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无忧马无愁,黑白双煞。
八大执法,十大堂主。
孟健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默然不语,静静思索。
又听裴妙真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你武功根基不差,三、五年定有所成。牛无忧马无愁武功也在你我之上,还不是一样败在我们手上。”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孟健行犹豫一下,说道:“请恕晚辈出言莽撞,裴前辈你既出身罗刹教,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事?而且还……”
裴妙真微微苦笑,接道:“而且还故意和罗刹教教的人为难?”
孟健行轻轻点头,这个问题,正是他想问的。
一旁的霍重云闻言,也很想知道答案。
裴妙真想了一下,说道:“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都说出来吧。”
孟健行想了想,道:“我听前辈说飞鹰铁匣是罗刹教的圣物,但是这么重要的圣物为什么会失散在外?飞鹰铁匣里的残缺剑诀似乎并非罗刹教所有,不知又是从何而来?罗刹教追查飞鹰铁匣的下落,是为了取回圣物,还是为了盒子里的剑诀?还有……前辈口中的‘义哥’又是谁?这整件事究竟从何而起?”最后一句话出口,立刻又暗悔失言,暗想裴妙真曾为那位前辈的死伤心欲绝,自己此时又提及此事,恐怕又要惹她伤心。
只见裴妙真目光流转,说道:“飞鹰铁匣是罗刹教第一任教主的遗物,百年来代代相传,成为继任教主保管的圣物,现在罗刹教的人一直在找它,既是为了寻回圣物,也是为了盒子里的东西。至于我离开罗刹教教的原因,也和飞鹰铁匣有关。”说道这儿,停下看了看孟健行和霍重云,又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当年的天下第一剑,慕天寒?”
霍重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轻轻摇了摇头。
孟健行道:“我听师父说起过,是当年江湖上的冠绝一时的风云人物,不过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他的徒弟是现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名叫靳寒冰,江湖人称‘生死判’。不过这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话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惊道:“莫非那残缺剑谱是他们的?”
裴妙真道:“你的剑法不错,就是因为学到了那剑谱上的皮毛。”
孟健行心道:“跟剑谱的全本比起来,三位师祖凭借剑谱上十几句剑诀创出的剑法也许真的只是皮毛。”
裴妙真又缓缓说道:“事情便是从那天下第一剑的剑谱惹起。十五年前,罗刹教在我爹统领之下,集结了不少高手,可说是如日中天。我爹看教众声势日大,就有意要称霸武林。就是那一年,他接到教中探子的密报:号称天下第一剑的慕天寒闭关创出了绝世剑法,自己却因为心力交瘁死了。我爹和教中的高手商议,认为以慕天寒武功之高,最后创出的剑法必然天星飞闪。罗刹教得到此剑法,便可称霸武林。于是他就从当时的八大执法中选出五人,去万剑堂抢夺剑谱。”
孟健行犹豫一下,问道:“他也是其中之一?”
裴妙真道:“他叫司马大义,是我的未婚夫。”她语气如常,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伤感。
孟健行听到“未婚夫”三字,想起当日自己和霍重云在河边的猜测,心中一动,忍不住朝她望去。
霍重云此时也正望着他,和他目光一触,旋即把头低下。
裴妙真继续说道:“我爹知道义哥和我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便有意让他趁这个机会立功,于是当着所有教众把飞鹰铁匣交给他,任命他率领其余四个执法去抢剑谱。当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看着爹爹把飞鹰铁匣交给义哥,对他说‘见圣物如见教主,其他四执法都会听你号令。此行务必把剑谱带回来,算是你迎娶妙真的聘礼。’义哥跪下接过铁盒,说‘多谢教主厚爱,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那之后,义哥走了两个月,我就盼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侍女告诉我说派去的执法已经回来,我高兴的跑到前厅,却只看到钱重执法那个恶贼。”
孟健行听她把称钱重执法为“恶贼”,心中已然猜到一些大概,暗道:“司马大义前辈是中毒而死,想必和他有关。但是只有他一人回来,难道另外三个执法也都遭了毒手。”
又听裴妙真继续说道:“那个恶贼说是慕天寒虽然已死,但他徒弟靳寒冰的剑法天星飞闪。派去的五个执法有三个死在他剑下,只有他和义哥重伤逃出,将抢到的残缺剑谱放在飞鹰铁匣里。我心中挂念义哥的安危,就抓住他追问义哥的下落。那恶贼解释说他和义哥一直藏在一个村子里养伤,有一天醒来,突然发现义哥和飞鹰铁匣都不见了,然后他在村子内外找了多日,也是找不到,只好先回来报信……当时我不信的鬼话,出手打了他,爹爹站在旁边,很生气的把我拉开,说他会把义哥找回来。那之后,爹爹他派出罗刹教所有的探子,连同八方巡使一起去寻找义哥和飞鹰铁匣的下落。这样找了三个月,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教中人都说是义哥带着剑谱和飞鹰铁匣逃走了。爹爹认为飞鹰铁匣是在他这个教主手中遗失,觉得愧对教众兄弟,便辞去教主之位。后来,教众推举我哥继任教主。而他当上教主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教众宣布义哥叛教,革去他的职位,下令全教缉拿他。我气不过他这么做,和他大闹一场,就离开了罗刹教。”
孟健行心道:“原来如此。”
裴妙真接着道:“从那以后,我再没回过罗刹教,一直在江湖上寻找义哥的下落。十五年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始终找不到他。我知道义哥根本不会在乎那本什么破剑谱,他只是躲起来养伤,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整件事,裴妙真几乎是“轻描淡写”的说完。
然而,孟健行和霍重云却能依稀想见到当年的那场波澜。
二人对望一眼,均自心道:“以她的才智,不难想到司马大义前辈可能已经遭人毒手,她只是不愿想、不去想。”
“梦中玉人,安有再会之期?缺易补,憾难平”
对司马大义来说,那是他一生最难以弥补的遗憾。
对裴妙真来说,那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