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伊冬芸服下千年首乌后,丹田真气渐渐凝聚,开始和李栖玉一起合练“混元真气”。不到一个月光景,二人已经将伊冬芸体内的七修掌掌毒逼出了大半,大大超出先前的预料。
严天齐看着师妹一天天好起来,甚是安慰和高兴,每日在自己屋顶上的竹台打坐修复内功。孟健行见野蛮师姐内功突飞猛进,经常过来“借故挑衅”,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练功更加勤奋,剑法和掌法都大有精进。
这天清晨,伊冬芸师徒在屋前练功。二人单掌向对,气聚掌心,两股真气慢慢被合二为一,沿着双臂膨胀开来。
李栖玉默运“混元真气”心法,将这股强大的真气尽数引到师父体内。等她把真气导入奇经八脉,逼出七修掌的残毒,运心法将真气传回给自己,接着二人再合力把真气分开。
若在往常,这整个过程至少要一个时辰。但是这次,李栖玉刚把真气刚输过去半个时辰,就被伊冬芸慢慢传回来。
李栖玉略感到意外,却又不能分神,等到二人的真气重新分开,气沉丹田,便收掌问道:“师父,这次怎么这样快,难道是那掌毒又有什么变化吗?”
伊冬芸慢慢睁开双眼,微笑道:“是有变化,我体内的掌毒已经全部逼出来了。”言下之意,是伤势已经痊愈了。
李栖玉跳起来道:“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伯和师弟。”说话间,就要奔过去通知他们。
伊冬芸玉手一挥将她拦住,笑道:“别跑这么快,咱们一起去。”
师徒二人穿过竹林来到严天齐的木屋前,看他没有在屋外练功,便猜想他是在房中看书,想给他一个惊喜,便悄悄屏气走到窗前,却看到严天齐正和孟健行在屋内说话,神色俱是十分严肃。
只听孟健行道:“有件事情弟子始终想不明白,那铁匣一直都藏在谷中,应该没有外人知道,那黑衣人又怎么能想到跟踪您和师叔,又凭什么断定您和师叔知道铁匣的下落。”
自从事发之后,严天齐一直都只在意师妹的伤势,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细细一想,深感到其中大有古怪。回忆片刻后,突然省悟道:“当时我和师妹是想去大师兄的家乡打听他的消息,半路遇到一伙儿山贼拦路,便出手将他们打退,之后第二天,那黑衣人便盯上了我们。现在想想,可能是他刚好看到我和师妹出手,认出本门武功是来自铁匣里的那本残书,并由此断定我们知道铁匣的下落。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
孟健行听了师父的分析解释,沉思道:“这么说来,那黑衣人应该见过铁匣里的残书,说不定还认识留下铁匣的那位前辈。”想到那个前辈,又记起他遗书上的最后一句话,“得此铁匣,福耶?祸耶?”
两位祖师伯横祸而死,师叔无端受伤。
仿佛是什么预见的箴言。
想着想着,孟健行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大胆的联系,说道:“那黑衣人识得本门武功,会不会是因为他曾经和祖师伯他们交过手?他会不会就是当年伏击的高手之一?”
严天齐听得心中一惊,当年之事又在脑中闪过一遍,暗觉得此事极有可能,自言自语道:“如果当年伏击师伯他们的人并不是江湖寻仇,而是为了夺取铁匣,那么师父的死和师兄的音讯全无,会不会也和那个铁匣有关。”想着这其中的关联,不由慢慢陷入沉思。
伊冬芸和李栖玉站在窗外,也听的呆住了,竟忘了要进去。
木屋内,严天齐师徒均在静心思索,一时间格外安静。
半响,孟健行打破沉默道:“那黑衣人一伙应该一直在追查铁匣的下落,只因为我们隐居在栖鹤谷,才没让他们找到。但是我们不能再在这儿坐以待毙,那黑衣人打伤师叔的仇也非报不可。”
严天齐道:“仇是要报,但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如今敌暗我明,咱们知道的线索太少。总要先查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知己知彼,再谈报仇不晚。”
孟健行想了想,说道:“咱们手上有铁匣、残书、半块玉佩、遗书,此外还知道那位前辈是中毒死在山洞里,名字中有个‘天’字。遗书里提到‘梦中玉人’,可见有另外半块玉佩的人会知道一些事情。至于铁匣和铁锥,上面刻着相同的图案,肯定不是巧合。”说道这,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便停下看师父有什么要说。
严天齐补充道:“那飞鹰也许不是装饰的图案,而是某种特殊的标志。至于那本残书,上面记载的武功很是正大高深,和那铁匣的阴森氛围相悖。倒是当日打伤师妹的黑衣人,武功阴险诡异,感觉有些相似。依我猜测,那本残书很可能是黑衣人一伙儿从别处得来,放在铁匣里,后来辗转失落到一个江湖前辈手中,而那位前辈又被另一批想抢残书的人下毒死在山洞中,留下了遗书和玉佩,最后被师伯他们无意中找到。”
孟健行道:“也可能死去的那位前辈就是残书的主人,从黑衣人一伙儿手里抢回了残书,却不小心中了他们的毒,躲在山洞中,最后死在哪里。”
严天齐道:“残书的来历有太多可能,不知该从何处入手追查。铁匣的背后又暗藏杀机,且敌暗我明、凶险过高。至于那封遗书和玉佩,没有什么具体的线索可供查访。只有你在飞云城见过的飞鹰令牌,追查下去说不定能有重大发现。”
孟健行听他提起那半块玉佩,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弟子这次在飞云城结识了一位朋友,对玉器很有些研究。也许她能从那玉佩上看出些别的线索。”
严天齐略加思索,也觉得双管齐下的机会肯定多些,便道:“这样也好,咱们师徒一起上京,查查那玉佩和飞鹰令牌的来历。”
孟健行道:“那弟子现在就去把玉佩拿来,随时准备出发。”
严天齐道:“你去吧,只是这件事先别让师妹和栖玉知道,免得她们担心。咱们就说是去见那霍家兄妹,为千年首乌的事情道谢。”
孟健行尚未答话,李栖玉忽从门外冲进来道:“师伯,我也要一起去!”
严天齐师徒均是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孟健行道:“师姐?你不是陪师叔在练功吗?什么时候来的?”
李栖玉道:“师父的伤已经痊愈,我们一起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在她说话间,伊冬芸也已进到房中。
孟健行悄悄问李栖玉道:“你们都听到了?”
李栖玉嘻嘻一笑:“我们站在门口听你们说话很久了。”
严天齐见状,知道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走到伊冬芸面前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打算和健行上京查个清楚。”
李栖玉又道:“师伯,我也要去。”
孟健行道:“这次上京有些危险,你还是留在谷内照顾师叔……”
李栖玉不服道:“我的内功比你强耶,我都危险,你去不更危险。再说你都去过一次了,这次该我去了。”说着,跑到伊冬芸身边撒娇道:“师父,你说是不是啊?”
伊冬芸寻思道:“栖玉只要动了念头,就算是偷跑也会去,想让她乖乖留在谷中是不可能了。师兄为了救我,已经损失了近六成的内力,决不能让他去涉险。”想到此,便道:“还是让我和栖玉去吧。师兄你的内功还未恢复,就和健行留在谷中等我们的消息。”
严天齐不假思索道:“不行。你伤势初愈,要留在谷中静养,不宜奔波劳累。更何况这次上京可能还会遇到那个黑衣人,他近身打过你一掌,只怕认得你的样子。你不能去涉险。”
伊冬芸斩钉截铁道:“那黑衣人也认得你,你也不能去。”
二人神情是同样的坚定,心里,是同样的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