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没有贼的胆子,却偏要装贼,这个名叫二狗的壮汉,就是最典型的代表;有些脑子却没有多大的胆子,手底下也是一群游手好闲,骗吃骗喝的混混,坏事没做多少,好事却总是接二连三的去做,很多时候,二狗都在反省自己的人生,超级大反派的人生,似乎是不可能降临到他的头上了。
  惆怅地望着破烂席子上的一男一女,他就纳闷了,怎么前几天好端端,甚至乎傲气凌人的男子就变成了这幅死样,还连累他的美娇娘变成了一朵苦菜花,不知是换了多少桶的水,才将他的美娇娘恢复到了原来的容貌,仔细一打量这昏睡不醒男人的身体,几个混混全全被雷劈一般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男人的全身,尤其是胸口像个娃娃嘴一样咧开的狰狞血口子,吓得二狗这个所谓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哥,立即就跪了,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造就这一身的伤啊?原来这个家伙过着在刀口上天血的日子,这么说,这个美娇娘与他也是对苦命鸳鸯,二狗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而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直接丢下一句话:“虽然他们欺负过老子,但是老子就崇拜这样拼命保护女人的男人,你们几个,给我请最好的大夫来!”
  “我说大哥你就歇歇吧,咱们这经济情况,请大夫呢还,让小八给他看看就不错了!”一个稍微上点道儿的小弟,随口道。
  随后二狗一想,的确如此,他们自己都是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偶然有点小钱也去饭馆里挥霍掉的癞皮狗的日子:“艾玛,老子给忘了,赶紧去把小八叫过来!”一拍脑袋,赶紧叫人去把隔壁村子和二狗有点外戚关系的郎中家的儿子叫了过来。
  第二天的清晨,在小八顶着一脸阴郁过来之后,忙上忙下终于是缝合了肖云帆胸口的伤,虽然样子不是太美观,但二狗秉承着男人身上越是丑陋的疤痕就越有魅力的思想原则,果断夸赞了小八一番,厚着脸皮又欠下了一大笔医疗费,嬉皮笑脸的送走小八回破屋后,发现躺在他软榻上的女子神情纠结,口中含糊不清念叨着:“肖……大哥……”
  “小打嗝?”愣了愣神,给女子理了理散乱的长发,二狗内心叫嚣着‘老子他娘的啥时候也能有个媳妇儿啊!’为何乔允墨睡在了二狗的床榻上,完全是出自于二狗的私心,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苦命鸳鸯,但他就是不乐意破竹席上的那货连昏迷身边都搂着美娇娘!人比人,气死人。
  乔允墨迷糊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入夜,恍惚着爬起来的她到处打量着环境,猜测着可能当时求救成功被好心人给救了,然而当二狗推门而进的时候,乔允墨惊愕之际立马得抽出了肖云帆的佩剑,对着二狗吼道:“淫贼!”
  “淫贼?”二狗突然有股奔泪的冲动‘多么美妙的称呼,可老子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上回借着酒后的胆子想要装回大老爷们儿,也被你那小打嗝给唬回去了,呜呜……’
  “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别害怕……我我我我这这就出去……”刚治好的人,要是再累倒下了,他这个救命恩人就白当了。
  “……”乔允墨一边打量着猥琐壮汉,一边分析着八九不离十的情况,随后暗叹一声:“是你,救了我们?”
  “呃,那时候听到你的声音,就循声而去,找到了你们两。……‘可没把老子给吓死’二狗汗颜,将过程悉数讲给一脸紧张兮兮的乔允墨听。
  乔允墨点点头,缓缓放下长剑,露出了抹歉意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和肖大哥。”
  “不谢不谢……”见美人儿对他笑,二狗魂都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肖大侠的身体是极大透支,需有修养半月才能下床,另外也有精神混乱,走火入魔的现象。”发现乔允墨一点不介意之前自己对他的非礼,二狗由衷感叹乔允墨乃是世上最好最善良最大度的女人,将肖云帆的身体情况一一告诉乔允墨。
  “赶路的这些天,他几乎没能睡过一次好觉。”乔允墨的神情随之黯淡。
  他变了,变得郁郁寡欢,曾经那高傲开朗的人,或许只能存在在记忆之中,不论是谁,这样颠覆世界观的变故,大概都承受不来吧,这次重伤而活下来,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借此,他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话说你们到底是得罪了哪门哪派啊,仇家这般凶狠?”这是一直盘旋在二狗心中的疑惑,随后乔允墨面露愁色,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道一句不便透露,二狗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心想着这就是江湖的打打杀杀吧。
  “你叫二狗?”乔允墨问。
  “对对,我家里排行老二。老大死了。”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情,二狗的印象很是模糊,随口对乔允墨透露。
  这一刻,乔允墨才知道,这世界上,不禁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有邋里邋遢的好人,人与人总是相处才能知道彼此。
  “二狗哥哥。”乔允墨甜甜笑了出来,口中的吐露的称呼,没把二狗嘴里的茶水一口给喷出来,二狗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的语言。
  肖云帆醒来之际,已经过了三四天,晃神间,脑海中的血腥窜入脑袋,他惊恐起身,随后全身上下被包裹严严实实的绷带证明他还活着,回想起晕倒的那一刻,乔允墨眼中的悲伤,他下意识环视四周,当目光落在远处桌上趴着睡着的声影时候,重重叹了口气。
  似是被细微嘈杂惊醒的乔允墨扭了扭眼角,发觉席上的男人已经坐了起来,又喜又惊,立即踱步而来:“肖大哥!你醒了!?”
  “呃,嗯。”干燥的喉咙发不出一声完好的音调,肖云帆无奈笑笑,乔允墨明白地回复一抹嫣然,随后前去倒水,甘露一般的茶水润喉,肖云帆连连喝了好几杯才找回了还在人世的感觉。
  询问过些许情况之后,慢慢和二狗等人混熟,才知他们如同他一样是孤儿,肖云帆对这些小混混倒是改了观,从前在东剑的时候,他是那样厌恶这些游手好闲的人,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然而真的等他出事了以后,看人的眼神也终于在打击之中慢慢变得正常,不是所有长相邪恶就是坏人,也不是所有无辜纯良就是好人,肖云帆第一次觉得,走出师门,是一件好事。
  肖云帆的身体,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这一点他也是此时此刻才弄明白,胸口如同畸形蜈蚣的伤疤,显现着当时的惊心动魄,然而半月不到,伤疤已成,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多谢二狗兄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到了临行之际,肖云帆倒是与二狗称兄道弟起来。
  “嘿嘿嘿嘿,大大大大大恩不言谢哈!滴水之恩涌泉相相相报!嘿嘿。”不想在乔允墨面前丢了面子的二狗也拽起了酸溜溜的文,下一刻被自家小弟撞了一下后,依旧不知自己牛头不对马嘴。
  乔允墨总是容易被这个人逗乐,掩面笑了出来。
  留下些许的银两于二狗床头的乔允墨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二狗,随后对走在前头的肖云帆道:“肖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我想,去古凌派旧址看看。”肖云帆的眸子看向远方,若有所思。
  乔允墨怎会不懂面前男人的心思,柔声道:“嗯,好的,咱们这就往运河方向走吧。”语毕,肖云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以复杂的目光盯着乔允墨。
  “怎,怎么了?”被肖云帆看得心鹿乱撞,乔允墨结巴问。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跟着我的脚步,我会不会因为不习惯而慢慢死去。”肖云帆深邃的眸中缀着些许柔意,然而自始至终,他自己都从未发觉。
  “不会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允墨的脚步,永远在肖大哥之后。”绯色云块染上了乔允墨白皙的面容,她隐约有些不懂她的肖大哥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却又依稀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这样纠结而青涩的情感,恼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