水。
  那黄衫少女拍掌喝彩道:“师弟,功夫又见长呀。”
  那少年微笑道:“没有师姐的督促,进步也不会这么快。”
  这少年便是孟健行,此时已过十八岁。他口中的师姐,自然便是那个小他两岁的李栖玉了。
  孟健行“谦虚”过后,把手中的石子扔向竹林深处,心中禁不住一声“长叹”。
  这些年他从李栖玉那儿接来的各类“飞石暗器”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当然,他的剑法、掌法也在无数次的“同门切磋”中获益良多。
  回想刚才那枚石子暗器的速度极快,似乎与往日有些许不同,回首向李栖玉道:“你的‘混元真气’练到第五层了?”
  李栖玉嘻嘻一笑,跳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厉害多了?”
  “混元真气”是九华派的内功心法,共分九层。以一、三、五、七层最为耗时难练,再加上李栖玉平日贪玩偷懒,练功不勤,这第五层足比孟健行多花了一年多时间,是以此刻格外高兴。
  孟健行也替她开心道:“等师父他们外出回来,一定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李栖玉道:“这个当然。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孟健行剑眉一扬,立即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说道:“什么事啊?”
  李栖玉转过身,指着山边刚刚升起的朝阳,说道:“找你去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为这一刻,我准备了快三年了,今天一定要打倒他,你跟我来……”说着,拉着“莫名其妙”的孟健行向北面的竹林深处跑去。
  孟健行一面跟着她“飞奔”,一面琢磨她刚才“一定要打倒他”的宣言,心中暗自纳闷道:“莫非谷中出了什么凶猛的野兽,跟她打了三年未分胜负,约好今天决一生死,请我过去当裁判……”
  要真有这种厉害的野兽,打死实在有些可惜。
  穿过竹林,一直跑到栖鹤谷最北面的尽头,眼前只有耸上云霄的山壁和大小不一的乱石,也许“猛兽”正在赶来……
  孟健行环顾四周,寻找着可疑目标。
  李栖玉见他东张西望的样子,说道:“师弟你看什么?还有人要来吗?”
  孟健行怔了一下,说道:“我在找你今天要打到的目标,在哪儿?”
  李栖玉指着山壁前一块凸起的巨石,柳眉倒竖道:“就是它了。”
  孟健行更加不解,虚心问道:“它怎么得罪你了?”
  李栖玉不慌不忙,讲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在三年前,李栖玉无意中来到这里,正巧看到她师伯严天齐很轻松的把这块石头推开丈许。等他走后,便好奇的推了一下,因为内力不够,结果自然是纹丝不动。从那以后,好胜的李栖玉每隔几个月,内力有所精进的时候,都会过来跟这块巨石较劲儿,这股“耿耿于怀”的毅力,也算是锲而不舍了。
  如今,她已经冲破了“混元真气”第五层这个关卡,信心陡增,所以这次找孟健行来,除了见证她推到巨石的历史性时刻,还有陪她分享成功喜悦的意思。
  孟健行暗自佩服她的毅力之余,稍稍打量了下那块巨石。
  高约两丈,宽也有丈许,至少重四、五百斤,难怪李栖玉三年都推不动了。
  李栖玉调息片刻,将双掌按在巨石上,运起“混元真气”内功,用力猛推了一下。
  那巨石晃了晃,莲步挪动了尺许,便懒得再动了。
  李栖玉见状,又提了几次内劲,可那巨石却很不卖她面子,始终保持巍然不动的姿态。
  孟健行看她着实“有点儿”吃力,终于还是做不到一个“见证家”应有的冷眼旁观,上前帮她推了一把。
  二人合力,石头被很轻松地推开。
  李栖玉长吸了口气道:“我一个人又不是推不动……咦,这里怎么会有个山洞?”
  其实不用她说,孟健行也已经看到了。
  巨石被推开后,山洞便露了出来。
  那山洞内纵横不过十几步,洞口又较为宽阔,从外面伸入的光线足以照亮小半个山洞,借着这些光亮,孟健行和李栖玉看到洞内空无一物,除了西北角处的一口箱子,上面似乎落满灰尘。
  李栖玉眼睛一亮,三两步便窜了过去,不住打量那个箱子,有想打开看看的趋势。
  孟健行眉头一皱,飞身过去拦住了她,说道:“师父会用巨石封住这个山洞,或许就是不想我们进来。这箱子里应该放了重要的东西,师姐你还是不要看了。”
  李栖玉经他提醒,才算明白过来:三年前,严天齐不是闲来无事拿巨石练功,而是用巨石封住这个洞口。但是,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眼睛转了转,对孟健行嘻嘻笑道:“这山洞外面又没写‘禁地勿入’,箱子上也没写‘不要打开’,再说师父他们出谷去打听大师伯的下落,不会这么早回来。我们只悄悄的看上一眼,然后盖上箱子,转身出去,封好洞口,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的。”
  孟健行暗自佩服她思维逻辑的严密性,心中寻思道:“就算我现在挡住她,也难保她不会偷偷再过来,反而现在有我在身边更安全些。”把手里长剑递给她道:“箱子可能有机关也说不定,你站远些用剑挑开它。”
  李栖玉接过剑,慢慢向箱子伸出。
  剑尖刚触到箱子,洞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笛声,孟健行二人脸色均是一变。
  栖鹤谷并不算小,想找一个人也很花时间,所以通常会借助笛声来传讯。
  李栖玉怔道:“是师伯的笛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笛声好急,是催我们快过去呢。”
  孟健行低道:“吹的是那首‘十面埋伏’,糟了,一定出事了。”
  二人顾不得再理什么箱子,一起奔了出去……
  那急促的笛声响了片刻,便戛然而止。
  孟健行和李栖玉辨出笛声方位,施展轻功飞似的赶了过去。
  栖鹤谷东面,门匾书“静心室”的木屋内。
  伊冬芸盘膝坐在竹床之上,蛾眉微蹙,清秀的脸上满是细细的汗珠,无丝毫血色,如身上的白衣一般。
  严天齐与她相对而坐,掌心相接,正为她运功疗伤。
  孟健行、李栖玉冲进木屋,见到这番景象,心中立时一紧。旋即看出伊冬芸的伤势很重,连忙坐到各自师父后面,将丹田真气绵绵输出。
  三人排成“一”字形同时运功,伊冬芸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良久,低头吐出几口黑血,体内气息变的平稳,三人才都暗自长舒了口气。
  李栖玉从竹床上一跃而下,飞奔到屋外打了盆水,取出一块手帕浸湿,细细擦拭去师父脸上的汗珠和嘴角的污血,关心的问道:“师父,好些了吗?”
  伊冬芸调了调内息,才微笑道:“我没事,吓着你了吧。”
  李栖玉想着她刚才的样子,心有余悸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