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密使不但来了晋国,还去了西凉和大梁!”
“萧先生消息,果然灵通啊……”冯亦程低笑道。
“因为魏密使入晋……还是跟随我的商队进来的!”萧容衍哭笑不得道。
冯亦程恍然,难怪萧容衍消息灵通,原来是从根源处掌握消息。
“大梁山高水远与大燕隔海又隔晋国,若是要远征伐燕,要么……走水路,要么借道晋国,代价太高得不到实惠,大梁不会与大魏联手!西凉女帝至今才逐渐平乱,朝堂有了稳定之象……其威全仗云破行手中兵力之称,不能冒然调兵攻燕!至于晋国……晋国和大魏想要的都是燕南沃土,只要分利不均……便无法联合。”萧容衍细细分析。
“可从长远讲,晋国占据居中之地,南临西凉,北临大梁,东临戎狄,西是大燕,若此次能灭燕,将来晋国剑出天下……可免西面受敌之窘况,西面也会成为晋国可退之地!所以……晋国若欲揽天下,需……先灭西面的大燕,或先灭北面的大梁!”
萧容衍知,冯亦程一言,直击要害,眼界长远。
“冯大哥有远见,可不见得晋国皇帝和太子会采纳……”萧容衍笑了笑道。
晋国这位太子,完全揣摩着皇帝的心思来办事,一心只想着讨皇帝欢心,而晋国皇帝……好逸恶战,并非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
“是啊!”冯亦程语音里透出几分怅然来,“该说的都说了,端看皇帝和太子如何抉择。”
萧容衍点了点头,送冯亦程往镇国世子府走。
他心中一丝也没有怪冯亦程的意思,两人本就不是一国,处对立面。
在大业成就之前,他们二人是对手,不论给对方出了什么难题,都是理所应当。
待到大业成就之后,才是……
萧容衍将冯亦程送至镇国世子府门前,长揖告辞,目送冯亦程入府,月拾牵着马上前,低声问:“主子,你怎么也不进去坐坐?”
冯锦绣就坐在清辉院中等着冯亦程,一见冯亦程进院子,便起身笑道:“长兄回来了!”
昨日冯亦程吩咐冯锦绣派人去查梁王府上采买的情况,有了消息冯锦绣便立刻赶了过来。
今日圣旨一下,明日便要启程回朔阳,秦朗知冯锦绣和冯亦程兄妹情深,命人给冯锦绣套车,叮嘱冯锦绣安心在冯府用晚膳,晚些时候他亲自来镇国世子府接冯锦绣。
兄妹两人进了上房屏退左右,在临窗软榻上坐下,让小丫头将门窗关严实。
冯亦程拿了个绣金双福的流苏团枕,垫在冯锦绣身后,这才坐下详阅冯锦绣送来的梁王府采买单子。
“梁王府倒是没有采买三黄、松脂等物,只是买了大量的硝石,我派去的管事打听过了……梁王府的采买说,梁王要自己制冰做冰雕来博皇帝欢心,所以才买了大量硝石!”冯锦绣手肘支在小几上,凑近了冯亦程一些,“长兄,我怀疑三黄和松脂……梁王府是交给九曲巷王家去置办的!”
“派人去查了吗?”冯亦程问。
“派人去了,想来用不了多时便会有人回禀!”冯锦绣说完,眉头皱着,“若是梁王……真的在替皇帝炼丹药,长兄打算如何用此事,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暂时倒不用,如今梁王盛宠优渥,此事这个时候掀出来……皇帝就算明着罚了梁王,暗地里还是会补偿梁王,与我们没什么好处。”冯亦程说。
很快,王家这几个月的采买单子也送了上来。
冯亦程见冯锦绣热的直摇扇子,命人去端盆冰进来。
冯亦程一向畏寒,夏日里清辉院从来不用冰,可冯锦绣自从怀孕之后就极怕热,这夏日里甚是煎熬,平日里在秦府冰也是没有断过的。
“不用了长兄!就这么一会儿我还忍得。”冯锦绣怕冯亦程身子受不住,笑了笑道,“长兄若是怕我热,就让人再给我上一碗冰镇梅子汤。”
“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到底有孕在身克制一些!”冯亦程说着拿起王家的采买单子看。
婢女捧了冰进来,将冰放在冯锦绣那一侧,倒是立时凉快了不少。
王家采买单子上倒是有三黄,数量也是正常量,最近这一月反倒是要比上月更少一些。
那王家和梁王府管事来往过密,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冯亦程正垂眸静思时,清辉院的婢女打帘进门,搁着翠玉屏风朝屋内的冯亦程和冯锦绣行礼道:“大哥、二姑娘,董府的三位表小姐过来探望大哥,二夫人遣人来唤大哥同二姑娘。”
“知道了!”冯亦程应声,“让四姑娘先过去,在临湖凉亭招待三位表姑娘。”
“是!”
婢女离开后,冯亦程用火点燃手中王家采买的单子,叮嘱冯锦绣道:“王家和梁王府管事来往的事,还是要细查,但不能打草惊蛇,此事你若是不好再办……就派人去告诉祖母,祖母身边那个魏忠,我看到是有几分本事!”
大长公主如今也在防备梁王,要查清楚梁王府管事和九曲巷王家的关系,大长公主应当会尽力。
冯亦程换了身衣服,同冯锦绣到临湖凉亭时,董葶珍脸红了一个透彻,见冯亦程前来,忙起身行礼:“表哥,你可管管他们吧!”
冯锦绣用帕子掩唇笑了笑:“葶珍脾气一向是最好的,今日气成这样肯定是他们不好!”
董葶妤笑了笑道:“是是是!都是妹妹的错,以后再也不拿姐姐的亲事说嘴了!”
“哎呀!都是自家姐妹!说说又怎么啦!”冯锦稚朝着董葶珍挤眉弄眼,“葶珍姐姐,你倒是说说……你见过陈太傅这孙子吗?我可是听说了……这此要没有这个科举舞弊案,陈钊鹿就是金科状元啦!”
董葶珍脸更红了,故作生气道:“你们再这样,我可不要理你们了!”
“你们也真是的,姑娘家的亲事也是你们能这样拿来说嘴的!”冯锦绣抬手点了点冯锦稚的脑袋。
“陈太傅请媒人提亲了?”冯亦程笑着问董葶珍。
董葶珍眉目间带着几分烦躁,红着脸在桌边坐下,点了点头,扯着帕子说:“今儿个一早,谭老太君便上门来同母亲说了此事,母亲只说……要同父亲商量商量,也还没有定下!偏这两个到处说嘴!”
“姐姐息怒,妹妹也没有到处说嘴啊!这里都是自家姐妹,才说来好玩儿罢了!姐姐别生气,妹妹不说就是了!”董葶芳亦是用帕子掩着唇笑。
“可是帝师家的谭老太君?”冯亦程又问。
帝师谭松虽然已致仕,可在大都城可谓是德高望重,陈太傅若是请了谭老太君来说媒,那当真是诚心实意。
“陈钊鹿此人,我倒是听秦朗提过,是个端方君子,又是状元之才,满大都城多少勋贵人家盯着,若是真与葶珍妹妹成就好事,倒是不错的姻缘。”
董葶珍眉头更紧了些,扯着手中的帕子,偏头看向湖面,心中约莫是不痛快。
“葶珍……你可是心里有人了?”冯亦程问。
董葶珍一惊,脊背挺直,眼神闪了闪,垂眸抚着皓腕上一指宽的玉镯子道:“没有,表哥多心了!”
“葶珍,婚姻一旦定下就是一辈子,舅舅和舅母一向疼爱你,定不愿看着你在终身大事上委屈自己,你若真是心有所属,当早日同舅舅和舅母明说,若是良缘……舅舅和舅母也必不会因为陈钊鹿是状元之选,便硬是逆了你的心愿,将你嫁于陈钊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