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
  剑鸣声在树林中穿梭。
  一曲激昂刺耳的旋律。
  孟健行三人的“三才剑阵”愈使愈厉,看上去像是占了上风。
  刑堂堂主依旧招式沉稳,手上、脚下都丝毫不乱,默默观察着对方奇妙的阵势变化。
  七修掌的掌力,端的是老辣深厚。
  数十招过后,步天道的眉头渐渐锁紧,面色越加冷峻。
  这场比试,赌上的不仅是自己这边的好几条人命,还有九华派的荣辱,和罗刹教之间的新仇旧恨。
  以上种种,都必须誓死捍卫。
  但是再这么耗下去的话,只怕会让他找到机会反败为胜。
  心中虽然着急,却仍冷静守住阵法。
  所谓殊死较量,输不得,更疏忽不得。
  孟健行、李栖玉跟着大师伯的指挥,将平生所学都使了出来,俱没想到本门武功还有这么大的潜力,对“三才剑阵”的威力惊叹不已,更为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刑堂堂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如果不能尽快制敌,等生死判官也一拥而上,就更难办了。心中很是不解道:“难为在这种时候,他们还能气定神闲的观战。也不知是在等什么机会?”
  再说生死巡使站在远处,想等刑堂堂主示意再出手,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心里也着急起来,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而已。
  飞鹰铁匣、传说中天下第一剑的剑诀、天音门的药方。
  难得一直要找的东西都聚在一起。
  简直是千年等一回的机会。
  升官发财,立功受赏。
  拼着半死也要赢这场仗。
  另一边,站在远处的习伯隆、水如秀、杨天英虽是观战,精神上却也实在不比上场参战轻松。
  杨天英心中明白,师父不让自己率先出战,一方面是给机会让自己两个师弟妹出口气,一方面是留自己在旁观察刑堂堂主的招式,随时准备候补上阵。此外,也有牵制生死巡使,保护水如秀的意思。万一生死巡使向水如秀发难,他和习伯隆可以一同抵挡一阵。如果水如秀被抓,成了人质,自己这边的局势会骤然恶化。
  这个道理,习伯隆也很清楚。
  与杨天英的冷漠没表情,水如秀的一贯冷静不同,习伯隆脸上更多的是“严肃”。
  向来嘻嘻哈哈的他,好久没摆出这么正经的的表情了。
  转眼间,场中又斗了十几招。
  水如秀对习伯隆说道:“那个刑堂堂主年纪虽大,气息却甚是平稳,内力一定非常深厚,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不妙。可有什么办法能帮步前辈他们?”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她开口问,也有人一直在想。
  习伯隆摸着眉角沉吟片刻,忽地反问道:“五脉俱断的内伤还有没有的医治?”
  此语一出,身边的空气突然静了一下。
  杨天英原本在全神贯注留意师父那边的战况,听到习伯隆突发怪问,也不禁吃惊地回头望了他一眼,不知他是何用意。
  所谓“五脉”,指的是五脏之脉,在《素问·宣明五气篇》有云“五脉应象:肝脉弦,心脉钩,脾脉代,肺脉毛,肾脉石。是谓五脏之脉。”
  换言之,乃是人体主脉。五脉俱断等于五脏皆伤,轻则真气尽散,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对练武之人来说,武功和性命几乎同样重要,武功全失,岂不是和废人无异。
  水如秀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学艺不精,只怕……”那个“怕”字尚未说完,忽地哑口失声。
  就在这说话的片刻间,场中战局已然有了变化!
  李栖玉从剑阵中飞出,摔倒在地。
  刑堂堂主向后连退三步,紧握右臂。
  孟健行望了眼李栖玉,扬眉举剑。
  步天道向杨天英示意,紧追敌首。
  一瞬间,所有人都打醒了精神。
  习伯隆暗叫一声,飞身掠出,将落下的李栖玉抱起接住。
  杨天英身影一闪,捡起李栖玉掉落的长剑,补上了三才剑阵的缺口。
  刑堂堂主避开攻势,跃到一旁,右掌直直向下一击,几道细微的亮光被打在了地上。
  原来竟中了暗器。
  生死巡使在一旁惊道:“那是什么暗器,刑堂堂主的右手似乎不能动了。”当下再顾不得什么“上司面子”,冲到刑堂堂主身前,替他挡住了刺过来的三把剑。
  刑堂堂主趁机抽身而出,只觉得右手臂麻麻的没有知觉,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中了毒,心中不由又怕又怒。
  怕的是自己练了数十年毒掌,对各种毒性也算颇有些研究,但是从未见过今天中的这种“怪毒”。
  怒的是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大风大浪也算见过不少,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实在是阴沟里翻船,太丢人了。
  当下连忙坐下运功逼毒,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件事传扬出去。
  同一时间,习伯隆看到怀中的李栖玉双目紧闭,怎么摇晃也没反应,已经昏死过去,脑中不由轰然一声,像是被雷打中一般,忐忑的望着正给李栖玉诊脉的水如秀。
  水如秀搭了一下脉,轻舒了口气道:“是中了软筋散,没有受伤。本来要昏睡几个时辰,我给她施些针药,应该很快能醒。看来是那刑堂堂主无意间出掌打中了李姑娘身上带的针,两个人都中了上面的软筋散。具体情况,孟大哥和步前辈应该看的更清楚些。”
  习伯隆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算缓下来,刚松口气,却见刑堂堂主已经站了起来,正向自己这边逼近。
  水如秀道:“那人内功深厚,已经逼出了软筋散。”
  习伯隆收起笑容,提刀挡在水如秀和李栖玉身前,盘算如何应对。
  刑堂堂主武功之高,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如果想赢,非出绝招不可,但方才试探过水如秀,五脉俱断的伤似乎无药可治。
  要不要用?该怎么办才好?
  正自思索间,林间传来一阵声响,两个身影飘然而至,站到场地中间。
  两边人原本在打斗,闻声都停了下来。
  习伯隆心头一紧,也不知这两人是敌是友,回头望了一眼正自“沉睡”的李栖玉,心中已经作出决定。
  孟健行回首看清来人,不由面露喜色,开口叫道:“师父、师叔,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步天道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持剑怔在原地。
  分别多年,今番终于再见,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