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经营,吴英豪可不外行,在钱庄做工十几年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此前在徐州时,他偶尔也会与人合伙做点投资,由于他眼光准对行情判断精确,每次均有小赚。只他没有多少银两,做不了多大的生意,赚的钱也只是补贴家用而已。现在他握有白凤从魔窟带出来的数十万两银票,有机会做点大生意了。既然要投资经营那就有风险,他可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经过一番详细的考察,吴英豪决定经营绸缎。此时,已是康熙五十几年,天下太平百业兴盛,国家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发生大的动乱或战争了。老百姓的日子也比康熙刚继位的时候好了很多,以前穿不起绸缎的人家现在也能买上一两件撑撑门面了,所以吴英豪决定经营绸缎。但吃和穿例来是商人们瞄准的老行当,绸缎生意的竞争也非常激烈!
但吴英豪有办法,他和周掌柜商量后想出了一个妙招。周掌柜是吴英豪聘的绸缎庄掌柜,四十来岁。此人也是一个落第秀才,却是一个经商的奇才。吴英豪是在考察期间认识他的,当时他在扬州第二大的绸缎庄“福瑞”任职。因为周掌柜的经营建议与东家常有相悖,所以周掌柜做得并不开心。周掌柜也是个有大志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帮东家把生意做出扬州,做到全省乃至全国。但“福瑞”的东家却是个小富即安的人,甘心做扬州绸缎行业的老二不肯再扩大规模。吴英豪和他一谈之下,对其甚是赏识,于是用每年三千两银子的酬劳外加一成的干股把他挖了过来。三千两银子,这相当于周掌柜此前五六倍的收入,一成的干股他更是没有想到的。要知道,扬州最大钱庄的掌柜每年也不过才一千多两。周掌柜非常感激吴英豪的知遇之恩,暗下决心这后半辈子就跟定新东家了,一定帮东家把事业做到整个大清朝!
做到大清朝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能在扬州站住脚。扬州最大的绸缎庄叫“祥字号”,它的生意占到了整个扬州本行的一半左右,且是老店,扬州城里的官家和有钱人家大都在哪里买绸缎。吴英豪的绸缎庄叫“英秀坊”,位置还不错,座落在扬州最繁华的街道上。这条街上店铺林立,光是绸缎庄就有六七家之多。“英秀坊”是新开的,没有主顾,那怎么样打开局面呢?
周掌柜和吴英豪商定后,依计而行。周掌柜先是一一拜访了扬州城内的独立裁缝铺子,请铺子老板协助推销“英秀坊”的绸缎,每介绍成功一件,就给他们一成的经纪钱。当时,除了很大的绸缎庄兼做成衣之外,其它的都是只卖料子不做加工,当然也有许多人是买回去后由家中的女眷自己动手做。裁缝铺的老板一听有这好事,自是欣然接受,因为他们动手做一件衣服也赚不到这么多。加上周掌柜还给每家五两的现银作为预付的,裁缝铺老板们当然乐不可支,也是卖力的推荐。
其实,由于竞争激烈,绸缎的毛利也就两成左右,如此一来相当于把利润的一半都拿出去了。除此以外,吴英豪还收购了两家不大的刺绣坊,如果顾客在“英秀坊”买了一定价值的料子可以免费进行绣花。这样算下来,卖绸缎的毛利又去了不少,所剩的就不多了。非但如此,吴英豪还联合卖水粉的商铺在“英秀坊”内推行了买一送一的活动。凡来店中买绸缎的女客,均每人赠送胭脂水粉一盒。这件礼品虽不值多少钱,但对于那些不太富裕又不算很穷的中等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就这样,“英秀坊”的生意渐渐打开了局面。为了打响招牌和吸引男顾客,吴英豪还让周掌柜出面宴请了扬州府主管教育的“儒学教授”和“训导”,每人送了他们两匹绸缎外加十两银子,请他们出面组织一次本府的“英秀赛诗大会。”要知道他们二人是七品八品的官职,每月的俸禄也只有十来两。再加上举办赛诗大会也是他们出风头和显政绩的好事,他们早就想办了,怎奈知府大人一直以资金不足为由不予批准。现在好了,有人出钱,剩下的事他们自是尽心尽力的去办。大会的奖品是由“英秀坊”提供的上好绸缎,获得前十名的,每人奖绸缎一匹,并由本府“教授”授予“诗词英才”称号。大会还设有一个特别大奖,那就是为“英秀坊”题写一幅对联,选中者奖励纹银一百两。一百两,差不多够城里一般人家大半年的开支。有了这些奖励和“教授”“训导”的精心组织,大会办得非常成功。比赛那几天里,全扬州府的学子们差不多都来了,还有一些邻近其他府县的学子听说后也赶来一展才学。
最后那天,知府大人亲自到场给获奖的学子颁奖。一开始,知府以为只是商家的花招对大会并不感兴趣,后来见场面如此热烈影响如此之大,这种露脸的好事他怎能错过?于是他主动和“教授”打招乎要亲自来颁奖,以示对众学子的鼓励。“教授”和“训导”虽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知府大人能来确会给大会再加上一层官府主办的光环,于是也愿意接受。
颁奖前,“教授”先致词。他先是给知府戴上一顶高帽,说些知府熊大人如何关心学子,如何爱惜之才之类的话,并说此次大会是由熊大人力主举办的。说完这些“教授”对于“英秀坊”自是大大宣传了一番。其实不用他宣传,经过这几日的赛诗会“英秀坊”早已经名满扬州,尽人皆知了。
教授讲完后,还特别邀请了周掌柜发言。周掌柜是老于世故的人,他上台也是先把知府支持举办大会的事颂扬了一番,之后又宣布了扶持学子的计划。他说:“为了扶持本地英才,英秀坊决定自今年秋闱起,凡是家中有困难的学子均可经人作保在英秀坊借银二十两作为考试的路费,考过之后再分期还付,不要利息。凡考中举人的不用返不,而且还另赠银五十两以资助其进一步考取进士。对于家中确实贫寒但有才华的学子,经教授训导推荐由英秀坊资助每年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学子们拍手相庆!
之后就是大会的最高潮――颁奖了。熊知府满脸堆笑,一一给获奖者颁奖。他那个不学无术整日惹是生非的坏儿子则是难得一见的老老实实坐在台上,装出很文雅的样子。其实他们两父子在扬州的名声很差,熊辉自不必说,他老子熊知府也是个贪官。不过他贪得很有技巧,他不会向一般百姓盘剥只对朝廷拨款和城中富户伸手。凡是城里数的着的富户商家,他总是会以各种好听的名目伸手要钱。哪家要不是孝敬一点,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他贪来的钱大部分都贡献给更大的官了。听说,他用表忠心和银钱铺路现在已经攀上了京里的八王爷。
会后,周掌柜宴请知府和“教授”等人。席间,熊知府问道:“贵东家如此大方,想来定是家财万贯。经过这一次大会,你们英秀坊更是日进斗金了!贵东家是何方人氏,怎么一直没有见过?”周掌柜知道他又要伸手了,微笑着道:“请知府大人见谅,鄙东家来自京里,身份不太方便说。请大人多关照,逢年过节本店的规矩自是不会少的。”熊知府有点尴尬,他咳了两声道:“周大掌柜误会了!本官也只是好奇而已。”
当时,有好多京城中的王公贵族都在江南有产业。大概由于他们的钱来路不那么光明,所以都不愿张扬,而是私下里经营。熊知府自然对此很是了解,他可不愿得罪了京里的高官显贵。周掌柜这么说也是想给熊知府高深莫测的感觉,不想被他缠上,那可是个无底洞!果然,听周掌柜讲后,熊知府也再没有追问东家的事。
在开“英秀坊”和办理相关事宜时,吴英豪都没有出面,息数交周掌柜打理。一来他相信周掌柜的能力;二来周掌柜这个本地人办起事来比自己要方便得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吴英豪不愿暴露身份,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包括开赛诗大会那几天,吴英豪也像个老贡生一样挤在学子中间看热闹。
经过了种种宣传措施,“英秀坊”的生意日渐红火了起来。没过多久,生意已经直逼周掌柜的老东家“福瑞”,连扬州第一大绸缎庄“祥字号”也感受到了压力。“祥字号”的东家胡强,原本是个小混混出身,后来有钱了结交各色人等包括官府,加上他善于钻营,所以这些年来垄断了扬州近半的绸缎生意。现在“英秀坊”做得风声水起,虽然还比不上“祥字号”但上升的趋势却是很快。同行是冤家,于是胡强暗地里动手脚破坏“英秀坊”,想逼它关门。
他先是找了一帮小混混每天在“英秀坊”门口晃悠,吓得那些顾客不敢上门。周掌柜报官,但那些官差也是得了胡强银子的,他们装模作样地来了一两次之后就没见人影了。之后,胡强又派人对“英秀坊”泼红漆,恐吓店中伙计,就差没砸招牌了。这些事,熊知府也都知道,甚至是默许的。他没从“英秀坊”捞到什么油水,也想借此看看“英秀坊”的东家是否真如周掌柜所说,是京里的大人物。
被逼无奈,周掌柜只好请示吴英豪。吴英豪听后,微笑着说:“你回去继续照顾好店铺,这件事我来处理。”
吴英豪想了想,认为这件事不宜闹大,但又要给胡强一点教训,让他不敢捣乱。田园山庄现在还有强敌在后,不方便直接处理,最后吴英豪决定请丐帮帮忙。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吴英豪是想与丐帮在本地的分舵接上头,今后可以帮自己处理一些田园山庄不便出面的事情。另外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吴英豪深感田园山庄信息不灵,对江湖上的新的形势一无所知。丐帮是天下耳目最灵敏的组织,江湖中发生的大事小情,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遍布全国的分支机构侦知。
打定主意后,吴英豪带着小岩来到了扬州城中的城隍庙。城隍庙是城中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也是叫花子们经常聚集的地方。吴英豪把当日杜不绝所赠的乌木牌挂在腰间,和小岩两人懒懒散散的在城隍庙附近走了一遭。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中年叫花来到他们身边。他拱手向吴英豪道:“先生发财!”之后又压低了声音道:“先生请随我来。”吴英豪也不多言,跟他前行。那中年叫花高声说道:“先生要进庙上香打赏,弟兄们仔细了!”说完,就见那些东一个西一个的叫花子,看似随意实则有序地守住了城隍庙四周。
吴英豪跟着那中年叫花进入城隍庙后又从后院破洞穿出,左拐右拐,进入了一个小院。这是城里很普通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院。进入小院后,中年叫花拱手道:“先生请稍候片刻。”说完他就走进房内。很快房内就出来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他头发花白,面色焦黄,衣服上也打着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老者向吴英豪拱手道:“先生可否借木牌给在下一看。”吴英豪递了过去。老者认真地看了看又递还给吴英豪,道:“先生可否告知在下是如何得到这块木牌的?”吴英豪微笑着道:“此牌是一位叫杜不绝的朋友所赠。”
老者听后,单膝点地道:“在下丐帮扬州分舵舵主焦晃,江湖上人称赛焦赞的就是在下。先生可是救了小师弟的吴大侠?”“焦晃?”吴英豪听后心中一乐,可不是脸色焦黄嘛!说起这“赛焦赞”焦晃,在江湖上名声却是不小。他是丐帮帮主的亲传徒弟,也是丐帮几百分舵中最有前途的一个分舵主。他长相一般,但行事粗中有细极有章法,手底下功夫也很硬朗,是丐帮中除几大长老之外少有的一流高手。
吴英豪拱手道:“焦舵主,在下吴英豪,却不是什么大侠。”焦晃道:“吴大侠对本帮有大恩。帮主和小师弟均已传下话来,见到吴大侠一定立即上报。没想到吴大侠在我扬州地面现身。”吴英豪道:“感谢杜老前辈和杜兄弟的厚谊!在下其实也没做什么。”
焦晃道:“吴大侠亮出令牌想是有事?”吴英豪道:“确是有一点小事。不过,焦兄别再一口一个大侠的称呼。你是杜兄弟的师兄,在下也称您一声大哥如何?”焦晃拱手道:“吴大侠抬举在下了!能结交到你这样的兄弟,我焦晃甚是荣幸!”吴英豪笑道:“你看,我们兄弟这样说起话来多亲近?”焦晃也很开心,他拉着吴英豪的胳膊道:“走,兄弟,我们进屋说话。”
敬茶过后,焦晃道:“吴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大哥我定当尽力!”于是,吴英豪把“英秀坊”和胡强的事说了一遍。焦晃道:“我当有多大的事,这个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随后,他又道:“前段时间英秀坊搞赛诗大会,很是热闹,没想到竟是兄弟的产业。”
吴英豪又道:“小弟还有一事相求。”焦晃道:“什么求不求的?别说你有令牌可以指挥本帮八袋以下徒弟。就算你没有令牌,大哥我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也自当效力!”吴英豪道:“因我事业初创人手不多,消息很是不畅,特别对于江湖的情势无法及时掌握,今后还望焦大哥能及时通报一点讯息给我。”焦晃听后哈哈大笑,说:“这个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不违反帮规,哥哥我什么情报都可提供给你。”
吴英豪道:“那就先请大哥先给我介绍一下扬州的形势如何?”焦晃想了想,道:“扬州近来倒还算平静,没发生什么大事。只在不久前魔狼在本地出现过,好像是在追踪乌鸦大盗,最终抓到没有不太清楚。听说魔狼还杀了他们的儿子。”吴英豪问道:“大哥知道魔狼为什么要抓乌鸦大盗吗?”焦晃道:“这个我倒知道。魔狼现在不知怎么做了山西言家堡的堂主,专门替言家堡搜江湖知名人物加入。乌鸦大盗偷遍天下,据说积累的财宝具大,江湖上很多人都想找到他们夺取宝藏。”吴英豪道:“言家堡富甲天下,难道还在乎这一点?”焦晃道:“言家堡有钱是不错,但近年来他们拼命扩充势力,养了许多江湖好手,这些都需要拿银子喂的,每日的开支惊人。所以对乌鸦大盗,他们是人也要,钱也要。”吴英豪又问:“言家堡最近在江南有何动作?”焦晃想了想道:“除了魔狼出现过一次外,没有什么大动作。由于上次他们拦截小师弟之后,本帮对言家堡防范甚严,只要他们一现身本帮都会有人盯着。没发现有什么大的异常。”
吴英豪道:“大哥知道杜兄弟和江南绿林总当家程兄弟的近况吗?”焦晃道:“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据说他们和帮主一起在查什么事情。”吴英豪又问:“那扬州本地帮会可有哪些?”焦晃道:“本地帮会大多是些土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想了想,他又道:“倒是城外的一座大宅院,最近换了主人,更名为田园山庄。庄主来历不明,里面的人深居浅出行踪诡秘,本帮数次探察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颇为可疑!”
吴英豪笑道:“贵帮的耳目可真是灵敏!小弟才搬来不久就被你们给盯上了!”焦晃楞了一下,也哈哈大笑,道:“原来也是吴兄弟的产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吴英豪道:“小弟暂时还不愿公开示人,关于英秀坊和田园山庄之事请大哥代为保密。”焦晃道:“我明白,大哥装作不知便是,继续让手下人盯着,哈哈!”
此后,两人又聊起了扬州本地的风土人情和江湖上的一些趣闻,相谈甚欢!当晚,两人更是把酒言欢,成了要好的朋友。
吴英豪拜访丐帮扬州分舵三天后,“英秀坊”的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先胡强派来捣乱的小混混一个也不见了,胡强据说也闭门不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有人传闻说:某天深夜,胡强被几个武林高手给着实教训了一番,他连伤带吓的病倒了。还人说见到江南总督大人的亲信师爷来扬州公干时,专门去“英秀坊”订了二十匹上好的绸缎,据说是奉总督大人之命采购要献给京里的娘娘、诰命夫人们的。这些传闻是否属实,没有人知道,但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找“英秀坊”的麻烦是真的。就连知府也不敢再收周掌柜的“月敬”,派人给送了回来。他也不知道周掌柜背后是什么王公贵族,竟连总督大人(确切的说是总督的师爷)都要给面子,这势力还不惊人?
吴英豪知道这都是焦晃和丐帮发挥了作用,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吴英豪没有问。他知道,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能屹立江湖数百年不倒,自然有它的实力。倒是丐帮提供的江湖情报,吴英豪看得很认真。偶有不清楚的,他还时常向焦晃请教。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四月,距吴英豪和程前的江宁之约已经近了。
这些日子,吴英豪每天用心督促田园山庄的人练功,一边规划经营事业,倒也是忙得很。现在,“英秀坊”已经是扬州第二大的绸缎庄了,“祥字号”还是排名第一,只不过份额降到了三成,比“英秀坊”高了一点点,保住了第一的位置。其实,“英秀坊”想打败打“祥字号”并非难事,但吴英豪适可而止,没有在扬州继续扩大战果。他早已把目光放到了全省。现在“英秀坊”已经在周边府县开了好几家分号,省城江宁的分号周掌柜也已经前去筹备了。
吴英豪准备过几天就前住江宁,一方面查看分号的准备情况,另一方面赴程前之约。
但就在吴英豪准备起程的前一天,丐帮传来一个消息,让吴英豪紧急改变了此前的安排。焦晃告诉他,百花谷要发生大事了!据说,百花新居方面已经和言家堡勾结,正准备近日内攻打百花谷,企图全面控制整个百花谷。焦晃并不知道吴英豪是百花谷主,对于此事吴英豪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所以,虽然焦晃只把此事当做寻常江湖大事,但吴英豪内心却是非常着急!
无论如何,作为百花谷的谷主,吴英豪必须担当起解决此危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