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则平脑子简单,赞同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这话有理啊!”
张端睿紧紧咬住牙。
秦尚志还想再劝,冯亦程已经行礼告辞。他望着冯亦程的背影长长叹气,只求此次在瓮山瓮中凹设伏的将军要能灭了西凉军才好!
一直在府衙外等候的冯锦稚与肖若海,见冯亦程出来,忙迎了上去。
“长兄!怎么样?”冯锦稚问。
冯亦程裹紧了披风,跨出府衙门槛,立于灯下望着依旧漆黑一片的宛平城,道:“一如所料,太子殿下让我留在宛平。”
冯锦稚怒火中烧,都要冲进去找太子理论了,想到长兄说一如所料这四个字,他眨了眨眼,茫然问:“长兄有安排?!”
虽然不出他所料,可到底是要拿无辜将士的性命来博,他心情沉重地走下府衙台阶,往兵营方向而行,半晌才垂着眸子对冯锦稚说了句:“回去好好休息!最晚到今日下午,就该我们了……”
刚才在安排布置时,他选了带五千兵士于瓮山瓮中凹埋伏,并非是因为在瓮中凹设伏要比甄则平与石攀山诈败引西凉兵入峡谷要安全!
相反……瓮山瓮中凹才是真正凶险,瓮中凹地形并不陡峭相反与西凉兵设伏的瓮山峡谷东侧一般,都是斜坡较为平缓易于登顶。
若在瓮中凹占据高地设伏,兵力对等自然稳胜,可若是对方兵力多余伏兵数倍,被逼入绝境的西凉军将领想活,便可命敢死者以肉身挡箭杀上去!
西凉军哪怕只有一营人杀出瓮中凹,重新占领瓮山峡谷东侧,那么在瓮山峡谷之中兵力弱于西凉的晋国军队恐危矣!
秦尚志与张端睿都知道瓮中凹地形复杂,若非熟悉地形的将领带兵,恐有闪失,可太子还是不愿意他领兵。
瓮中凹这里,他有这个自信,随军出征的将领中除了他……没有人能领五千兵士,将西凉军困死在瓮中凹。
因为……除了他曾经在瓮山与敌军交战过这个缘由之外,他的乳兄肖若江早已到南疆,将这里的所有地形摸透!
此时,肖若江奉上的瓮山地图,就在他手中!此图以冯家军绘图之法……细致到标出山脉地形,内容详尽世上绝无仅有。
并且,肖若江已将云破行麾下所有将军的脾气秉性全部摸清楚,在他来南疆的路上,分批送于他面前,故而他对西凉大军内的将领行军偏好他也同样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便是冯亦程的底气!
他让甄则平诈败遁逃,分为两路而行……
一,是为了给西凉慌不择路的感觉。
二,是为了将齐整的西凉军队先于瓮中凹吞掉一部分!
三,是为了减少从幽窄谷口而出的晋军数量。
四,则是为了竭力保全……甄则平诈败溃逃分出的一万兵力。
可如今太子既然不让他领兵,那这一万兵士与西凉军一同涌入瓮中凹,能否保全已不做考虑,甚至一旦西凉兵将设伏的大晋五千人杀干净占据高地,很快就能将这一万人屠戮殆尽。
到那个时候太子只要不想输,不想瓮山峡谷里地晋军全军覆没,就必需让他出战!
他算得很清楚,所以才给虎鹰营安排了拉绳索任务之后,就不再做安排!
虎鹰营完成任务撤回,修整后正好与他一道出战!
他还得多谢太子殿的防备,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冯亦程回营时,巧遇萧容衍正欲上马车出发。
遥遥相望,雍和从容的萧容衍朝着冯亦程的方向行礼。
冯亦程脚下步子停下,亦是对萧容衍还礼,目送萧容衍登上马车。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也希望再见时……两人不会是敌人。
“长兄,你不和萧先生说几句吗?萧先生要走了!”冯锦稚低声问。
他摇了摇头。
卯时末,大军按照冯亦程安排出发之时,冯亦程已经睡下养精蓄锐。
太子立在城墙之上目送他带来的五万大军一批批出城,奔赴疆场,在心中暗暗祈求上苍庇护此战必胜!
虽然太子从不曾挂帅出征过,却也知道,自从镇国公府冯家一门将领全部丧生之后,晋国士气大挫,只有此战以少胜多才能大振士气,威慑南燕西凉。
送最后一批大军离开之后,太子侧头问身边的贴身太监全渔:“冯大哥此时在做什么?”
“回殿下,听说冯大哥回去之后……就睡下了。”全渔笑眯眯道,“这冯大哥定然已经是胜券在握的,否则怎么敢睡下!殿下放心此战必会大胜!从此殿下就会扬名四海了!”
太子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但愿吧……
太子想了想叮嘱全渔:“一会派人在城门口候着,若冯家军虎鹰营回城,切记拦住,让虎鹰营暂时在城外候命,不得进城!”
秦尚志一听,便知太子这是为了防止冯家大哥与虎鹰营碰面。
“殿下!秦某以为……殿下可按昨夜冯大哥提出的建议,调动平阳城守军,一小队去突袭西凉大军粮草,一路赶往丰县威慑南燕!”秦尚志抱拳行礼,郑重道。
“不可!”太子身边的老谋士摇了摇头,“平阳守军是为了威慑大燕,若是调走平阳守军,大燕若知道我晋国正与西凉南燕合军激战,难免不会跳出来分一杯羹!所以平阳守军万万不能动!”
秦尚志心生烦躁,据理力争:“大燕本就已经被晋国赶到了贫瘠之地,去年大燕先是水患后又是旱灾,水患旱灾之后颗粒无收,大燕国民能否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年前还向各国求援,哪里能有余力来分一杯羹?”
老谋士摸着自己的山羊须,倨傲的视线扫过秦尚志,从容淡然开口:“大燕其主胸心壮志不可小嘘,而且这还是秦先生您三方两次提醒过殿下的!如今怎么又称大燕能否熬过这个冬天难说?秦先生所言前后矛盾,到底是年轻啊!”
秦尚志咬紧了牙,只看向太子:“殿下!您来做定夺!”
太子沉默半晌之后,才对秦尚志道:“秦先生是为了孤好,孤知道!可秦先生年轻……还是要同方老多多学习啊!”
秦尚志:“……”
午时冯亦程醒来时,前方不断有战报传来。
冯锦稚急不可耐,想去前线查看战况,却硬是被冯亦程压着好好用了午膳。
申时,宛平城门三个全身带血快马入城的兵将直奔府衙,跌落下马,府衙门口的差役立刻将人刚拖扶进府衙内。
一看到太子,那浑身是血的将领便哭喊道:“太子殿下!属下无能!瓮中凹五千伏兵与引西凉入瓮中凹的一万精兵,全部……全部被西凉斩杀!西凉悍兵已知中计,嘶吼着要重新杀回瓮山峡谷东侧伏击点,要将我晋国援兵杀尽啊!”
太子听到这话,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面色煞白对太监全渔喊道:“快!快请冯公子!”
“若江派人传信,虎鹰营回来之后,被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拦在了城外不许进城!想来……是为了防止虎鹰营与大哥碰面!”肖若海弯着腰压低了声音在冯亦程耳边耳语。
“长兄!”冯锦稚急吼吼冲进来,因为跑的太急直喘粗气,“领兵在瓮山瓮中凹伏击的那个王将军回来了,败了!西凉悍兵正杀回瓮山峡谷东侧伏击点。”
他扶着座椅扶手的手一紧,抬眼,眸中暗芒肃杀。
他紧紧咬着牙,站起身道:“小四、乳兄,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