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子玉
天宝中,犍为参军费子玉官舍夜卧,忽见二吏至床前。费参军子玉惊起,问谁,吏云:“大王召君”子玉云:“身是州吏,不属王国,何得见召?”吏云:“阎罗”子玉大惧,呼人备马,无应之者。
仓卒随吏去。至一城,城门内外各有数千人。子玉持诵《金刚经》,尔时恒心诵之。
又切念云:“若遇菩萨,当诉以屈”
须臾,王命引入。子玉再拜,甚欢然。俄见一僧従云中下,子玉前致敬。
子玉复扬言欲见地藏菩萨,王曰:“子玉,此是也”子玉前礼拜,菩萨云:“何以知我耶?”因谓王曰:“此人一生诵《金刚经》,以算未尽,宜遣之去”王视子玉,忽怒,问其姓名,子玉对云:“嘉州参军费子玉”
王曰:“犍为郡,何嘉州也。汝合死,正为菩萨苦论,且释君去”子玉再拜辞出。菩萨云:“汝还,勿复食肉,当得永寿”引子玉礼圣容。
圣容是铜佛,头、面、手悉动,菩萨礼拜,手足悉展。子玉亦礼。礼毕出门,子玉问:“门外人何其多乎?”菩萨云:“此辈各罪福不明,已数百年为鬼,不得记生”
子玉辞还舍,复活。后三年,食肉又死,为人引证。菩萨见之大怒云:“初不令汝食肉,何故违约?”子玉既重生,遂断荤血。
初,子玉累取三妻,皆云被追之,亦悉来见。子玉问:“何得来耶?”妻云:“君勿顾之耳”小妻云:“君于我不足,有恨而来,所用己钱,何不还之?”子玉云:“钱亦易得”妻云:“用我铜钱,今还纸钱耶?”子玉云:“夫用妇钱,义无还理”
妻无以应,迟回各去也。
梅先
钱塘梅先恒以善事自业,好持佛经,兼造生七斋,邻里呼为居士。天宝中,遇疾暴卒而活。
自说,初死,为人所领,与徒十余辈见阎罗王。王问:“君在生,复有何业?”先答曰:“唯持经念佛而已”王曰:“此善君能行之,冥冥之福,不可虚耳”令检先簿,喜曰:“君尚未合死,今放却生,宜崇本业也”
再拜。会未有人送,留在署中。王复讯问,次至钱塘里正包直,问:“何故取李平头钱,不为属户?”直曰:“直为里长团头,身常在县,夜归早出,实不知,乞追子问”王令出帖追直子。须臾,有使者至,令送直还。
遂活,说其事。时其子甚无恙。众人皆试之。
后五六日,直子果病,即二日死矣。
魏靖
魏靖,钜鹿人,解褐武城尉。时曹州刺史李融令靖知捕贼,贼有叔为僧而止盗赃。
靖案之,原其僧。刺史让靖以宽典,自案之,僧辞引伏。融命靖仗杀之。
载初二年夏六月,靖会疾暴卒,权殓已毕,将冥婚舅女,故未果葬。经十二日,靖活,呻吟棺中,弟侄惧走,其母独命斧开棺,以口候靖口,气微暖。久之目开。
身肉俱烂,徐以牛乳乳之。既愈,言初死,经曹司,门卫旗戟甚肃。引见一官,谓靖何为打杀僧,僧立于前,与靖相论引。
僧辞穷,官谓靖曰:“公无事,放还。”左右曰:“肉已坏”
官令取药,以纸裹之,曰:“可还他旧肉”既领还,至门闻哭声,惊惧不愿入。使者强引之。
及房门,使者以药散棺中,引靖臂推入棺,颓然不复觉矣。既活,肉蠹烂都尽,月余日如故。初至宅中,犬马鸡鹅悉鸣,当有所见矣。

杨再思
神龙元年,中书令杨再思卒。其日,中书供膳亦死,同为地下所由引至王所。王问再思:“在生何得有许多罪状既多,何以收赎?”再思言:“己实无罪”王令取簿来。
须臾,有黄衣吏持簿至,唱再思罪云:“如意元年,默啜陷瀛、檀等州,国家遣兵赴救少,不敌。有人上书谏,再思违谏遣行,为默啜所败,杀千余人。大足元年,河北蝗虫为灾,烝人不粒。
再思为相,不能开仓赈给,至今百姓流离,饿死者二万余人。间相□理阴阳,再思刑政不平,用伤和气,遂令河南三郡大水,漂溺数千人”
如此者凡六七件,示再思。再思再拜伏罪。忽有手大如床,毛鬣可畏,攫再思,指间血流,腾空而去。
王问供膳,何得至此,所由对云:“欲问其人”云:“无过,宜放回”供膳既活,多向人说其事。
为中宗所闻,召问,具以实对。中宗命列其事迹于中书厅记之云。
金坛王丞
开元末,金坛县丞王甲,以充纲领户税在京,于左藏库输纳。
忽有使者至库所,云:“王令召丞”
甲仓卒随去,出城行十余里,到一府署。入门,闻故左常侍崔希逸语声。王与希逸故三十年,因问门者,具知所以,求为通刺。
门者入白,希逸问:“此人何在?”遽令呼入,相见惊喜。谓甲曰:“知此是地府否?”甲始知身死,悲感久之。复问:“曾见崔翰否?”翰是希逸子。
王云:“入城已来,为开库司,未暇至宅”希逸笑曰:“真轻薄士,以死生易怀”因问其来由,王云:“适在库中,随使至此,未了其故”
有顷,外传王坐。崔令传语白王云:“金坛王丞,是己亲友,计未合死,事了。愿早遣,时热,恐其舍坏”王引入,谓甲曰:“君前任县丞受赃相引”见丞着枷,坐庭树下。
问云:“初不同情,何故见诬?”丞言:“受罪辛苦,权救仓卒”
王云:“若不相关,即宜放去”出门,诣希逸别。希逸云:“卿已得还,甚善。
传语崔翰,为官第一莫为人作枉,后自当之,取钱必折今生寿。每至月朝十五日,宜送清水一瓶,置寺中佛殿上,当获大福。”甲问:“此功德云何?”逸云:“冥间事,卿勿预知,但有福即可。”
言毕送出,至其所,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