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很冷。
生死巡使裹着厚厚的黑色披风,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冷汗。
躺在他们身前的是刑堂堂主。
确切的说,是刑堂堂主的尸体。
已经冰冷的尸体。
二天前的深夜,刑堂堂主说他会抓住那个叫李栖玉的小丫头,然后和生死巡使在附近的城镇会和。
但是他没有去。
虽然他很想去。
生死巡使等不到他,就回到村子,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上只有这两个伤口,却偏偏都是致命的伤口。
生死巡使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秋死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这老家伙是自以为是些,但一手功夫不是乱吹的,怎么会?”
秋生定了定神,缓缓蹲下,伸手察看刑堂堂主尸身上的刀痕。
可怕的刀痕。
从左边锁骨直至肋下腰际。
骨骼、内脏都被砍断。
看着看着,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际,自言自语道:“是他,怎么会是他?不可能……难道那个少年是……”
秋死道:“大哥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秋生霍的站起,说道:“这不是普通的刀伤,是‘噬血刀’的独门武功!那个少年是‘噬血刀’的传人。”
秋死听到“噬血刀”二字,只觉背脊一阵发凉,道:“你是说那伙儿人里面用刀的那小子?我和他打过,没什么厉害,都没打过我……”原本还想说下去,但看自己哥哥一脸严肃,知他不会骗自己,连忙改口道:“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秋生道:“找个妥当的地方葬了刑堂堂主,立即启程回去报信。”
晨光升起,拂去天地间的寒意,却拂不去人心间的冷惧。
栖鹤谷,最东面的木屋内。
严天齐用布拭去神台上的灰尘,朝台上的牌位拜了几拜。
孟健行推门而入,道:“师父,弟子已经把习兄和水姑娘的住处安排妥当。”
严天齐道:“习少侠和栖玉的伤势如何?”
孟健行道:“水姑娘刚给他们换了药。师姐经脉虽有损伤,但并不严重,已经好转,腿上的伤伤到筋骨,需要些时日复原。习兄伤在五脉,比较严重,但伤势已经被水姑娘施针控制住。”
严天齐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这次真是辛苦水姑娘了。”
孟健行道:“咱们连夜赶路,师父您也累了。这里就由弟子打扫,师父您也回去休息吧。”
严天齐道:“为师不累,不过有几件事想向你问清楚。你和栖玉是怎么结识习少侠的,他可有提过他的的身份来历?”
孟健行见师父突然问起习伯隆身份,觉得有些古怪,想了一下,答说是当日出谷后打山贼遇到,后又在飞云城再次重逢,一起救霍家兄妹结识的。关于李栖玉一剑“砍伤”习伯隆的关键细节做了善意的省略,最后道:“弟子觉得习兄为人侠义热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对于他身世来历没有查问。习兄一直不说,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英雄不问出处,弟子结交的是他的义气人品,而非身份。”
严天齐微微一笑,道:“说得好,结交朋友,原不需理会什么身份。”
孟健行看师父并无责怪之意,心中不由一宽,说道:“请恕弟子出言莽撞,师父您突然问起习兄身份,莫非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
严天齐道:“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习少侠身份实在不简单,才找你问问。”
孟健行道:“您知道习兄的身份?”
严天齐道:“如果为师猜得不错,此人可能是当今武林两大高手之一,‘噬血刀’前辈的嫡传弟子。”
孟健行微微吃了一惊,道:“‘噬血刀’不就是和万剑堂堂主齐名的那个前辈,习兄居然是他的嫡传弟子?”他对江湖各派所知不多,但江湖上风云一时的两大高手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噬血刀生死判”,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噬血刀”,名叫庄道勒,二十岁时已经凭借一柄单刀威震江湖,见过他交过手的人都会记得他让人胆寒的刀。
“生死判”,名叫靳寒冰,是当年“天下第一剑”慕天寒的弟子,如今的万剑堂主,江湖承认的新的“天下第一剑”。整个江湖从没有人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所有人都知道剑出便分生死,“生死判”的称号由此而来。
这二人虽身在江湖,却不常过问江湖中事,但只要他们出现,江湖上就会或多或少的“消失”一些人。是以寻常人光是听到“噬血刀生死判”的名号,已经要去买压惊散压惊了。至于敢和他们“叫板”的人,十之八九都已成为刀剑下的亡魂。
习伯隆是“噬血刀”的弟子,这身份何止是不简单而已。
孟健行怔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弟子尚有一事未曾来得及禀告师父。谷中的铁匣其实是罗刹教所有,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圣物,叫做飞鹰铁匣。内藏残书乃是他们教中执法从万剑堂抢来,铁匣旁被发现的那具尸骨,就是其中一位执法前辈。弟子上京后救助霍家兄妹,护送他们南下途中,结识了那位前辈遗书中所提到的‘梦中玉人’,从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原来在十几年前……”
严天齐待他说完,心中疑惑尽皆解开,低叹道:“原来如此,我等所学剑法内功竟是源自万剑堂,难怪。罗刹教能从‘生死判’前辈手中夺到剑谱残本,实力确是不弱。但是这么上门夺书,万剑堂岂会善罢甘休。难怪罗刹教一直不曾在江湖上公开露面,只怕双方早已有冲突伤亡。现在‘噬血刀’的传人又伤在刑堂堂主之手,看来有些‘争斗’已经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