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秋分,天气已有丝丝凉意。吃过晚饭,杨旭坐在操场的草坪上,看着不远处的学生们踢球,夕阳照在他们的的球衣上,闪闪发光。如湖面上的波光,发射进杨旭的眼中,而又在眨眼间在眼中消退下去,只在眼中形成一个个影点,或蓝、或黑,渐渐在眼中消失。再一看眼救场,又会被发射的光照入眼睛,眼底重复刚才发生的一切光影变化,让人炫目,也渐渐的把杨旭带入的沉思……
自从和郑萍解除订婚协约后,两家关系一直不好。特别是郑萍她妈,逢人就说杨旭是个风流少年,把俺家闺女给骗了。还说什么杨旭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里给他的每月生活费,大都被他花在找女孩子上。经常看到杨旭带着女孩子去K歌、泡酒吧、开宾馆……
为此,郑萍没少给她妈吵架。一开始,郑萍还认为是母亲站在自己的这边,帮着自己说话,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和尊严。时间长了,郑萍发现,母亲总是在外人面前说。有时和母亲一起晚上外出散步,她当着郑萍的面,就把杨旭很损了一番,为的就是博得众人的同情,让众人都知道杨旭是个白眼狼,是个陈世美。
而杨旭和自己的事情,对郑萍来说就是一个深深的伤口。母亲的对外人说杨旭和她的事就像是在伤口撒盐。一次次的刺痛着郑萍的内心。
怎么就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郑萍始终想不通。生气时,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把和杨旭的合影拿出来撕。边撕边哭。不争气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一眨眼,又顺着脸颊向下大滴大滴的滑落。咸咸的,里面浸透了苦涩。郑萍坐在床边,一头趴在床头写字台上,枕着左胳膊大声的哭出声来。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竟然如此待我。郑萍越想越气,自己比欧阳青鸢漂亮、时尚,生性活泼,和杨旭处的也非常好,怎么就比不上那个柔弱女孩呢,怎么在杨旭心中的位置就偏偏装满了她,而没有自己的空间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郑萍父亲听见郑萍在屋里哭的伤心,心痛女孩。急着打电话喊回郑萍她妈。“你快回来吧,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扭了!”郑萍她妈正在小区里跳广场舞,听了郑萍父亲打来的电话,火气顿生。“谁这是瞎扭啊,生命在于运动。我这肩周炎什么的,不都是靠这坚持锻炼才好的吗。你看我现在身体多棒。就你好,老乌龟静止不动,你能活上千年。你看看别人,吃过饭,都知道出来走走,运动、运动。你就知道在家里看个电视、看个书报。这些年,也没见你升上官,发上财,天天在机关里混,只是眼镜片越来越厚、烟瘾、酒瘾越来越大,血压越来越高。怎么了,还想脾气越来越坏不成?……”
“瞎扯什么,我们那宝贝女儿在屋里哭的跟泪人似得,你快回来劝劝吧。”
“我不劝,当初不是你说的,人家杨旭小伙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福相,我们家闺女跟了他一定能够享福。人家往家里拎几瓶好酒,拿几条好烟,酒把你给弄迷糊了。这下好了,人家一脚就把我们家女儿给踹了。你说说那天,我们丢多大的脸。那么多亲戚朋友,我送那些老同学走时,他们都说现在的年轻人,这样的事常事,见怪不怪。你说说,这不是存心想看我们家笑话吗。他们家孩子怎么就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我的肺那天都快气炸了。”
郑萍妈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往家赶。开门看见,正陷入沙发中的郑萍父亲,就白了他一眼。
“咚咚咚”,“开门啊,萍萍,开门啊”。
郑萍这会儿已经哭累了,哭声也小了很多,只想一个人呆着,不想起身给母亲开门。母亲那些说是劝,又让她听着伤心又生气的话,她也不想再怎么听。
“当初,妈妈怎么给你说的。再缓缓,多考验考验他。你不听,非要和他那么快在一起,八匹马也来不回来你。我给你介绍的我那老同学家的孩子多好,要是你现在和他好上了。我们家可是要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的啦。你爸爸也不用老是呆在机关,当个副科长,一辈子也去不掉那个‘副’字。我说,你这孩子,当初怎么就那么拧,怎么就那么不听妈的话呢?”
“咯吱”郑萍打开了房门。她凌乱着头发,泪水已经把妆涂的一塌糊涂。“妈,你就别说了。”郑萍哭求到。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郑萍妈看见房门一看,发现自己的攻势起到了效果。一下激起了她愈战愈勇的情绪。
“不是妈说你,那个杨旭,有什么好的,长得又不咋地。家里也没有我那同学家里富有。他能给你什么幸福。不知道,他还在哪里给什么女的鬼混过呢?要是你和他成了家,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挺着肚子找上门来,我看你咋办。”
“妈,杨旭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许这样说他!”
“好你,还执迷不悟呢?他都把你甩了,你还替他说好话,我看你是疯了吧。”
“你才疯了呢,我爱他,无论他怎么选择,我就是爱他,呜呜,你管不着!”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郑萍那张沾满了泪水的脸上。
被激弄的郑萍妈,打下这一巴掌时,似乎都没有经过大脑闪念。她的性格只是平时在外人面前是个话唠,爱争强气盛。但是,从来不好动手,郑萍从小到大,她也没有打过几次。
这一次,是长时间的积怨,在这一时间爆发了。
“呜呜呜…”“砰!”重重的甩门声后,郑萍一头倒在了那个她从小到大睡的单人床上,床边的考拉熊毛线玩具似乎也跟着她悲伤起来。
“杨旭啊,妈听说,最近有人见到郑萍,说她气色差的很。你选择谁,妈不发对。不过你不能让人家萍萍太伤心了。那女孩也是个好女孩。”
“知道了,妈。她最近没有来上学,见到她,我会安慰她的,现在,还是和她拉开些距离好,这样对她也好。”
“你知道就好。最近天气凉,你别忘了多穿些衣服。”
“知道了,妈。”
杨旭挂了母亲的电话,看这夕阳下的篮球场。光线已经暗下很多,血红的夕阳霞光照在学校的太空望远镜圆体室上,看上去就像一个飞碟从外太空飞临地球一样,“我要是外星人,有超能量就好了,这一次,杨旭进入了一个超现实的冥想中……
“快!快!快!王林大脚解围!”“砰!”王林冲上前去,对准球果断的甩开了一个飞脚。那气势如同猛虎下山、饿虎扑食,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足球按照从地面向空中画了一个大大抛物线,向坐在球场东北角的杨旭飞来。“砰”的一声落在了杨旭的身旁。球落地的声音一下子把杨旭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一名球员跑过来捡球,“哥们,一个人坐着多没劲,来踢球。”
“谢谢。”杨旭并没有起身,意思就是回绝了他。……
夕阳终于完全藏到了地平线以下,天空呈现出深紫色。踢球的学生们开始收衣服会宿舍洗澡。“杨旭,是否回宿舍。”王林走过来,喊杨旭。他是杨旭的同宿舍舍友,平时,大家关系还不错。
“我在做会,一会就回去。”
“那我先回去了。”
“好。”
杨旭坐在草地上,明显感觉到一丝丝凉意。他看四周没人,从右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红黄山烟,点了一颗。淡淡的蓝烟,在烟头边轻轻向上飘起。一股烟草的香味顿时轻触到杨旭的鼻子尖。杨旭深吸了一下,“咳咳!”烟呛的他猛的咳嗽了两声,伴随的还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杨旭还是对烟没有爱好,索性就把它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它熄灭。杨旭踩的很用力,似乎想最近的烦心事一同踩灭。
宿舍的灯很多都已经亮起。校园的走廊里不时有一对对情侣悠闲的漫步;树下黑暗的座椅处,有的大胆女生就将头斜靠在男生的肩膀上,撒娇的和男友谈着人生、未来。虽然,她们看到了太多的学姐,在毕业后还是和同校的恋人各奔前程,听说了太多了相互热恋,而又不得不分开的恋爱传奇。但是,还是不相信那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说,哪怕以后怎么怎么地,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地震、海啸、暴风、车祸,掌握住当下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所以,她们想得开,也放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爱情袭来,今天就天长地久。
杨旭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一盏盏路灯柔弱的光线,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不远处,郑萍在几个男生追求者的陪伴下,有说有笑的相对走来。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快容貌,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子,带着两个夸张的圆形银色耳环,摸着较浓的晚宴妆。出宿舍前,她还特意把眼线向上画挑了一些,这样看上去,更加自傲,有精神。她心想着,会遇见杨旭,让他看看,本姑娘不是没有人追,本姑娘依然是校园里的一朵鲜花。校花就要有校花的容貌和气质。
郑萍眼尖,早就看见杨旭。今天是她返校的第一天,晚上,几个单恋她的男生,打算给她好好庆祝一下,看看能否加深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
当一群人走到杨旭身边时,大家忽然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杨旭。杨旭本想躲开,另走他道,但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和他们走过。
杨旭看眼郑萍,可是,郑萍根本就没有去看他。郑萍继续找了个话题,大家有说有笑的从杨旭身边走过,留在路上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洒在了校园夜晚的小路上。但是,这曾经熟悉而又欢快的笑声,杨旭此时听着却觉得异常的刺耳,特别的不舒服。
他回头看着郑萍和那群男生远去的背影,深深的谈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