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孟健行打出的一掌便是排云掌中第九招秋风入关,这一掌意在从那黑衣人手中抢回霍重云,用了七成内力。
  掌风呼啸,迅疾而至。
  待那黑衣人察觉闪避,已是迟了一步,右肩被结结实实的大众,裹着霍重云的棉被当即脱手。
  孟健行原先见其轻功极高,以为是个厉害角色,出手瞬间已想好了数十招后招,实未料到一招就能得手,心道:“这人轻功虽好,武艺却是平平。”当下左手一个“海底捞月”,将“棉被”稳稳接住,余光看了看里面霍重云眼睫紧闭,显是被用药迷晕,此外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右掌侧出横扫,使了招“云气重重”打向那黑衣人左肋巨阙穴。
  那黑衣人眼色微微一变,慌忙侧跃闪避,跃开数尺。
  孟健行前冲数步,右脚飞踢将其逼至檐角,单掌翻转,“寻风捉影”、“掀风鼓浪”、“千里同风”接连打出。
  黑衣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得出手硬接,那几掌力道何止百斤,硬生生直压下去,他脚下瓦片登时被压的粉碎,饶是如此,掌力犹未全卸,推着他从屋顶摔落院中,一时动弹不得。
  这几下打斗声音较大,附近院子里陆续亮灯,几个霍家的家丁披着衣服跑出来,远远看到孟健行和那黑衣人后,却一起停下道:“是少爷在抓贼。少爷功夫那么好,有他在不用我们上去帮忙了。”其时孟健行穿的是霍重楼给他的换洗衣服,夜色中那些家丁便认错了人。
  孟健行看见家丁出来,担心他们发现贼人“偷”的是霍重云,传开有损其女儿名节,便将“棉被”在屋顶平稳处放好,跟着飞身跃到那黑衣人身边。正待出手将其制服,猛然瞥见了他腰间系着的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看似很寻常的铁牌,但上面铸刻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和栖鹤谷密洞中飞鹰铁匣上一模一样的飞鹰图案。
  孟健行心中惊奇,不免向那块飞鹰令牌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的耽搁,那黑衣人迅速从地上翻身而起,从怀中摸出一截竹筒,拔开筒口的布塞,在身前大力甩了几下。一股青黑色的烟雾从竹筒散出,迅速蔓延成了一大片,挡在他身前,遮住他的身影。
  孟健行暗道一声“不好”,立即运功闭气冲进那黑色烟雾中,摸索着打出几掌。
  此时,就听霍重楼在身后道:“小心烟雾有毒,别追了。”然后一把将他从烟雾中拉了出来。
  黑雾很快散去,黑衣人却已不见踪影。
  孟健行犹不甘心,飞身掠上屋顶张望,却哪里还有黑衣人影,只剩霍重云仍昏睡在屋顶。看来那黑衣人为了全身而退跑得快些,没乘机再掳走她。
  霍重楼追上屋顶,看见裹在棉被中的妹妹,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健行道:“那黑衣人似乎是专程来掳劫令妹。”
  霍重楼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喝退院中围观的家丁,才抱着妹妹从屋顶跃下,将其送回睡房,关好房门,向等在门外的孟健行道:“这次多亏孟兄及时出手,你又救了我们兄妹一次。”
  孟健行想着那个飞鹰令牌,问道:“我看见那黑衣人身上佩着一块铁制的飞鹰令牌,霍兄可有印象?可在飞云城别处见过?”
  霍重楼道:“飞鹰令牌?没有印象。飞云城王府护院多佩有令牌,但都是铜制或金制,而且也没听说过有飞鹰图案的……令牌虽然没见过,但那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我却知道。”
  孟健行道:“谁?”
  霍重楼道:“是何家的人。今天我和何世伦在街边打斗,他走前扔下话说一定要把思思抢去。我当时还以为他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一定是他派来的人。”想到妹妹差点就落入贼手,不由又气又恨,低声骂道:“那个混蛋。”
  孟健行听他语气肯定,暗想应该是错不了,心道:“那飞鹰令牌和谷内的飞鹰铁匣定然有所关联。霍兄这么肯定黑衣人是何世伦派来……莫非铁匣和何家有关?”想着,忽然又想起一事,向霍重楼道:“府上房舍众多,那黑衣人怎能在黑夜中轻易找到霍姑娘的闺房?”
  霍重楼略一沉吟,低道:“下人中有人被何家收买,向其透漏了舍妹闺房位置。府中下人有近三十个,却不太好追查。”
  孟健行又道:“今晚他们未能得手,可能还会再来。”
  霍重楼道:“我会提防了,从明晚起我搬到思思隔壁住,再安排人手守夜。”
  孟健行听他如此说,稍稍放下心来。
  只差一点,若不是霍重云出言留他在这儿歇息一晚,他也没机会救她。
  飞云城东大街,何府厢房。
  何世伦凶恶的脸上满是何急,在屋内踱步打转,向在他身边站着的一个玉面少年道:“怎么这么慢,就算派个乌龟去也该回来了。”
  那玉面少年相貌比何世伦好上百倍,一身穿着也像个富家公子,沉思道:“应该是出了变故。”此人是何府老管家何易的二儿子何远图,位居总管之职,是何世伦身前的红人,出谋划策的军师。
  二人说话间,门外一人通报道:“大少爷,人回来了。”
  何世伦脸上横肉颤了几下,喜道:“快让他进来。”
  门开,那个黑衣人按着肩膀走入,弯身道:“见过大少爷,小的,小的没完成任务。”
  何世伦脸色一沉,便要发怒。
  何远图连忙按住他,向那黑衣人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本来都掳到手了,却让霍家的少爷给发现了,那人功夫好硬,把霍小姐给抢回去了,然后跟小的打了起来,小的实在不是他对手,差点就没法回来复命,这次任务失败,请大少爷责罚。”
  何远图略一沉吟,微笑道:“没事的,不用责罚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别对别人乱说就行。”
  黑衣人躬身行了个礼,退出房外。
  何世伦等人走了,向何远图愤愤不平道:“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是废物,杀了算了。”
  何远图道:“不可,我们这次是偷偷动用特使的人,不能声张,这个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何世伦道:“没想到那个小白脸功夫还有两下子。不过也就他一个人,我明天多找几个人去抢人。”
  何远图转着眼睛道:“这次惊动了霍重楼,定然有了防范,想再去抢人恐怕不容易了。”
  何世伦道:“那你再想个办法把霍家小妞给我弄过来。”
  何远图思索半响,拊掌笑道:“有了!只要大少爷多等上几个月,我有办法让霍小姐乖乖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