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回过头和韩泽承楚月亮对视一眼,甜甜的应了下来。大姐倒是好客,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的吃的,两个小孩子也吃的很香,不过却没见到这家里的男主人。
  楚月亮觉得奇怪得紧,这男人就算出去干活也该到了回家吃饭的时候吧,更何况外面的那些农田离得并不远,而这大姐也没有要去送饭的意思。
  大姐姓唐,楚月亮便亲切的叫她,“唐大姐,谢谢你的招待。很好吃。就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家吗?”
  唐大姐正在喂两个调皮的小朋友吃饭,闻言头都没抬,顺手给小男孩抹了一把鼻涕,“不是,我男人出去做工了,土地离得远,晚上才回来。”
  楚君和韩泽承对视一眼,韩泽承皱了皱眉,忍不住继续问道,“远吗?我看不远处就有一大片的农田啊。”
  “噢,那个啊,那个是一家的田,和我们可没关系。哎,就是那个,一会儿我要带你们去见的人。那都是她们家的。”
  唐大姐把一勺饭塞进了自己儿子的嘴里,想了想,又不由得感叹道:“所以说现在有文化吃得香,那唐英姑娘,一个人,操持着那么多亩的良田,井井有条的。我们是比不上了。”
  “姑娘?一个人做农活吗?”楚月亮被吓了一跳,她虽然从小没有做过农活,但她也知道这有多累,那人竟然可以自己操持这么多的田地?
  “这倒不是,她家里还有一个老伯,不过那老伯年岁大了,路都走不大稳当,”唐大姐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聊天,给她的孩子们喂完了饭,“你们休息一会儿,我收拾收拾就带你们过去。”
  几人点头,各自带着疑虑,脸色万千的等待。
  唐大姐经常做这些事情,做的很顺当,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拿了一篮子的鸡蛋,又交代了两个小孩子,这才带着他们出门了。
  路上路过村民家,村民也一直十分和蔼的与唐大姐交谈,对他们这些外来客习以为常。
  他们人口不多,大概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却没有什么冷清的感觉,似乎和外头的传闻不大一样。
  唐大姐边走边给他们介绍这个天凝村。
  他们这才知道,这个村子的历史很久了。
  从前也是一个热闹百人村,但自从巫医出事后,就有不少人搬走。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都是舍不得搬走的。也有一些是后来搬来的,就像是那位唐英姑娘,就是巫医出事以后,闻名而来。
  前几年还有很多人慕巫医的名而来,却都失望而归。这几年人便渐渐少了,他们三人是近些年来拜访的第一波人。
  韩泽承三人对那位唐英小姐十分好奇,问了许多问题,唐大姐却不太能答上来。
  她只说唐英是十年前搬来的,从前应该是位德高望重的小姐,身边还跟着管家。她虽然乐于助人,待人友善,但不常和别人提起她的过往。所以唐大姐也不清楚她的真正来历。
  因为她也是为了巫医而来,院子又大,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所以她常常收留那些像他们一样为了巫医而来的异乡人。
  唐大姐拒绝了要帮她拿东西的韩泽承,自己抱着一大篮子的鸡蛋,敲开了唐英家的门。
  唐英家差不多算是在村尾,房屋的占地面积确实大,几座房子看出来是用了心的,但旁边就是丛丛树林,看起来多少有些阴森。
  “英姑娘!英姑娘!”唐大姐砰砰的拍着门。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声,然后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门前,一位细皮嫩肉的白皙姑娘亭亭而立,穿着古怪却考究的衣裳。她看起来应该和楚月亮一般大。只是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点也不像是能做农活的样子。
  她轻轻的笑着,道:“唐大姐,你怎么来了?”
  “哦,村子里又来了几个找巫医的,我就带他们过来了。还有上次,你替我儿子治病,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正好我家的老母鸡下蛋了,就拿来给你尝尝鲜。”
  唐大姐亲昵的把一篮子鸡蛋塞进唐英手里,唐英不好意思的道过谢,才缓缓的把视线落在了他们后面三人身上,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唐英引着他们进门。
  唐大姐以家里还有家务活要做,送他们到了就走了。
  唐英给他们安排了东边的院子,便走边和他们聊天,十分健谈,张弛有度,不过分追问,他们的问题她也都细心的回答了,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
  韩泽承便向她询问关于巫医的事:“听闻唐英姑娘也是为了巫医而来,这么多年,可有找到线索?”
  唐英默默的摇了摇头,回答他:“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
  “唐英姑娘在这里这么久,可有找到当年的密室,或者一些文献资料吗?”楚月亮也赶紧问道。
  唐英闻言,又是一阵摇头,不过她却说,“当年的密室和文献都没有找到,大概是被他们一把火全都给烧了吧。不过我也很喜欢巫医之术,略微习得一些皮毛。在南疆收了一些医术,若是你们有兴趣,可以去我的书房看看。”
  三人点了点头,唐英从柜子里把被褥给他们分好,又给他们点了厨房书房之类的位置,便说有事,让他们自行休息,自己先走了。
  唐英刚刚出了院子门,便收敛了一副和蔼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冰冷与淡漠。她往外走去,正好碰上了摇摇晃晃走端着茶水走过来的老伯——唐甲。
  唐甲看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怎么了主子,可是那些新来的异乡人让您烦恼了?”
  唐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和从前那些人没什么差别。但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我怕他们会生出事端,打扰了师父的修行。”
  “主子不必担心,等到了那天,迷雾封山,他们就算进得去,也找不到路。”唐甲安慰道。
  唐英阴沉的点了点头,接过唐甲手上的茶水往外走:“我看他们几个武功都不错,你注意着点。”
  唐甲应是,便停了步,没有再跟上。
  唐英一个人端着茶水,四下留心的从后门上了山,七拐八绕的停在了一座巨大的石门前。那石门十分隐蔽,门口皆是胡乱的杂草与杂树,门上也爬满了植物。
  若不知道这是石门,大概也只会以为是一座稍微陡峭了些的山坡。
  她伸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摁,那石门便剧烈的抖动起来,缓缓打开了。
  里头灯火通明,一排风灯直通尽头。
  唐英端起茶水进了石门,她刚进去,石门便又是一阵抖动,缓缓的关闭了。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似乎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它也从来没有打开过。
  在唐英的家里,韩泽承几人草草收拾了房间,便跟着楚月亮去唐英的书房里查看医书。
  她确实收藏了很多绝版的医书,里头有许多是连楚月亮都没有见过的。楚月亮兴奋极了,仿佛掉进米缸里的老鼠,疯狂的汲取她所需要的东西。
  韩泽承和楚君不懂这些,便在旁边看热闹,乱翻书籍来解闷。
  韩泽承随手拿了一本,草草一翻,上头用一种他看不懂的字迹做了满满的注解,他挑眉,又拿起一本,上面仍旧布满了同样的字迹。
  他问楚月亮:“这上面的是什么?”
  楚月亮瞟了一眼,不怎么在意的移开了视线,又盯着手上的古籍看,她回答道:“这是梵文。巫医很喜欢用这种文字。”
  说着,她又把手上的书籍放回去,随手又宝贝的拿了一本出来。韩泽承探头在她旁边看,似乎每一本上都有着同样的笔记,他问:“所以这些笔记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那个唐英姑娘,是个巫医?”
  楚月亮刚开始还很开心的沉迷在古籍中,听韩泽承这么问,无奈的把书放回去,转头看他,才发现楚君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无语至极,忍不住给他们上课:“你们不要把巫医想得那么简单好吗,不是会梵文会巫医之术就是巫医了的。要做巫医,是要有天分有血统的。
  “像我这样的,最多只能说是个会巫医之术的医。只有被大巫医认可,并授予头衔的人,才能被称为巫医。”
  “天分?你有啊。血统?难道只有巫医的孩子才能做巫医吗?”楚君一脸迷惑的看着楚月亮。
  楚月亮叹息,几乎要给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败了:“当然不是了。所谓天分,所谓血统,首先就是你的血,得是至阴至纯的。这才能通鬼神,抢亡灵,不受毒物的怨恨。
  “然后还要经过很多很多的条件挑选,比如让蛇啊蝎子啊来选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是看缘分的,总之很麻烦。所以当年巫医虽然盛行,但真正的巫医人员其实没有多少,这才能一夕之间退隐江湖,再难寻踪迹。
  “所以那个唐英,不一定是巫医,也有可能是一个像我一样,醉心于巫术的医,懂了吗?”
  韩泽承和楚君迷茫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月亮无奈,换了一种说法:“就是巫医是可以通灵有法力算命,而且还能治病救人研究毒药的。而像我们这种就是只能治病救人研究毒药。这样懂了吧?”
  她说完,韩泽承和楚君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楚月亮无奈极了,给他们布置了任务:“算了,你们总认识字吧,赶紧都给我去把和天下奇毒之类有关的书找出来。”