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豪见百花谷众人个个激愤不已,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对雨长老道:“双方对等。”
雨长老略一思索,大声道:“好,你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但我们要求双方必须要对等。如果百花谷胜了,少林方丈也要交给我们处置!”
不悔和尚听后仰天狂笑!笑过,他道:“这是我几十年中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既然你们这么不知死活,我就斗胆替本寺方丈做主答应你们。”雨长老道:“你能做得了主?”不悔和尚道:“方丈委我全权处理此事,我当然能做主。倒是你能替你们那个谷主拿得了主意吗?”雨长老道:“放心!我百花谷说过的话一向算数!”
不悔和尚阴阴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你们哪一位先来受教啊?让洒家先陪你们玩玩!”
这不悔和尚虽然傲慢无礼,但他是方丈的师弟,手底下肯定有两下子。其实,能当上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那他的武功放眼江湖也可称作一流水准。他狂自然有狂的本钱。可是,这一次他的对手是百花谷。不悔和尚狂得有点过了!
惊雷院掌院郑长老脾气最是耿直火爆,她早就等不急了,不待吴英豪指示她已经走了出来。
郑长老走到不悔和尚面前,把铁杖一顿,道:“百花谷惊雷院掌院郑某来领教你这和尚的高招!”说完也不待不悔和尚回答,她铁杖一挥拦腰扫出。
不悔和尚冷笑一声,从身旁徒弟手中接过棍子搭上郑长老的铁杖。他这一出手,人群中立时就有人叫好。郑长老用的铁杖,力大势猛,而不悔和尚用的是木棍如果硬碰自然会吃亏。但是不悔和尚并没有直接去格挡,反而是退步用木棍缠上郑长老的铁棍,使出了少林棍法中的“黏”字诀。郑长老见状,手腕一抖,把铁杖抖出数朵梅花,企图摆脱不悔的棍子。只见一条木棍在不悔和尚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好似一条蟒蛇紧紧缠住了郑长老的铁杖。
郑长老风次要拨开不悔的棍子没有成功,她右手持棍平胸扎出,左手则运功在杖尾用力一拍一搓。只听“嗡”的一声,那条几十斤重的铁杖猛得一弹,杖身幻化出数十条影子旋转着不停地上下抖动,如同拨动后的琴弦一样。这具大的弹力使得不悔和尚的木棍无法再粘在铁杖上面,被弹了开来。
不悔和尚紧急变招,他反守为攻把手中的少林棍舞成一片棍花向郑长老逼了过来。郑长老见他的棍花密不透风一进不好下手,只好向后退去。此时不悔和尚猛得飞身而起,跃起两丈多高,少林棍以泰山压顶之势从空中劈了下来。郑长老双腿微蹲,一个“霸王举鼎”迎了上去。杖棍交接,木棍承受不住具大的力量“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郑长老收杖后撤两步,准备等不悔和尚换棍再战。没想到,不悔和尚既不停手也不换棍,反而持手中的半截断棍直刺郑长老左肩。郑长老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用铁杖格挡时略慢了一点,断棍的尖刺已经扎进她的肩窝。郑长老移步后撤,右手铁杖点出。不悔和尚松开断棍,飞跃向后,站住,他得意地道:“你输了!”
郑长老大怒,欲挺杖再战,雨长老拦住了她。郑长老道:“姐姐,他使诈!”雨长老道:“算了,输了就输了。他赢得不光彩,但我们百花谷输得起!”
按武林规矩,双方比武不同于对敌厮杀,如其中一方兵器损坏,另一方要礼让,等对手换过兵器再比。不悔和尚趁郑长老礼让之际出招,赢得确实不太光彩。但礼让这一条虽是武林中约定俗成的,但也没有明文规定。所以谁也不能说不悔和尚做得不对。
郑长老愤愤地退了回去。
雨长老手持“暴雨鞭”走向前,拱手道:“百花谷布雨院掌院向少林高僧讨教!”
不悔和尚刚才和郑长老一战虽然回合不多,但他也深感吃惊,郑长老的武功高出他的想像甚多。如果刚才他不是取巧,真打下去,谁赢谁输还很难说。况且他知道,郑长老应新近升任的掌院,武功并不是百花谷众长老中最好的。此刻,见成名已久的雨长老出来挑战,不悔和尚自知难敌。于是,他转身向后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不悟师兄,这一阵请你出马吧。”
原来,在少林两排棍僧身后还席地坐着两个年长白须的老和尚。他们双手合什,两眼微闭,似在入定。那面色较黑方面大口的是不悟和尚,脸色腊黄面容枯瘦的是不成和尚。这两人年纪均已六旬以上,他们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高僧,也是数十年前就已经闻名武林的少林顶级高手。
听了不悔和尚和话后,不悟起身走到雨长老面前三丈站住,施礼道:“雨施主,贵我两派二十年前曾联手剿灭太湖水匪,你我二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贫僧对施主的武功佩服得很!但今日之事关本寺声威,贫僧不得不出手,请施主手下留情!”
雨长老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今日你我各代表本派,大师不必客气,请!”
雨长老也深知不悟和尚武功高强,不敢大意,她手提“暴雨鞭”与不悟和尚对峙了好一会,才缓缓出手。
雨长老一出手,长鞭就在空中爆出一声清脆的鞭响,随后长鞭主如同蟒蛇般卷向不悟和尚的脖子。不悟和尚身体不动,只头一扭就避了开来。雨长老的长鞭在空中‘啪’地又是一响,鞭稍像眼镜蛇一样直向不悟和尚面门刺来。不悟和尚左手二指伸手一剪,夹住了鞭稍。雨长老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长鞭涌起阵阵绳浪带着重重内力向不悟和尚冲了过来。不悟和尚夹住了鞭尾,正欲运力回扯忽然一股具大的内力如波涛般汹涌而至,他的二指不能再控制长鞭只好松开了手。但长鞭并未停止,它突然又卷起数个圆圈向不悟和尚套来。不悟和尚躲闪不及,他双手平胸,两肘向外架开。长鞭套住他之后,雨长老用力一收,把不悟和尚绑了起来。但不悟和尚并未被她绑死,他运起内力与雨长老抗衡。雨长老右手猛得一拉,长鞭越收越紧,不悟和尚也运足十成功力相抗。这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之间的对决,两人都在比拼内力,看谁的内力更雄厚,更持久!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两人都没有动,但两人的额头都渗出了大颗的汗珠。不悟和尚脸憋得通红,显然他已经尽了全力,但长鞭却似乎越收越紧。
不悟和尚大喝一声,他手中的佛珠突然散开暴射而出。数十枚佛珠如同流星一样向雨长老飞来。雨长老也是大喝一声,左手的长袖突然飞起,如同一道彩虹一样卷向佛珠。她这一招得自前任谷主“梅花婆婆”亲传,是百花谷的绝招之一“长袖擅舞”,专门对付暗器偷袭。
眨眼前,刚才还漫天而来的佛珠已经不见了踪影。雨长老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着!”她长袖中的佛珠已经再次飞出,不过这次是飞向它的主人不悟和尚。这一招也是百花谷的秘技“漫天花雨。”
不悟和尚见佛珠飞来,他运尽全身之力,把长鞭的捆绑挣开了,他双手齐挥想接下佛珠。怎奈,动作还是稍慢了一些,有两颗佛珠还是击中了他的前胸,虽没受伤,但却非常疼痛。
不悟和尚面无表情,他对着雨长老微一低头,道:“贫僧输了!”说罢走回到棍僧后面。
雨长老收起长鞭,拱手道:“承让!”之后,她向不悔和尚道:“现在是各胜一局,下一场贵寺由谁出战啊?”
不悔和尚没想到雨长老的武功如此高深,更没想到不悟和尚会落败。一时间他楞住了,没有听到雨长老的问话。
此时,在少林寺一个幽静的小院中,少林方丈“不空大师”和少林第一高手“不明大师”正在下棋手谈。方丈问道:“师兄,你看今日之局是个如何了法?”不明大师道:“方丈,我们就真由着不悔他们胡来?这可关系到你和少林的名誉啊!”方丈道:“我个人事小,少林名誉事大,但我指的不是今天比武之事。我担心的是已经遇害的丐帮杜帮主去年信中所言。如果真是那样,我少林岂不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了吗?这对本派的声誉影响才是最大的!”
不明大师想了想,道:“这近一年以来,我们一直闭关准备。不悔也已经被查明反叛,我们是否可以行动了?”方丈道:“不悔近年来用各种方法收买和蛊惑了不和僧众,现在他叛迹未露,此时惩办他怕众僧不服。再者,那幕后主使也还未要清楚。我们如果贸然行动,定会打草惊蛇!”顿了一下,方丈问道:“依师兄所看,不悟和不成二人是否也与不悔一伙。”不明大师道:“我看不是,他二人应是受不悔欺骗,为了本寺的声誉而战。”方丈道:“这就是不悔的精明之处了,他以一己之私绑架了整个少林,明面上让人还说不出什么不是。”
不明大师道:“处置不悔现在时机尚不成熟。但今日之事毕竟要有个了结,不悔可是答应了百花谷,如果本寺输了你方丈师弟可要向百花谷认错赔礼。”方丈投子笑道:“如果为了本寺千年声誉和武林大计,我就向百花谷低一回头又如何?”不明大师道:“方丈师弟胸襟广阔,愚兄我实是不及。”
方丈回头问身边的小沙弥:“现在场中是什么情势了?”小沙弥回道:“禀方丈,刚刚得报,已经比过了两场,本寺与百花谷各胜一场,第三场还未开始。”
方丈道吩咐道:“鸣钟发令。”小沙弥领命去了。
方丈对不明大师道:“师兄,我们该出关了。”说罢与不明大师一起向大雄宝殿方向而去。
再说回比武场这边。不悔正在着急,他太低估了百花谷的实力,以为可以轻易取胜。他的想法很简单,通过比武获胜后光明正大的扣住百花谷的谷主。百花谷如若守诺便罢,如若不守诺,则少林就有理由继续打压百花谷,甚至将其从江湖中除名。就算是百花谷遵守承诺交出了谷主,则今后少林与百花谷也就成了仇家。不管怎样,他不悔都会从中受益。
但没想到的是,百花谷众高手的武功之高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其实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是做了准备,他鼓动寺中地位武功高于自己的不悟和不成出马就是后手。不过一开始他根本没打算请他们两个动手,以为只靠自己掌控的罗汉堂就足以对付百花谷了。
现在不悟也已经战败了。不成的功力虽高过不悟,但也高不了太多,下场之后是否能胜也未可知。如果输了,势必要惊动方丈。到时,他不知又要费多少口水才能瞒得过去。虽然挑动百花谷和少林相斗是他的目的,但此时就暴露自己却得不偿失。在方丈闭关的这数月中,自己不知花了多少心计才获得如此局面,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悔正中犹豫间,忽然听到寺内钟声响起:“噹――噹――噹――”这是寺中安顿的钟声。此钟声意味着各院各庵都紧守本地,方丈有急令下达。
听到钟声后,比武场中所有僧人都单手执礼低头待命。在场上看热闹的数百江湖人物也都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寺中有些什么新的变化。
悠长的钟声过后,只见有数下名僧人护卫着少林方丈寺中内院走出。
方丈来到场中站定,他双手合什,高宣佛号:“阿弥陀佛!”他声音洪亮,后劲很足,全场中立即静了下来。
方丈对雨长老道:“雨长老,贵谷谷主可曾到来?”雨长老道:“谷主并未前来,方丈大师有何指教?”方丈道:“过去之事,不论谁是谁非,都已经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我想与贵谷主谈谈。既然贵谷主未至,不知贵谷中哪一位可以做主?”雨长老道:“我等来时谷主有令,比武较技由我等动手,如是谈判则由本谷外院长老做主。”说着她向吴英豪一伸手。
吴英豪淡定地走了出来,对方丈不空大师拱手道:“在下乃本谷新任的外院长老谷某,方丈可与在下谈。”方丈道:“谷长老可否代表贵谷主?”吴英豪道:“我获谷主之命,全权与少林谈判。”
方丈道:“阿弥陀佛!不知贵谷想如何了结今日之事?”吴英豪道:“今日之事原本全因少林无故驱赶我百花谷堂口而起,方丈大师似乎应该给本谷一个说法。”
方丈转向不悔道:“这大半年来我都在闭关,寺中事务主要由你管理,刚才谷长老所说的可是实情?”不悔和尚赶忙道:“方丈师兄,这段时间你闭关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百花谷近来处处与少林作对,对我少林徒弟多有欺侮,并四处散布诬蔑本寺的谣言。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吩咐下面给他们一个警告。但我们并没有犯杀戒,没有杀百花谷一个人,只把他们赶走了事。”
吴英豪笑道:“事情如真如你所说,那贵寺的处置也是占理。但据我所知,并非如此。所有冲突全部都是由少林僧俗首先挑起事端,本谷被迫还击的。”
不悔和尚道:“明明是你们百花谷先惹事的,你倒反咬一口。”
吴英豪盯着不悔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大和尚说话可要对着佛祖保证。”
方丈见二人争论不休,道:“究竟是谁先挑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不悔你处事总是不当,已经犯了――气――这一条。”不悔不敢争辩,道:“方丈师兄教训的是。但百花谷公开找上我们少林挑战也是不对。”
吴英豪道:“我们是先礼后兵,先投书信给少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得已这才公开挑战的。”不悔道:“我们从未接到过什么书信,挑战书倒有一份。”
方丈看了一眼不悔,道:“不悔,你不必再说了。”不悔和尚见方丈似乎对他有所怀疑,忙闭上了嘴巴。
方丈道:“谷长老,贵谷是不是要老衲向贵谷道歉才行?”吴英豪道:“不敢,只要方丈能查明是非,给本谷一个说法也就是了。”方丈道:“不论不悔处置的对与错,总是老衲管教不严,老衲愿向贵谷赔礼道歉!”说完,他双手合什,正要施礼。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不成和尚说话了:“方丈师兄且慢!”
方丈见状,看着不成等他说完。不成是少林寺达摩院的掌院,在寺中地位崇高,方丈也得尊重他的意见。
不成道:“此前本寺已经与百花谷约定,本寺输了才会给他们赔礼。不论事情的缘由如何,既然有了这个约定,现在比武还未分出胜负方丈师兄就向他们赔礼,在场的豪侠们还以为我们少林怕了百花谷,直接认输了呢!”
他的话一出口,方丈还在沉吟,在场的数百名江湖人物就附和了起来。“就是啊,已经说好了,得先分出胜负再说。”“对!先比完,谁赢了谁说话!”“比武!”“比武!”一时间场上乱糟糟的。少林群僧也是小声议论纷纷。
不明大师见状,低声对方丈说:“方丈,不如听不成的,先比完再说。”顿了一下,他补充道:“现在这个场面,我们少林不能输。比武赢了再道歉,更能显示我们少林的大度。”方丈想了想道:“好,就这样吧。最后一场比武劳动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