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竹简合起,想了想道:“今夜,派人去探,抓住一个两个问问,务必确认晋国援军是否已经到了!”
赵胜忙处理抱拳道:“主帅,让我们赵家军的人去吧!顺便救回我二弟赵同!”
荀天章看着赵胜坚定的双眸,知道即便是他不许赵家军前去救人,怕赵胜也会派人前往,且赵家军乃是梁军精锐,派赵家军的人前往会来的希望更大些,罢了……就让赵家军的人去吧。
荀天章颔首:“记住,摸清援军是否已到才是要务!赵同即便是留于晋军手中,晋军也必不敢要了赵同性命。将来晋军求和,我们将赵同将军要回来便是,可战情决不能耽搁!”
“末将明白!”赵胜抱拳。
荀天章想了想又道:“若是赵家军潜进龙阳城,摸清情况之后,若有余力能找到晋军的粮仓,一把火点了!”
只要烧了晋军粮草,哪怕是晋军援军已到,荀天章也敢破釜沉舟,敢分散兵力,四面攻城,拼死一搏。
都说晋国冯家,百年将门从不废物,荀天章不敢轻视。
西凉之战,荀天章看得出,这个人称小帅的冯亦程,小小年纪用兵如神,智勇双全,若是不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梁军战况,迅速取胜,将其斩杀于此地!他便会成为此战最大的变数,更遑论日后……此子,将会如同镇国王冯威霆一般,成为威慑大梁近十年不敢收复失地之人。
赵胜一怔,随即郑重道:“定不辱命!”
“告诉晋军派来送信的,让他回去转告他们新主帅,我梁军不占晋军便宜,他们援军刚到疲累困乏,本帅许他们歇息几日再战!”
荀天章说完摆了摆手,众将士退出主帅大帐,荀天章之子这才上前扶住荀天章满目担忧:“父亲……今日又不是出战之日,何苦穿着一身重甲,您的身体撑不住啊!”
荀天章半个身子都靠着儿子,他望着帐外远处可见的连绵山脉,眸子微红……
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拿回原本属于梁国的玉山关,冯威霆一门死后,他虽然惋惜却也觉得拿回玉山关的时候到了。
他知道自己的寿数恐怕不久,若老天怜他,便让他在死前……为母国夺回曾经丢失在他荀家手中的玉山关,如此……他才有颜面去见荀家的列祖列宗。
“咳咳!”荀天章重重咳嗽了几声。
“父亲!”
荀天章用力握住儿子的手,不让儿子声张。
大战在即,主帅病重,此乃不详。
他强撑着请命出战,可不是为了让大梁锐士止步于此的。
他誓要……夺回玉山关,一雪前耻!
“你派人去通知围堵晋国高义县主的顾将军,务必要在三日之内擒获晋国高义县主,不论死活!”荀天章一字一句道。
冯亦程拿着龙阳城的建造图细细查看,食指落在龙阳城水渠的位置。
大梁北面临海,梁人极通水性,定然会从这条渠入。
卢平端着热汤进了冯亦程所在的单独营房,低声劝道:“大哥,喝了汤眯一会儿吧!咱们府上护卫都已经睡了。”
冯亦程端起热汤喝了一口,目光未离图纸,问:“赵同审的怎么样了?”
“是个硬汉子!”卢平道。
大梁赵家人,自然硬骨。
“冯将军!王喜平求见!”王喜平在外高声道。
冯亦程放下热汤:“王将军进来吧!”
王喜平一脸喜意进门,对冯亦程一拱手:“让冯将军料中了,梁军果然不应战!”
“若是今晚梁军派人来救赵同,或是来龙阳城探查我军情况!王将军就要辛苦你手下的人走一趟梁营!”冯亦程眸中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火烧梁军粮草!”
梁军粮草告急,要么背水一战,要么按兵不动。
荀天章谨慎,在未能摸清楚晋军军情,便不会妄动。
若是此时晋军姿态强硬再递战书,荀天章即便是不退,也不会冒然应战,更不会冒然攻城。
如此,必然能拖到安平大营的援军到达。
“但凭冯将军吩咐!”王喜平抱拳,郑重道。
入夜之后,林康乐将军减少了城墙上的守兵,增加了巡逻兵,更是在水渠入口设下伏兵,就等梁营夜探龙阳城的探子入城。
龙阳城城楼之上,高高架起的火盆火舌随风高低乱窜。
一行黑衣夜行之人,脊背紧贴着城墙根,一个接一个急速潜入深广的水渠之中,朝龙阳城内游去。
来的十人皆是赵家军精锐,他们悄无声息潜入龙阳城,正好碰到一队巡逻兵挑灯城内夜巡,一行人忙紧贴渠壁,屏息入水,仰头看向水面,直到火光逐渐走远这才冒出水面,动作敏捷灵巧一跃上岸。
打头之人见随行的十三人全部上岸,压低了声音道:“我等分散行事,两人去找晋军粮库,两人去抓舌头,询问晋军是否援军已到,其余人随我去狱中救公子!半个时辰之后,不论事成与否,都必需出城!”
“是!”
梁军正要分散,突然城楼火光一亮,早早便埋伏好的晋军拔刀而出,将这十三人团团围住。
赵家军精锐一看情况不妙,自知中计,拔刀死拼欲跳渠逃走。
谁知那个最先杀出包围要跳入渠中的赵家军精锐,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羽箭贯穿喉咙,立时断气。
紧接着第二个要入渠的也被贯穿喉咙,又被晋军砍了一刀,跌入渠中,顿时血色一片。
羽箭呼啸穿过人群,直至扎入带队入城之人的胸膛,赵家军精锐立刻将此人扶住护围在当中,手持长剑,满目戒备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晋军。
“闪!”林康乐一声高呼。
将赵家军十数精锐围住的精锐,立刻闪开一条通道。
林康乐率众将领,不紧不慢朝着如同困兽的赵家军精锐走来,目光冷冽凝视他们道:“既然是来救赵同的,那就把他们送到赵同那里去!”
很快,赵家军潜入龙阳城的精锐便被缴械,押入大牢之中。
当他们进入满是可疑肉香味的大牢时,便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等看到被脱去裤子,四肢被绑在木板上的赵同时,顿时明白时怎么回事,眼眶一热纷纷跪了下来:“将军!”
“晋狗!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们将军!”赵家军精锐怒不可遏,冲过去似要同压他们入狱的晋军拼命,可是他们手脚被结结实实捆在一起,根本不是晋军的对手,被晋军一脚踹了回去。
“将军!将军!”赵家军膝行至已经疼晕过去的赵同身旁,咬紧了牙关,泪却止不住。
“不过是用了你们赵老将军对付旁人的方式,对付了你们梁军而已!还以为你们赵家军早就司空见惯,不成想……用在你们自家将军身上,竟然也是知道疼的?”卢平慢条斯理开口。
“晋狗!你们不得好死!我们主帅一定会带领我们梁兵,踏平你们晋国!灭了你们这些晋狗!”
赵家军精锐目眦欲裂,如困兽办,咬牙切齿死死看着卢平。
“要救你们赵将军也简单,说吧……高义世子在哪里,不说……你们和赵同一个下场!”卢平眸色冷冽。
心口中间的赵家军冷笑一声:“呸!想找高义县主……等着见尸首吧!”
“不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审问!”卢平命人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小小的铁球,从小拇指头那么大,一直到极小的,上面连着一根极细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