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万剑堂西厢房内。
  孟健行独自坐在房中,望着新得的宝剑出神。
  片刻,水如秀敲了敲门,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问道:“孟大哥,没打扰你吧?”
  孟健行道:“没有。”看见她手里端着的药,又道:“这碗是?”
  水如秀道:“今天你跟靳伯在山崖比武,也吹了近两个时辰的寒风,虽说你们都有内功做底,但终究是受了风寒,所以我熬了驱寒调理的药给你们,靳伯那碗已经托山庄的家丁送过去了,这碗是给你的,趁热喝吧。”
  孟健行说了声“谢谢”,接过药一饮而尽,但觉腹中暖洋洋的甚是舒畅,笑道:“有水姑娘这么细心的大夫在身边,就算是受伤也不用怕了。”
  水如秀轻轻一笑,接回药碗,复又问道:“刚才见孟大哥你独自出神,莫非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孟健行道:“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我是在想今天跟靳伯比武时,他最后使的那二十招剑法。”
  水如秀略一沉吟,说道:“武功方面的事情我不懂,但我觉得靳伯最后使的剑法似乎别有深意。”
  孟健行眼睛一亮,道:“怎么说?”
  水如秀道:“靳伯的剑法先是很有气势,打着打着愈加沉稳有力、不疾不上官,但是到了最后又突然变得迅猛凌厉,那么快而有力的剑法,需要很大的体力和内力支持,实在不该在比武的最后才用。如果说他最后用是为了取胜,就不会明明占了上风而突然收手认输。可如果不是为了赢,那就没必要在最后体力大减的时候用那种消耗极大的剑法。”
  孟健行剑眉一扬,说道:“你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就是靳伯最后用的二十招剑法,跟我练的‘天流剑法’颇有些神似,而此剑法恰恰是我师祖根据万剑堂的那残缺剑诀所创。”
  水如秀想了一下,渐渐“明白过来”道:“你学的剑法源自万剑堂,而靳伯最后使的二十招剑法和你学过的神似……如此就有可能不是‘神似’,而是根本出自同一本剑诀……”
  孟健行接着她的话道:“我师祖得到的是剑诀前半部,只有内功心法和剑法口诀,而所有的招式应该都在那后残缺剑诀中。”
  水如秀道:“靳伯一直是陪‘生死判’前辈练剑,知道剑诀里的剑招毫不稀奇。但他在比武最后对你使出那些剑招,难道是……难道是故意想把后残缺剑诀里的剑招相授?”
  孟健行站起道:“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想不明白的是,靳伯为什么要将那剑法相授?他应该不会擅自这么做,那这应该就是‘生死判’前辈的意思了……”
  水如秀道:“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习大哥他们,问问他们有什么看法。”
  孟健行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当下二人一起去找习伯隆他们商量,刚走出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噼啪、噼啪”的打斗声,再走上前几步,却看到李栖玉和习伯隆各持一根树枝,正在旁边院子里相互拆招。
  只见李栖玉连攻数招,却忽地停下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记得靳伯使这几招的时候,师弟他是倒挂在铁链上的,你也得倒挂一下才像,不然我下面几招就不好使了。”
  习伯隆笑了一下,道:“可是这院子里没铁链呀,你总不会忍心让我倒挂在墙上吧,那样很容易碰伤头的。”
  李栖玉道:“说的也是,让我找找看有没有安全点的地方。”说着在左右扫视了一圈,随即眼前一亮,把院中通往前厅的院门推开,说道:“这样墙下面就是空的了,可以挂在这里。你的头肯定没有门大,一定不会碰到。”顿了顿,又道:“得要单脚哦。”
  习伯隆“呵呵”一笑,道:“这么难的地方你都能找到,看来我想不奉陪到底也不行了。不过这院墙不像铁链纳闷容易挂得住,单脚的难度很高的。”
  李栖玉道:“好啦,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我想快点熟悉这二十招剑法,这样就能不输给师弟了……你快点上去嘛,就剩下最后五招了,大不了练完煮宵夜给你吃。”
  习伯隆立刻笑道:“你说的,人情还有宵夜。”随即潇洒跃起,凌空翻身,单腿倒挂于墙上,手中树枝一挥,冲李栖玉道:“请赐教。”
  李栖玉飞身跃到墙上,手中树枝一横,向下刺出。
  招式同比武时靳伯使出的剑招一模一样。
  孟健行看了片刻,向水如秀道:“看来师姐是在和习兄演练靳伯当日所使的招式,我看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
  水如秀微笑道:“等他们练完还要去吃宵夜,还是等明天再跟他们商量好了。”
  ……
  次日,万剑堂后院。
  靳伯拎着一个食盒走进院中厢房,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在桌子上摆好,向房中一个正在拭剑的中年男子说道:“主人,可以用饭了。”
  中年男子道:“他们走了吗?”
  靳伯道:“他们说要去飞云城救人,所以今早已经离开。小主人为此还有些不高兴,说以后又没有人陪她玩了。”
  中年男子道:“云溪想来任性胡闹,这次不过短短几天,却和他们成了朋友,看来他们几个人的确不错。”
  靳伯道:“主人说的是,这几个年轻人的确十分出众。相信他们不会辱没老堂主留下的剑法。”
  中年男子又道:“这次让你去石崖和他们比剑,也是辛苦你了,你该休息两天,把体内寒气逼出才是。”
  靳伯道:“多谢主人关心,我喝了那位水姑娘给的药,那天所受的风寒已经驱除干净,无碍了。”
  中年男子道:“是了,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天音门的。”
  靳伯道:“这次也多亏有这位水姑娘查出了华山三派掌门的真正死因,不然那些人都不会那么容易就走。”顿了顿,又道:“这次摆明是罗刹教故意把事情惹到咱们万剑堂,而且他们还有意争夺今年春天的武林盟主,不知主人对此有何打算?”
  中年男子道:“江湖之事,无休无止。就让那些年轻人借这个机会好好磨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