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绣看着长兄眸中凌厉的冷冽杀意,面色逐渐泛白,她以为……梁王对冯家女儿情根深种:“长兄……可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一会儿看了就知道。”
守在国公府后角门的童吉双手抄在袖口里,冷得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往双手上哈气揉搓已经快要冻僵的耳朵。
“童大爷……要不然,您上马车等着吧?”梁王府马夫低声劝童吉。
童吉摇了摇头,梁王殿下吩咐他要将此事妥帖办好,否则就要赶他走,他心急如焚……这件事没有办好,怎么在马车里坐得住?
想到这里,童吉眼眶都红了,他背过身去擦了把眼泪:“我就在这里等!”
不过一会儿,角门突然打开了,出来的还是刚才传话的那个婆子,童吉心往下沉了沉:“春妍姑娘呢?没发出来?”
“您放心,春妍姑娘随后就来,我这不是怕您等急了,先来和您说一声,您不知道……我是多难才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把话传给春妍姑娘。”那婆子抄着手,笑眯眯说。
童吉心中鄙夷,不就是要银子么?!
童吉又从心口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婆子,脸上掩饰不了心中鄙夷,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出来,被冻得通红的脸绷得紧紧的。
只见婆子欢天喜地收了银子,道谢后又缩进角门将门关上。
童吉本来都要追上前啐那婆子一口,可是一想到怀里揣着的那几封信,想到梁王叮嘱了务必交到春妍手中,硬是忍了下来。
那婆子又捞了一笔银子,满面喜气回到火盆烧得极旺的门房里数银子,秦嬷嬷和佟嬷嬷说了……这些银子她尽可以留着,府上还要给她记一功,这样的好事她自然欢喜。
数完银子,那婆子小心翼翼将银两藏好贴身放好,端过一碟花生坐于火炉旁煨红薯吃。
很快,有人便来通知那婆子可以去通知春妍了。
那婆子脚下利落,很快就去了清辉院。
这几日佟嬷嬷没有给春妍派活计,大哥和春桃又一直在灵堂,春妍连一个在大哥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心里焦急不安一头扎进厨房,准备做几样大哥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让大哥惦记起她的好,重新安排她去身边伺候。
清辉院洒扫的丫头一溜烟从院外小跑进小厨房,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回头冲着春妍道:“春妍,外面有一个婆子唤你。”
春妍皱着眉正要说没空,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梁王,她放下手中的煽火的蒲扇理了理发丝从厨房里出来朝门口走去。果然,一出来便看到了昨日替梁王向她传讯的那个守门婆子。
见春妍出来,那婆子匆匆走到了无人处,春妍会意跟上,心里惴惴不安,手里使劲儿绞着帕子。
“可是……梁王殿下有什么话?”春妍耳朵发红,心里真真儿思念那金尊玉贵英武非凡的男子。
“是呢是呢!春妍姑娘老奴这可是冒着风险来给您传信的!您将来要是攀了高枝可要记得老奴的好啊!”那婆子笑眯眯道。
春妍连忙从手腕脱下一个镯子塞到那婆子手心里:“知道嬷嬷冒了风险,春妍感激不尽!嬷嬷还是快些说吧,别一会儿让旁人看到了!”
婆子掂了掂手中镯子分量,悄悄藏进袖子里,才道:“门外梁王殿下身边的童大爷来了,说要见您,刚才一直有人我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抽了空才能过来,童大爷都等了好一会儿,我来前替姑娘去看过了,童大爷还在!好像有极重要的事情和姑娘说!姑娘快去吧!”
说完,那婆子左右看了看又匆匆离开。
春妍心里一团乱麻低头拍了拍自己素色袄裙上并未沾染的面粉,理了理发丝这才匆匆朝着门口的方向疾步走去。
见春妍离开,银霜从树上一跃而下,悄悄跟在春妍的身后。
佟嬷嬷交代了银霜,一旦春妍离了清辉院就立刻跟去,记住春妍和谁说过什么话,只要能一字不落就有糖吃!
春妍一路小跑,快到角门门口时停下平了呼吸,理好头发衣裳这才从角门出来。
看到有马车,春妍一下慌了:“殿下也来了吗?!”
“你怎么才出来!”童吉见春妍出来,忍不住出声抱怨。
“对不住!那看门婆子得避开人,我就出来的晚了些!”春妍一双眼睛止不住往马车上瞟。
往日里梁王来都是乘坐的仆从所用马车掩人耳目,春妍便以为梁王在。
“殿下没来!你不用扯长脖子看了!”童吉心里窝火说话也不客气,“殿下有事交代……”
说着,童吉将怀里揣着的几封信拿了出来,将梁王叮咛的话一字不漏说与春妍听。
当童吉说梁王对她有意,春妍越听心跳越快,脸红不已。
“事成之后,冯家女儿嫁入王府,殿下便会向冯家讨了你,纳你为妾!所以此事不容有失……这信你也不可拆开看,否则就露馅了!毕竟以国公爷的品格断断不会拆开晚辈的信件私下窥看。”童吉叮嘱,“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要记住!”
春妍手有些抖,殿下说要纳她为妾……她心动不已,可要将这信件放入国公爷书房的确是有难度,但……若是能成为殿下的女人,这险她怎么也得冒。
而且,冯家现在这样子能嫁什么好人家?梁王殿下那可是皇子,倾心于她,还有什么姻缘能比跟了殿下更好?!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冯家!
想到这里,春妍不再迟疑,从童吉手中接过信件:“你转告梁王,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将信件放入国公爷的书房!”
“殿下说,今日国公府出殡,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今日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到时候……若中途婚事有变,那可就无望了!你千万切记。”童吉怕春妍前怕狼后怕虎,特意又说了一遍。
若婚事有变,那她可就再也见不到梁王殿下了,春妍脸色发白,一下便知晓了此事的紧迫性。
她手里紧紧攥着几封信,点头:“你让殿下放心,今日我定将此事办妥,办妥后我会想办法找人传信于殿下!”
冯家去送葬的队伍回来正路过深巷前头的路口,童吉回头看了眼,忙道:“也别找人传信了!我就在这里候着……送葬队伍已经回来了,再耽搁就没有机会了,你快去放好了立刻来同我说一声!”
童吉话音刚落,角门突然大开,十几个护卫同粗使婆子一下子涌出来将手握信件的春妍,连同童吉和梁王府的马夫一起拿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梁王贴身小厮你们敢对我不敬?!”童吉高声呼喊道。
虽说国公府后角门人迹罕至,可此时冯家去送葬的队伍已经回来,正从这条深巷前面的巷口路过,童吉这一声高呼倒是引得不少人驻足朝深巷里看来。
佟嬷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本就肃穆的脸阴沉沉的,她望着春妍开口道:“春妍,你好大的胆子,上一次为什么挨得板子都忘了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还敢私下同梁王府小厮来往不说,竟然还意图假借国公爷之名……用这几封信,强逼府里的千金不得不嫁于梁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能耐!”
被粗使婆子按住跪在地上的春妍吓得全身发抖:“嬷嬷!嬷嬷我没有!我没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否认!当我老眼昏花了吗?”佟嬷嬷气得声音高高吊起,“早知上一次就该活活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