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暗香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掩藏住心中忧伤的感觉,看着他们快乐的游戏,心里总是不由的想到自己那些年少无忧的时光,可是记起来的幸福过往,如此稀少。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忍不住咳了起来,只怕这躯体也要背叛自己离自己远去了。
小寒走过来,拍拍她的背,半是怜爱半是责怪的说:“总是不肯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听话呢?多疼一下自己不行吗?非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梅暗香笑起来,自从去年病过一场后,身体一日不如日,小寒对她就越来越怜爱,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孩,甚至说最小的小玉都要比她听话多了。她笑着说:“我在想幸福的事,看到这些孩子就觉得希望无限生活美好。”
小寒转过头,走开了去,抹把眼泪,她知道,人在不幸福的时候去想那些幸福的事会更痛苦,只是又有谁能控制别人的思想?人通常对自己的思想都是无能为力的。
六岁的小荞突的扑进梅暗香的怀里,她的背狠狠的撞到了椅背,低哼一声,忍住那一阵的痛。
小荞扬起手中的桔对她说:“娘,吃桔子。绪北哥哥刚摘下来的。”
梅暗香笑着接过,绪北却边跑边叫着过来,“娘,桔子不能吃,太酸了。小荞,不记得寒姨说过娘不能吃酸的吗?”
小荞有些委屈的看着梅暗香,她已经剥开了,摘下一瓣,吃起来,真的酸,而且带苦味。她一瓣瓣吃下来,也不觉得苦了,有什么苦能敌过人生的苦?又有什么苦不能习惯?
吃完后对着一脸惊讶的孩子们说:“咱们不告诉寒姨,她不就不会知道了?桔子很好吃呀,一点不酸。小荞真乖,总是有好吃的就先给娘亲吃。只是下次别跑这么快了,小心摔了跟头娘会心疼的。手都脏了,快去洗洗。”
小荞开心的走了。
梅暗香叫住要转身的绪北,男孩乖乖站在一边,像极了曾经的自己,总是乖乖的静静站在一旁希望得到那个人的关注。只是他总是很忙,不会注意到安静的自己。
梅暗香淡淡的说:“你都八岁了,应该去私塾念书了。我已经跟寒姨都打听好了,过两天就送你和小田一起去,还有豆豆。学好了,就回来教妹妹们,好不好?”
绪北迟疑了一下,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嗫嗫说:“我想当乐师,学琴,我喜欢娘亲弹琴时候的样子。”
梅暗香笑起来,招手让他过来,抱住他说:“私塾里也有琴可以学。而且师傅也不光只教文理,还会教很多其他有趣的东西。”
绪北点点头,靠在梅暗香的怀里,一起看着其他几个孩子游戏。他也是个不合群的孩子,总是沉默寡言,偶尔也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说一些与众不同的话,就像刚才的那一句,真不像个一般孩子所说的话。她有时候也很想多疼一下这个孩子,可是这种沉默的孩子总是不会很讨喜欢的。
绪北、小田是一对兄弟,小荞、小麦是一对姐妹,还有豆豆、小玉,都是捡回来的孩子。梅暗香把他们当成最初的自己,细细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抚养,想要把他们培养成自己想象中完美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梅暗香的头一阵眩晕,仿佛看见了很久之前,站在栀子花树下的两个小孩,迎着满天飞舞的花雨。男孩说:你采的花怎么送给我了?应该是我采了来花送给你,编了花环戴在头上,做我最美的新娘。女孩扬起的笑脸仿佛能令日月光华都失去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