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饶命!我这是为了冯家啊嬷嬷……”春妍哭求。
佟嬷嬷冷哼一声:“兹事体大!事涉皇子与冯家,咱们还是去大长公主面前好好断一断!”
佟嬷嬷凌厉的视线如刀扫过春妍,又落在童吉身上:“押着他们!就从这巷子绕出去,去正门……把他们交于大长公主处置!”
佟嬷嬷说完,前面带路,冯家护卫押着春妍、童吉、梁王府马夫,牵着梁王府的那车一路朝正门走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梁王府的奴才,轮不到你们国公府抓我!放开我!”
被押着前行的童吉一边走一边高喊。
春妍的双腿发软,想到二姑娘身边明玉的结局吓得只顾哭喊认错:“佟嬷嬷奴婢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了我,别带我去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知道了奴婢就没有命了啊!佟嬷嬷我是你自小看大的……求嬷嬷放奴婢一条生路啊!”
佟嬷嬷却仿佛铁石心肠一般,带着护卫、粗使婆子一路朝走出巷口,在众人瞩目之下直直朝着镇国公府正门走去。
大长公主刚被蒋嬷嬷扶着下了马车,就见佟嬷嬷突然疾步上前,直愣愣跪在大长公主面前,高声哭喊:“大长公主要替冯家做主啊!”
大长公主一愣,转头看向已经下了马车的冯亦程,只见冯亦程也一脸茫然,步履匆匆朝着佟嬷嬷的方向走来:“佟嬷嬷出了何事?!”
百姓送冯家遗孤回来还未离去,见冯家刚刚将英烈下葬,又起波澜,都驻足探头想知道个所以然。
“大哥!大哥救我!”春妍看到冯亦程激烈挣扎着要冲出来,又被粗使婆子按住,眼看着冯亦程头也不回往前走,她心生绝望,呼喊扶着冯亦程的春桃,“春桃……你救我!你救救我啊!我曾经救你一命……求你也救救我!”
春桃听到春妍的呼喊声,眼中含着热泪,冷下心肠头也不回。
大哥这一路走的有多难,春桃不是不知道,春妍作为自小陪着姑娘长大的丫头不知道帮衬,反到每每给大哥添乱,简直罪不可恕。
佟嬷嬷朝着冯亦程的方向重重叩了个头,又对大长公主叩了个头,这才道:“这春妍上一次背着大哥私下同梁王身边的小厮来往……请大哥私下里见梁王,夫人因此整治了内院,发卖了五家子奴仆。大哥念在春妍从小伺候的份儿上网开一面,留了春妍一命!谁想到这个贱蹄子不知道感恩,竟然又私下里见梁王殿下的贴身小厮!巧不巧被银霜这个小丫头发现了来禀了我!”
大长公主对这件事早就有所耳闻,心里还觉着阿宝对下人太过心软,但到底是阿宝清辉院中的奴婢,她也不好置喙,现在看来奴就是奴……决不能因心软纵容!
“老奴带着护卫和粗使婆子到了角门口,就听见梁王殿下这贴身小厮对春妍说,让春妍趁着国公府出殡大乱,将梁王殿下写的几封情信放入国公爷的书房中,还细心叮嘱春妍不可将信拆开……以国公爷的品格不会私拆晚辈信件,到时候梁王会设法让人发现这几封情信将事情闹大!”
大长公主被惊得睁大了眼,这是要坏冯家的名节!
佟嬷嬷话音又快又稳:“梁王的小厮说,梁王会对夫人谎称……国公爷早就发现他爱慕冯家女儿,扣下了他写的信,说等南疆战事一平回来后便做主成亲!还说到时候这几封信面世冯家名节坏了,他会站出来承担责任,等过门便纳这个贱蹄子为侍妾!这贱蹄子真就答应了!还收下了信,那信还在那贱蹄子手中握着,老奴还没来记得拿过来!”
冯锦稚虽然刚才在马车之上已经被冯亦程叮嘱过了,可乍一听了梁王这阴险的打算还是耐不住走过去一脚将春妍踹翻在地,又一脚踹翻了童吉。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设计我冯家!”冯锦稚低着头四处找趁手的家伙,打算先打这童吉一顿再说。
原来如此,原来上一世……梁王是这样说动了春妍,许以侍妾之位,所以春妍才帮梁王行此事,让国公府满门忠烈……背负着叛国之罪死不瞑目。
冯亦程视线扫过被春妍紧紧捏在手心里的信,又看向一直没有咬着牙忍痛没有吭声的童吉,故意开口激童吉:“先是让春妍传话……称想借阅我祖父亲自批阅过的兵书,以此邀我相见!顾忌彼此颜面,我只让春妍将高祖皇帝批注过的兵书赠予梁王,望梁王知晓我不欲与他来往的意思,不再纠缠!可惜……梁王并未领会我意!”
“不过几日,梁王又来请见,我母亲因此发落了冯家十数家仆!结果一计不成,梁王再生一计,竟安排梁王府女婢来我府门前污我与他有往来!今日更是趁我冯家出殡处心积虑出此下作手段,全然无廉耻之心,想假借我已逝祖父之名,行骗婚之实!是也不是?!”
听到冯大哥出言侮辱梁王,童吉再也忍不下去,忍着心口疼痛,梗着脖子喊道:“我们殿下倾心于冯家……是冯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满大都城……除了我们殿下,还有谁能费尽心机只为娶冯家的女儿!我们殿下这般情深?!竟这般不识好歹!”
“我打死你这个满口喷……”
冯锦稚正要上前怒骂,便被冯锦绣死死拽住,冯锦绣声音清亮徐徐:“好一个梁王!好一个费尽心机!我竟不知世上还有把龌龊行径当做深情来看的!”
“听你这意思,只要是愿意为了冯家用手段的,冯家都得谢他深情,不论他做出何等事情,哪怕是毁我冯家名节,假借祖父的名义强娶,我冯家都得感恩戴德的顺从了?这是谁家的道理?!”冯锦桐怒气填胸,尾音不住往上扬。
“请媒人上门这等光明正道你梁王不走,偏要三番两次行这小人行径,还敢说什么以正妃之位求娶!简直荒天下之大缪!”董氏再也忍不住愤怒道,“我冯家难道是拦过你梁王的媒人不成?!污人名节犹如害人性命,这样的痴心……我冯家可真是万万担待不起!”
冯锦稚想起马车上冯亦程的交代,甩开冯锦绣的手上前从春妍手中一把夺过那几封还没有拆封的信:“我到要看看,这信中梁王是如何写的,还不让人拆开看!”
说着,冯锦稚已经撕开了其中一封,念道:“镇国公大人,惠书敬悉,晋国南疆排兵布阵……”
“这不是情信啊!”冯锦稚霎时想到长兄马车上所言,一瞬睁着圆圆的眼睛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同冯亦程,“梁王……这是要栽赃祖父通敌叛国,才让春妍把书信放入祖父书房的!”
冯亦程眸色沉沉,寒凉入骨的视线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春妍,咬紧了牙关:“接着念!”
“晋国南疆排兵布阵,吾王已知,钦派王远哲将军与西凉大将云破行共议大计……镇国公亲笔书信吾观后完璧奉还,还望镇国公安心,吾等绝不为镇国公留后患。”
冯锦稚读完,果真在信封里找到了另一封信,可是……那并不是国公爷的亲笔书信。
“祖母!这后面附上了一封书信……可根本就不是祖父的笔迹!”冯锦稚道。
大长公主的手都在颤:“把……把信拿过来!”
冯锦稚三步并作两步将信送到大长公主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