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重楼又斟了杯茶,说道:“不说那些了。看孟兄你神色疲倦,似乎是连日赶路入京,不知有何要事,在下能否帮上忙?”
  孟健行心中一喜,略一沉吟,便将入京买千年首乌的事说了,但未提七修掌伤的缘由,只说是长辈重病,然后道:“在下方才问过百草堂掌柜,他说时值秋季进补,千年首乌都已送入各大王府。不知霍兄在各王府中可有熟识的朋友,愿意将首乌相让?”说着,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道:“在下愿付重金购买。”
  霍重楼道:“我们一家搬入飞云城虽有近十年,但素来不合那些王孙公子打交道,是以并无熟识之人。”顿了顿,又微笑道:“但若是找千年首乌,家中倒存有一个。”
  孟健行道:“真的?”
  霍重楼微笑道:“孟兄既有急用,便相赠与你。”
  孟健行又惊又喜道:“在下怎能白白受此厚礼,还是让我以市值买下好了。”
  霍重楼道:“我与孟兄一见如故,有心交你这个朋友,区区一个首乌,就当见面礼好了。”
  孟健行虽知他是一番好意,却也不想白白领受这么大的便宜。
  二人相互推让了一会儿,仍是没有结果。
  霍重云见状,指着孟健行包袱里的玉环道:“那玉环能给我看看吗?”
  孟健行从包袱里拿出玉镯递给她,道:“当然可以。”
  霍重云看了片刻道:“玉质纯正,图案线条形若游丝,细如毛发,是汉代的“丝玉”,现在比较少见了,这种玉质和图案,是王侯才能佩戴,更不多见……似乎二十多年前关中有人从汉墓盗出过一些……孟大哥你是怎么得到的?”
  事实上,栖鹤谷山洞里的那一箱珠宝都是他师祖纪沉舟和秦家兄弟从山贼手中“抢”来的。
  孟健行见她居然能从一块玉佩看出这么多东西,暗自道了一声厉害,说道:“霍姑娘好眼力,在下真是遇到识玉的高人了。实不相瞒,这玉佩和我手上的几件珠宝都是从一伙山贼手上得到的,分属‘不义之财’。”
  霍重云听他答的坦荡,微笑道:“以不义之财行有义之事,亦是为善。”
  霍重楼在旁笑道:“孟兄见笑了。舍妹从小便喜欢研究古书玉器,算是略有些心得而已。”
  霍重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玉器?”
  霍重楼笑道:“问你你又不说,我哪里知道?”
  孟健行道:“君子比德于玉。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仁义礼智信五德,玉都具备,也难怪霍姑娘会喜欢。”
  霍重云听他侃侃道来,嫣然一笑道:“就用这个玉环交换千年首乌怎样?你和我哥也不用推来让去了。”
  霍重楼道:“我没意见,孟兄意下如何?”
  孟健行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霍重楼微笑道:“如此,请孟兄到舍下一行。”说完,起身和霍重云一起在前引路,带孟健行出了茶馆,往北行去。
  飞云城以皇宫为中心,主要分东南西北四条主要街道。皇亲国戚和巨富都住在东、西两条街上,南、北街道住的则是寻常富户。
  霍府位于北大街,院落七进七出,很是雅致。
  霍老爷和霍夫人听说有客来访,而且还是救了他们儿子的恩人,当即吩咐下人晚膳添菜,准备客房,想留孟健行多住几日。
  孟健行告知长辈病情不便耽误,婉言谢绝,说道:“改日一定再来叨扰。”
  霍重云听他去意坚决,说道:“你连日赶路上京已是十分疲惫,再这样赶回去身体定然吃不消,还是在我们这儿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早再走不迟。”
  霍重楼道:“舍妹所言不错。现在天色已暗,你的马也累了,一晚时间你又能走多远呢?”
  孟健行想想也是,便答应留宿一晚。
  当晚吃过一餐丰盛晚膳,洗过热水澡,孟健行只觉一路的疲惫尽消,然而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脑中总是浮现一个清丽的容颜。就在辗转反侧间,屋顶忽而传来轻微的声响,似是有人从上走过。
  孟健行心道:“莫非有贼?”当即披衣出门,翻身跃上屋顶,俯身察看。
  但见月光下一个黑衣人猫着腰沿着屋脊行走,四下打量过后,跃到一处院中。
  孟健行悄悄追在其后,发觉那黑衣人轻功十分了得,不免暗自奇怪:“以他这等身手,想偷东西不应该来这儿。”又见其身边并未带兵刃,不像是来“害命”,便有心要看看他究竟来偷什么,想抓个人赃并获。
  少顷,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间房门,探身进去,片刻后从房内抱出一卷棉被,纵跃上屋顶,欲沿原路离开。
  孟健行向其抱着的棉被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棉被一头长发飘动,裹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霍重云。
  孟健行当即飞身掠起,一掌打向那黑衣人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