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不少,楚月亮便坐在旁边的长桌前,心无旁骛的看了起来。然而却总觉得有几道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抬眸,看到两个人站的笔直的盯着她,只好赶人:“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这没什么用得上你们的了。”
  韩泽承和楚君对视一眼。
  得,被嫌弃了。
  他们两个默默的退出唐英的书房,边聊边往房间走。楚君忍不住问他:“你们家那小公主找到没有啊?我听说你都动用塞北的那些人了,还是没消息?”
  韩泽承一听这个,就深深的皱起了眉,眉眼间尽是担心与疲惫。他捏了捏眉心,一张精致的脸庞猛然沉了下来。
  “别提了,找不到。不知道跑哪去了。”
  “哎这小公主还挺能耐。上次就跑到布洲山上去了,这次不会又撞上什么匪徒吧。不然你让他们在道上放消息找人?”
  韩泽承头疼的摇了摇头:“消息早就放出去了。没用,一点消息也没有。”
  楚君冷哼:“要我说,都怪那个张云帆。自己外甥女什么德行不知道啊,还敢乱放人。”
  韩泽承轻笑,忍不住揭穿他的真面目:“你就是想骂他吧。
  “其实没关系的,阅颜带了紫尧和迟渊,谁能奈何得了她。就是,我老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是我多虑了。”
  楚君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搂着韩泽承往房间里走,还安慰他道:“那肯定是你多虑了。那个迟渊,天眼处的统领,可厉害了,不会出事的。”
  ……
  然而正被韩泽承担心着的白阅颜安然无恙的呆在马车上,大摇大摆的进城住宿,正在通往南疆的路上。
  迟渊从前和他们的统领联系的时候有过一个地址,是在一个村子里。他们不知道路,便一路问一路走。
  又是一座城池,他们一行人在客栈里休息。一大清早的白阅颜就起来了,坐在楼下听来来往往的人谈天说地。
  她一心两用,一面听着外面的趣闻,一面想着那统领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听迟渊说,连他都不知道那统领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神秘,连最亲的部下也不相信,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呢?
  听着听着,白阅颜就听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消息传着果然是需要时间的。她家三舅舅要娶媳妇的事情已经过去挺久了,可现在才刚刚传到这边。
  一个老伯坐在桌子前,边喝酒边道:“我啊,刚从京城过来。我跟你们说,皇后娘娘母家最不成才的小儿子,要成亲啦!”
  白阅颜闻言,被呛了一下,咳嗽不停。
  最不成才的小儿子可还行。
  这称呼也太实诚了,竟然连点美化也没有。
  那人的话一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大概都是本地人,纷纷凑过来,七嘴八舌的提问。
  “真的假的?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张三公子的红颜们可怎么办啊?”
  “我听说张三公子对翠红楼的菀儿出手最阔绰,该不会是娶了她吧?”
  “哎,你们这一个个的。张三公子是什么身份,他娶的肯定是哪位大人的女儿吧。门当户对的才般配。”
  老伯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此言差矣。张家三公子向来随性,又怎可用寻常眼光来看待。”
  “那究竟是谁?”
  “就是啊,那是谁啊?”
  老伯轻抿了一口酒,继续道:“京城有一好女儿,古琴琵琶是一绝,可惜倾心于男郎,一去入楼终不出——正是月亮姑娘。”
  “什么!”
  “竟然是月亮姑娘!”
  “可是不是有传言说,月亮姑娘喜欢明公子吗?明公子的号也是为了月亮姑娘取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伯深沉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嘴唇紧闭,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位老伯的脚程未免也太慢了,”一名在旁的听得津津有味的男子突然开了口,“我两日前离京。如今京城的八卦都是承王与阅颜公主的。”
  “噗——”白阅颜正好喝了口茶水,闻言,一下子没忍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撒了满桌。好在大家都在专心的听八卦,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拿了一旁的抹布胡乱的擦桌子,正巧迟渊从楼上下来,见她那么狼狈,便叫了小二过来收拾。
  他坐到了白阅颜对面,疑惑的看着她,问:“小姐你怎么了?”
  白阅颜要掩人耳目,又开始用张颜这个名字了。
  白阅颜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聚在一起的那群人,对着迟渊比了嘘的手势,继续竖着耳朵听,把这些莫须有的流言听得一清二楚、津津有味。
  那男子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白阅颜都差点要被她自己的爱情给感动哭了。
  “那承王殿下公务繁忙,便把公主送回了宫里教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一群人急切的问道。
  白阅颜猜想他曾经可能做过说书人,否则大概不能停顿得这么好。等他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继续说:“嘿!那承王啊,思念公主成疾!病了!”
  那迟渊跟着白阅颜一起听,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疑惑的看向白阅颜。白阅颜闻言,早已经笑趴在了桌子上,就差抱着肚子打滚了。不过好在她也知道要笑声些,她无声的笑着,也没有影响旁边那群人继续讨论八卦。
  “真的假的!以前不是还传祁温宁和承王吗?”
  “祁温宁?你这消息也太旧了吧。那早就是过去式了!”
  “可不是,现在承王和公主才是良配。若不是爱到了极点,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给碰了的。”
  “就是,亲眼目睹还能这么喜欢,一定是真爱了。”
  “你们这都说的什么啊!那可是公主啊!别说她被一个人碰过了,就算被几个人碰过,要是她看上了你,你敢不从?”
  “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
  白阅颜一听,也不笑了,直愣愣的看着迟渊。结果迟渊比她更愣,挑眉问道:“和谁?莫离还是凌佑?”
  白阅颜恨不得把手边的茶壶砸他头上:“闭嘴,我怎么可能。”
  白阅颜戳了戳迟渊,迟渊挑眉看她,一副怎么的表情,白阅颜微微一笑,指了指那群人:“我太显眼了,你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迟渊看着白阅颜气急败坏额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嘴角飞快的裂开又放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往那群八卦的人里去了。
  他拍了拍那个正在说话的男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冰冷与凶狠,温和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被迟渊身上的锐气吓了一跳,他细细的打量,发现迟渊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也就算了。
  他重复道:“我说承王思念公主成疾。”
  “不是,”迟渊摇了摇头,“你刚才说的公主和另一个人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顿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里便有人举手,道:“哎,刚才那是我说的。”
  迟渊拍错了人,有些尴尬,他跟那位男子道了歉,便又问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便细细的给他解释了:“你还不知道啊?当日皇家狩猎,公主和一位公子在山洞里私通,还是被承王给找回来的呢。听说承王殿下气得脸都绿了。”
  迟渊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阅颜庆幸自己没喝茶,不然又要吐出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外面的流言也离谱了些吧!
  “哎哎哎,不过,承王殿下思念公主成疾病了以后,又把公主给接到府上了。我看啊,承王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白阅颜默默在心里吐槽:好个头,至少在她回去之前,那个冒牌货承王肯定不敢出去抛头露面。
  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言可畏了。这东西传出去,一层又一层,早就变了味。偏偏还有人深信不疑,实属可怕。
  迟渊走回来,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副我很无辜不关我事的模样。白阅颜瞪了他一眼,便从桌子上起来,懒得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问好路没有?这离那个村子还有多远?”
  “不远了,按我们如今的脚程,不出三日,一定能赶到。”迟渊回答道。
  白阅颜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边走边道:“我再上去补一会儿觉。你们收拾好准备走了就叫我。”
  说罢,白阅颜便噔噔蹬的上了楼梯。
  迟渊一个人站在楼梯底下,一张脸沉寂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出底细,一双凌冽的眼眸黑不见底,他张开手掌,手心里是一枚精致的西洋胸针,上头刻着一个深深的唐字。
  正是他统领留下来的东西。其实他没跟白阅颜说实话。
  其实南疆,他的统领每一年都要去,去一次的时间却不确定,可长可短。但地点却是确定的。唐统领告诉他,那是天眼处的秘密点,埋藏着一个关于皇上的大秘密。不得跟任何人说。
  这个任何人,当然包括白阅颜。
  但白阅颜一直追问,他也不能不说,便隐瞒了一部分的事实,只跟她说了唐统领最后一次联系他是在南疆。本意是希望她能就此放弃,等唐统领回来。没想到她却执意要去探个究竟。
  迟渊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要暗中阻止,还是要帮白阅颜。他缓缓的坐下去,深深的叹息。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枚铜板,在手中摩挲,半响,突然把它抛入天空。可他又半途把铜板给抓了回来。
  看着铜板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就有了答案。
  他收起铜板,麻利的起身出去置办上路所需要的用品去了。
  反正他能提供给白阅颜就是一个村子,其他的,她能查到什么,那便是什么了。他在一旁跟着,说不定也有机会能够一窥这个庞大又神秘的皇家密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