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忠愍公(准)之贬也,初以列卿知安州,既而又贬衡州副使,又贬道州虽驾,遂贬雷州司户。时丁晋公与冯相(拯)在中书,丁当秉笔,初欲贬崖州,而丁忽自疑,语冯曰:“崖州再涉鲸波,如何?”冯唯唯而已。丁乃徐拟雷州。
及丁之贬也,冯遂拟崖州,当时好事者相语曰:“若见雷州寇司户,人生何处不相逢?”比丁之南也,寇复移道州,寇闻丁当来,遣人以蒸差别逆於(一作迎於)境上,而收其僮仆,杜门不放出,闻者多以(一作公)为得体。
杨文公(亿)以文章擅天下,然性特刚劲寡合。有恶之者,以事谮之。
大年在学士院,忽夜召见於一小阁,深在禁中。既见赐茶,从容顾问,久之,出文藁数箧,以示大年云:“卿识朕书迹乎?皆朕自起草,未尝命臣下代作也。”大年惶恐不知所对,顿首再拜而出。乃知必为人所谮矣。
由是佯狂,奔於阳翟。真宗好文,初待大年眷顾无比,晚年恩礼渐衰,亦由此也。
王文正公(曾)为人方正持重,在中书最为贤相。
尝谓:“大臣执政,不当收恩避怨。”公尝语尹师鲁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闻者叹服,以为名言。
李文靖公(沆)为相沈正厚重,有大臣体。尝曰:“吾为相无他能,唯不改朝廷法制,用此以报国”
士大夫初闻此言,以谓不切於事。及其後,当国者或不思事体,或收恩取誉,屡更祖宗旧制,遂至官兵冗滥,不可胜纪,而用度无节,财用(一作力)匮乏,公私困弊。推迹其事,皆因执政不能遵守旧规,妄有更改(一作改更)所致。
至此始知公言简而得其要,由是服其识虑之精。
陶尚书(谷)为学士,尝晚召对,太祖御便殿,陶至望见上,将前而复却者数四,左右催宣甚急,谷终彷徨不进,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分!”顾左右取袍带来,上已束带,谷遽趋入。
薛简肃公知开封府,时明参政(镐)为府曹官,简肃侍之甚厚,直以公辅期之。
其後公守秦、益,常辟以自随,优礼特异。有问於公“何以知其必贵”者,公曰:“其为人端肃,其言简而理尽。凡人简重则尊严,此贵臣相也。”其後果至参知政事以卒。时皆服公知人。
腊茶出(一作盛)於剑、建,〔一○〕草茶盛於两浙,两浙之品,日注〔一一〕为第一。自景佑已後,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
仁宗退朝,常命侍臣讲读於迩英阁。
贾侍中(昌朝)时为侍进,讲《春秋左氏传》,每至诸侯淫乱事,则略而不说。上问其故,贾以实对。上曰:“《六经》载此,所以为後王鉴(一作监)戒,何必讳?”
丁晋公自保信军节度使、知江宁府召为参知政事。
中书以丁节度使,召学士草麻,时盛文肃为学士,以为参知政事合用舍人草制,遂以制除。丁甚恨之。
寇忠愍之贬,所素厚者九(二字一作之)人,自盛文肃以下皆坐斥逐,而杨大年与寇公尤善,丁晋公怜其才,曲保全之。
议者谓丁所贬朝士甚多,独於大年能全之,大臣爱才一节可称也。
太祖时,以李汉超为关南巡检使扞北虏,与兵三千而已,然其齐州赋税最多,乃以为齐州防御使,悉与一州之赋,俾之养士。而汉超武人,所为多不法。
久之,关南百姓诣阙讼汉超贷民钱不还及掠其女以为妾。太祖召百姓入见便殿,赐以酒食慰劳之,徐问曰:“自汉超在关南,契丹入寇者几?”百姓(二字一作对)曰:“无也。”太祖曰:“往时契丹入寇,边将不能御,河北之民,岁遭劫虏,汝於此时能保全其赀财妇女乎?今汉超所取,孰与契丹之多?”又问讼女者曰:“汝家几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对。
太祖曰:“然则所嫁皆村夫也。若汉超者,吾之贵臣也,以爱汝女则取之,得之必不使失所,与其嫁村夫,孰若处汉超家富贵!”於是百姓皆感悦而去。太祖使人语汉超曰:“汝须钱
何不告我,而取於民乎!”乃赐以银数百两,曰:“汝自还之,使其感汝也。”
汉超感泣,誓以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