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龙王庙内外都格外安静。
习伯隆拿着那本《吕氏春秋》翻阅半饷,微笑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李栖玉以为他是问书的内容大意,便道:“以前师伯他教我们读书的时候,有近半个月是专门讲这本书,不过当时我没什么兴趣听,意思也不明白。记得里面有一句什么‘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师伯专门提过几次。”
孟健行道:“那是《用众》篇里的一句,师父说,编写这本书的目的为了集各家之精华,成一家之思想……”顿了顿,接着道:“那副帮主和他的随从会我们九华派的排云掌和天流剑,很有可能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大师伯和他收的弟子。”
李栖玉点头道:“我和那随从交手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再看到那八个字就觉得应该是咱们栖鹤谷的人。”
习伯隆、水如秀均为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间都觉难以置信,有很多事想问个明白,却不知从何问起。
只听孟健行继续说道:“我和师姐进栖鹤谷学艺的时候,大师伯就已经失踪了。师父他们每年都会出谷找他,却未曾向我们提起过太多,所以我们对这个大师伯所知甚少。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而他的身份竟是怒龙帮的副帮主。”
李栖玉待他说完,忽的自言自语道:“要这么说的话,咱们大师伯既然是怒龙帮的副帮主,岂不是也有份加害水姑娘的师父他们,咱们岂不是和水姑娘化友为敌了……何家那帮人都是大坏蛋来着,大师伯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呢?他现在肯定也认出了我们,那他是会帮我们,还是帮怒龙帮?”
习伯隆看她神色间有些烦乱不安,说道:“我看你们大师伯不像有什么恶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放咱们离开。”
李栖玉道:“不过这次的‘离间计’怕是白费了。”
水如秀道:“没关系,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孟健行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习兄,现在事情起来变化,烦劳你先护送水姑娘上京。我和师姐留下处理些事情。”
习伯隆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原不该插手,不过……”然而“不过”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可以服众”的理由,只好转向水如秀道:“水姑娘你意下如何?是留是走,我听你的。”心中只盼她说想留下,自己就可顺“水”推舟,跟着留下。毕竟,这里有个让他放心不下的人。
就见水如秀缓缓站起身,走到孟健行身前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习大哥离开,让你和李姑娘可以安心处理你们的家事。”
习伯隆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蓦然一凉,知道这次是要“非走不可”了。
又听孟健行道:“多谢水姑娘体谅,我会向大师伯打听令师他们的下落,问清他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和天音门一个交待。”
李栖玉托着下巴道:“其实要往好处想,大师伯是怒龙帮的副帮主也不全是坏事。要是他肯帮忙,救水姑娘师父的事不就容易多了。可惜现在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认我们这两个师侄,如果师父他们也在这儿就好了。”
习伯隆眼睛眨了几眨,说道:“他专门派人送本书过来,又写了你们本门暗语,一定是有心和你们相认。我看不用你们去找他,他自己也会找过来,到时和他商量一下,事情可能会有新转机。我看我和水姑娘也不必走远,先在附近镇上等你们两天,看看是何情况再上京不迟。”
这回不等孟健行反对,水如秀便抢先道:“我同意习大哥的办法。待天色亮些,我们便赶去附近城镇,在那儿等你们的消息。”她想推迟上京,其实也是担心孟健行二人和他们的大师伯起冲突,到时自己和习伯隆也能在附近加以援手。
孟健行虽觉这主意有些许不妥,但见她和习伯隆都很是坚决,也只好点头同意。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习伯隆和水如秀拿着行礼“依依不舍”地走出龙王庙。孟健行和李栖玉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送到路边。正待开口告别,就听远处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走。”
众人回头一望,但见来人一袭轻袍缓带的书生打扮,相貌冷峻,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霸气,赫然便是昨夜见过的那个副帮主,说话间已走到他们身前,不住打量他们。
孟健行和李栖玉见他开口不准习伯隆二人离开,担心他有心“加害”,一同持剑挡在他们二人之前。心中想的都是要确保他们,特别是水如秀的安全。
那“副帮主”的目光在孟健行、李栖玉手中的长剑上停了片刻,指着他二人道:“你、还有你,一起上,让我看看你们功夫学的怎样。”
孟健行和李栖玉互望一眼,同时拔剑出鞘,左右夹攻,不约而同都使了“天流剑法”中的剑招,而且均只用了三成功力,剑势缓和,留有余地。
那“副帮主”眼中一道寒光闪过,看出他们二人都是“剑下留情”,当下不闪不避,右掌抬起一挥,一股内劲便将李栖玉的长剑带的变了方向,打在孟健行的剑身上,震得二人虎口一麻。跟着左掌一翻,带着强大掌力击在孟健行腰上。
孟健行以为他只是想试二人功夫,没料到他会如此“认真”,猝不及防间被打的连退三步,摔到在地,胸中一阵气血翻涌,支撑着坐起调匀内息。
水如秀见状,便要上前施救。
习伯隆挥手将她拦住,低声道:“他那个大师伯已经手下留情了,没事的,你千万别显露身份。”
又听那“副帮主”说道:“难道你们俩就学到这些?”
李栖玉看他一掌把自己师弟奸在地,言语中又甚是轻蔑,不由被激起了一口气,当下剑锋回转,又使了招“破釜沉舟”。这下用了八成功力,一点“客气”的意思也没有了,但见阵阵剑气顺着剑身呼啸展开,罩住了对方身上三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