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茶馆里人越来越少。
  孟健行再也等不下去,起身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李栖玉跟着站起,便欲取钱付账。
  习伯隆快她一步付了钱,笑嘻嘻跟着孟健行走出茶馆。
  三人避开监视的眼线,来到霍家的一处外墙边,孟健行率先翻身跃过高墙。
  习伯隆双足轻点,跟着跃进墙内。
  李栖玉跟在其后见他翻墙的轻功身法极是利落,不由停在墙边暗道:“看这人嘻嘻哈哈的,轻功真不含糊……师弟说他武功在我们之上,可能不是谦虚……”正自想着,墙内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只听习伯隆在墙内道:“李姑娘,是不是墙太高了翻不过来,要不要我出来帮你。”
  李栖玉飞身越过高墙,瞪了站在墙边的习伯隆一眼,低声道:“谁要你帮,我轻功比你高多了。”顿了顿,手指比划着向他眉角一刺,道:“你嫌一个伤疤太孤单啊,小心我在你左边眉毛上也砍一剑,让两个伤疤在你脸上长相思守。”说完,转身走开。
  习伯隆摸了摸眉角的那道伤疤,暗自笑了一会儿,拔步追了上去。
  三人落脚的是霍府的后花园,夜色太黑,一时找不到往前厅的方向。
  李栖玉拍了拍孟健行的肩膀,低声道:“咱们怎么像做贼似的,该怎么走啊?你不是来过这儿一次,难道不认路的吗?”
  孟健行是来过霍府一次,但不曾到过后花园,心道:“这么晚了,万一惊到府内的女眷,恐怕不太好解释,动静太大便会引起外面眼线的注意,最好能直接先找到霍兄。”想到这,停步不前。
  习伯隆见他停下,仿佛知道他在烦什么,也停了下来。
  李栖玉见他们俩都站着不动,低声急道:“你们怎么都站着不说话呀啊。”
  习伯隆耳朵动了一动,扬手道:“等等,先别说话。”片刻,转向孟健行道:“孟兄你听,南面好像有声音。”
  孟健行凝神细细一听,果然有细微的哭泣声,心中猛然一动,“难道是她?”脚下再不停留,顺着声音向南而行。
  月色如水。
  南面的凉亭内,霍重云正伏在石桌上轻轻哭泣。
  霍重楼伫立一旁,神色担忧,正待出言安慰,余光看到树丛后有人影,立即挡在妹妹身前,低喝道:“什么人?何家的狗奴才吗?”
  霍重云闻声,停止哭泣将头抬起,正看到树丛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动道:“难道是他?”
  孟健行认出霍重楼的声音,立时走出相认。
  霍重楼见是他,脸上紧张之色立去,道:“孟兄如何会星夜来此?”又看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问道:“这二位是?”
  李栖玉上前道:“你就是霍大哥吧。我叫李栖玉,是他的师姐。”
  习伯隆跟着道:“在下习伯隆,和孟兄、李姑娘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
  霍重楼向他二人还了一礼,道:“在下霍重楼,见过习兄和李姑娘。”
  孟健行道:“我们听说霍夫人被何家的人抓走了,特来看看能帮什么忙。”
  习伯隆又道:“霍兄府外有人监视,我们才逼不得已翻墙造访。”
  霍重楼眉头一皱,双拳紧握道:“何家竟然还派人监视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顿了顿,又道:“舍妹被逼婚的事你们已知晓了?”
  孟健行三人点了点头。
  霍重楼看了一眼妹妹,低道:“那何世伦派人掳走家母,逼舍妹嫁他作为交换。舍妹方才正为此难过。”
  霍重云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走出凉亭,向孟健行三人盈盈拜倒,轻道:“家母生死未卜,请各位帮忙搭救。”
  孟健行立时扶起她道:“在下定尽全力帮忙。”
  李栖玉跟着道:“这事就包在我和师弟身上。”
  习伯隆听她完全把自己忽略掉,连忙往她身旁站了站,说道:“霍姑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救出令堂。”
  霍重云听他们都说的肯定,心头略宽,淡淡一笑道:“多谢。”这一笑仿佛梨花带雨,让人好生心疼。
  对面李栖玉这才看清霍重云的样子,心中惊叹道:“仙女下凡啊。”
  习伯隆嘴角轻扬,也自暗道:“还真是天仙似的姑娘,难怪会有恶霸来抢。”
  霍重楼向众人道:“各位远道而来,请到前厅一叙。”而后又向妹妹道:“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霍重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哥,我睡不着,我也要去。”
  孟健行见状,说道:“霍姑娘担心母亲安危,就让她一同去吧,人多也容易商量办法。”
  霍重楼想了想,便不再坚持让妹妹回去,带着众人出了花园。穿过两处院子,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无声无息,也未见有下人掌灯值夜。直来到正厅前,远远看到厅内一盏烛火摇摇曵曳,映出旁边一个静立的人影。
  霍重楼一怔,和霍重云一齐快步走上前将门推开,对屋内的人道:“爹,您怎么还没睡?”
  那人缓缓转过身,谦和的脸上满是忧虑,正是霍老爷,看到面前的一双儿女,勉强笑了笑,说道:“还有两天,我怎么睡得着,你们……”正说着,看到跟进来的孟健行三人,问道:“意儿,这不是那天救过你的小兄弟吗?他旁边二位是?”
  霍重楼介绍了习伯隆和李栖玉,然后道:“他们听说家中出事,特随孟兄赶来帮忙。”接着,又把有人在府外监视的事情说了。
  霍老爷听后面露怒色,沉思不语。
  孟健行上前道:“霍老爷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把霍夫人救回来。”
  习伯隆在旁想了想,向霍重楼道:“请恕在下冒昧,方才听霍老爷说还有两天,不知是何意思?”
  霍重楼请众人都坐下,缓缓说道:“三天前,家母带丫鬟去城隍庙中上香酬神,被何家的戴总管派人抓走,然后放了一个丫鬟回来报信,说是只给我们五天的时间,要么准备好嫁妆把舍妹嫁过去,成亲后会用八抬大轿把家母送回。要么就准备给家母办后事。”
  习伯隆略一皱眉,奇道:“何家的人怎么知道霍夫人会在那一天去上香酬神……难道贵府中也有何家的眼线?”
  霍重楼道:“习兄猜得不错,府中确有人被何家收买。只是我和家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告密,又唯恐何家会继续收买府里的消息,妨碍我们营救家母,便干脆将所有佣人全部辞退。”
  孟健行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一路走来一个佣人也没看到。
  霍重云忽然又垂泪道:“当日家母是打算带我去庙里还神……我因故未去。都是我害了家母。”
  原来那日何世伦派黑衣人强抢霍重云未成,便安静了一个多月,听何远图设计用银子买通了霍府里的一个丫鬟,得到了霍重云会去上香的消息,派人去庙中埋伏,但后来事有变化,只抓到了霍夫人,便改变计划用霍夫人做要挟,逼霍重云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