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浅野还在介意梅暗香的那句话,就算说者无心,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被她信任?这么久来,他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啊,呃,恨乌及乌也太霸道了!还有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要如此介意不被她信任这件事啊?对,她是父亲认的干女儿,他这是做哥哥的心情呢,得不到自己妹妹信任的哥哥……
算了,还是回去继续喝酒好了。就在他飞过父母住的院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父母亲站在一起的身影,他没有看错吗?又悄悄潜回来,真的没看错啊,经过了这个中秋夜,十年来没有好脸色对彼此的父母竟然又重新站在一起?章浅野不由的对梅暗香又佩服了几分。
天朝立国以来,首任皇帝极爱皇后,便立法上至天子下至布衣百姓,实行一夫一妻制,任何人不得违背。初时这个制度实行得确实不错,可是到第二任第三任皇朝的时候,皇室香火薄弱,差点造成大乱,于是便有大臣们上书恢复古制,至少皇家的香火要延续。后来的皇帝们虽然没有废除一夫一妻制,可是三宫六院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下面的人也相继效仿起来,到这个皇朝,那个制度已经形同虚设。
自从纳妾制度成为一种大势以来,有了妾室的家庭内部的嫡庶之争在整个社会上就没有平息过。嫡系子孙比庶出的在社会上绝对的优势,庶出的孩子不仅在家里没有地位,在社会上也处处受歧视。所以也有开明家族的人,渐渐的也都不再三妻四妾的娶回来,于是生涩场所渐渐冒出来,成了一大特色产业。
母亲家是自天朝开国功臣,几代下来都遵守着古制,只是到外公这一代也已经败落得只剩下繁华的虚壳,所以才下嫁给商人的父亲。母亲之前一直是不满意的,是父亲长久下来的体贴与爱护才让母亲打开心房,直到他生下来,二弟生下来,父母之间都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后来父亲在母亲怀三弟的时间,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还说要娶回来做妾。母亲自然是忍受不了,两人关系就此冷淡下来。这十二年来,母亲一直不肯原谅背叛过的父亲,如果不是看着年幼的弟弟,只怕母亲可能会忍受不下来。
晚上的击鼓传花,他坐在祖母的身旁,正对着父母亲的座位,他就注意到了有几分异常,母亲竟然笑着对父亲说话了!后来母亲被罚表演节目的时候,父亲又亲自帮她调好琴弦。赵管家拿出来的是母亲陪嫁的清音琴,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常常看到父母亲在院子里弹琴吹箫,下琪画画,跟父亲闹僵以后,他就再也看到清音琴的影子。
看来从明天以后,又可以看到从前恩爱的父母了。他笑一下,离开了。
梅暗香又烦恼了一天,眼看着学院的假期要结束,弟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如果不想个好方法出来抚慰好母亲,照直说肯定会让她听了难受的,可是眼前又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得空到老太太这边来,心不在焉的做事,结果不只花样绣错,线搭配得也乱七八糟,幸好还没被老太太发现,这不趁老人躺回榻上的时候,偷溜出来买丝线,上次她好像看到万和药堂在招学徒,当药师或许是个不错的职业。
刚出章家大门没几步,就上来一个年轻男子,举着一幅“赛万仙”的幌子对她彬彬有礼的说,“姑娘,在下看你面相,眉梢似有紫气,不过眼间又有郁结,底里似乎有很难解决的事情,姑娘现在是遇见了贵人,只需把所想之事托付于此人,日后定有善报。”
梅暗香站住了,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人,很普通的一件青衣,头发也只是用青布条随意扎了一下,身无长物,脸上笑容满满,没有所谓的命相师的脱俗之感,倒也不似路面上随便的看相算命之人的讨厌,面容倒也不算普通,只是眼神闪烁,总让人想到章家那个不怎么愉快的大少爷。
梅暗香倒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淡淡说,“不好意思,先生找错人了,我没有多余的钱付你口水费。”
那人竟然又跟了过来,“姑娘这样说就不对了,小生虽然是动动口舌,可是所算之事与姑娘的后半生以及姑娘所爱之人的后半生有密切联系,钱是小事,只是小生看到了姑娘的迷茫之处,若不出来指点迷津,以怕后半生心不得所安。”
梅暗香顿时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人还真是个算命的啊,胡诌起来一套一套的,于是也说,“先生趁了一时口愉指点迷津了,可是小女又没有多余的银子付你,你图个心安了,倒让后半生好活的小女不安心起来了。还是请先生让小女心安,放过小女吧?”
呃,寒渐先怔了一下,便让她闪过去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回答,看着暗处那个人传来的眼神,没办法,任务没完成,继续硬着头皮上,胡言乱语的功夫还没有人赢过他啊。
“姑娘姑娘,请再听在下一言,如若不能解姑娘之意,在下立刻拆了这‘赛万仙’的招牌,从此再回山修炼十八年!”
梅暗香想大概这个人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被他缠上的人,不好好顺着他意,只怕不是会放人走,便停下了,笑吟吟的盯着他,看他说出什么话来。
寒渐先见她停下来了,便正色道,“姑娘所忧为二事,一为令弟出路,二为终身大事。而这两件事,又可合作一事,这个贵人已经出现,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全因你不信任的缘故。姑娘若是能够发现到此人用心用情,终身已有托付,而令弟又可从此寻到一条光明大道,成为个中翘楚也是十年八年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