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舌
风寒在表,舌多无苔,即有白苔,亦薄而滑;渐传入里,方由白而黄,由黄而燥,由燥而黑。
瘟疫一见头痛、发热,舌上即有白苔,且浓而不滑;或色兼淡黄;或粗如积粉。若传经入胃,则兼二、三色,又有白苔即燥与至黑不燥者。
大抵疫邪入胃,舌苔颇类风寒,以兼湿之故而不作燥耳。惟在表时,舌苔白浓,异于伤寒。能辨于在表时,不用辛温发散,入里时,而用清凉攻下,斯得矣。

辨传经之夹脾虚
时疫较之风寒,本为难治,以风寒传变有次序,时疫传变无常经;风寒表邪,一发即散,时疫散而复集,且往往复之再三;风寒传里证,一攻即和,时疫攻而复合,有下至一、二十次者,此时疫之难治也。
而脾虚者更为难治。盖时疫必得汗下而后解,脾虚者,表不能作汗,里不任攻下。
或得汗矣,而气随汗脱;得下矣,而气从下脱。治此等证,汗勿强汗,发表必兼养正,人参败毒散是也;下勿轻下,攻里必兼固气、生津液,黄龙汤是也。其外证无大分别,惟脉不任寻按。
然邪有进退,当其邪进方张之时,脉亦有寻按有力者,不可泥也,必合气、色、神、情、脉证以相参。如面色萎黄,神情倦怠,气息微促,及心悸、耳鸣皆脾虚中气不振之象,更须通体合参。如通体皆见有余实象,而独见一、二虚象,则虚象反为吃紧;通体见虚象,而独见一、二实证,则实证又为吃紧。
总须权衡标、本,凡证之属表、属上焦、属六腑者,皆为标;证之属里、属中焦、下焦、属五脏,皆为本。若实证居标,虚证居本,则虚证为重;虚证居标,实证居本,则实证为重。到此虚实关头,必着意参详,庶几无失。

辨传经之夹肾虚
时疫夹脾虚者,为难治矣,夹肾虚者更难。时疫属热证,肾气虚则手足冷;时疫属实邪,肾气虚则眩晕惊悸,腰膝萎软。肾虚之中,又有阴虚、阳虚之分。
时疫必待汗、下、清而后解。阳虚者,一经汗、下、清则脱绝之证随见;阴虚者,一经汗、下则枯竭之证随见,必须时时谛察。
凡在表时,见腰痛异常,小便频数,膝胫冷软,其人平日非有淋浊、阳萎,即系遗泄、好内,须询明。
于通表药中加人参、白芍,阳虚兼杜仲,阴虚兼知母,以照顾肾气,免后来意外之变。若入里当下,必以陶氏黄龙汤为主;当清,必以人参白虎汤为主。或屡清、屡下而热更甚,舌上燥而无苔;或有黑苔,愈清而愈长;或有燥苔,愈下而愈燥,此皆肾虚之证。
察其阳明,无实邪可据,当从肾虚治,以六味地黄汤易生地,加知柏。王太仆所谓:寒之不寒,责以无水,壮水之主,以制阳光者,此也。或仍不应,则合生脉散以滋水之上源;或用四物汤流通经络。
似此热势燎原,非杯水所能救,必大作汤液,药味必以两计,汤液必以斗计,乃有济耳。见几若早,十救二、三;涸竭已见,十难救一;或更兼脾胃败证,如呕、呃、哕、利之类,汤药不下,百难救一矣。
辨传经之夹亡血
疫证亡血有三。

其一,未病之先,素亡血而阴虚,一受疫则邪热乘虚煎熬,亡阴最易。解表清里,用药必步步照顾荣血,如九味羌活汤之用生地,人参败毒散之用人参是也。
其二,当受病之时,忽然吐衄,女子崩漏,甚至血晕昏厥,势甚危急,亦疫证常有也。
病家但知血之可骇,往往不知受疫;医家亦忽其客邪,惟汲汲于止血、清凉、滋补,多至危殆。不知血由疫逼,惟当治疫,疫邪解而血自止。此证不遽见于疫在表时,而见于发热数日之后,人犹易知,惟疫郁于阴经而暴见此证者难识,以其证外无头痛、发热之可据耳。
但见微恶寒而大作呕,急当视其气、色、神、脉、舌苔,若舌有白苔,气色有一、二疫象,即是疫毒无疑。以达原饮为主,呕加藿香,胀加青皮,但治疫毒,血证自已。若脱血太甚而气欲绝者,加人参以固中气,俟疫证传变归经,然后按经治之,此疫证兼血之最危者。

其三,疫邪大张之后,烦热、燥渴之余,而见亡血证,则又瘟疫常态,详后血证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